那是一间老旧的两层矮房,房屋上下正被几个彪形大汉里里外外地翻找,那抄家似的架势,恨不得掘地三尺。
暂时还未被发现的一角之下,有个十分粗糙的暗室,说是暗室,也就只是一处两平方大小的地窖。
里面虽小却五脏俱全,一些生活用品虽简单却十分齐备。
离出口侧边拐了角视处,小矮凳子上坐着一名面容憔悴但依然不难看出美艳的女子,她紧紧怀抱着一小小孩童,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一双有神的大眼,估摸只有两岁左右,过耳的头发又细又软,服服贴帖地垂着,忽闪忽闪着大眼满是好奇。
仔细观察,有条尾巴似的东西从其后伸了出来,夹在母女间。
女人满目戒备盯着门,从门缝里透进来外头的动静。她手轻轻捂着怀中宝宝的小嘴,口中轻声细语:“宝宝乖,再忍忍……”
她没留意到怀中的宝宝,双目紧紧地盯着门口,全身紧绷处在备战状态。
两岁左右的小孩子本就处在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且好动时期,然而她怀中的宝宝却乖得不得了,安安静静地任她捂着嘴,只是偶尔甩动一下那条尾巴。
过了大半小时,外头的动静逐渐恢复了平静,很有戒备心的女人依然没有出去,而是松开了捂了许久有些发酸的手。
小尾巴不自觉的一甩,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低头看了眼坐双腿上挤出来的那条不听话的小尾巴,眼里没有惊恐,只有无奈。
头低下用额头与宝宝顶了顶,话中全是无奈又难过,“宝宝记着,妈妈是爱你的,妈妈和你分开也是迫不得已……”
她絮絮不休地喃着爱女之心,一遍遍交待着,“……以后一定不能让人看到小尾巴知道吗?如果忍不住的时候,就像现在妈妈这样,找地方躲起来,一直等到小尾巴收起来再出去,知道吗?”
得到怀中宝宝乖巧的点头,女人的双眼发红,咬着牙硬撑着没让泪水掉下来,用额头顶着怀中小小宝宝,“妈妈是不得已的,原谅妈妈……”
宝宝的眼眶也红了,小小鼻头也跟着红了起来,她伸着肉肉的软软的手抚上女人的脸,奶声奶气。“妈妈不担心,妈妈说的话宝宝都记得。”
画画楼吸着小红鼻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短短两年的母女情份,让她铭记刻骨,母亲对她的爱,她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力去感受,即便此时她知道即将分离,她也爱着这位年轻的母亲。
上一世孤单的她从来没能感受过如此真挚勇敢的母爱,这一世好不容易得到,却要在短短的两年后就要失去,她内心的痛苦让倔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宝宝……爱妈妈,宝宝会乖乖的,妈妈放心。”说着说着,软软的小声音呜咽了起来,听得人心都要碎了,硬生生把女人咬着牙憋着的泪水逼得夺眶而出。
母女二人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抱头痛哭着,悲伤着即将的分离。
还只是宝宝模样的画画楼,抽噎着,小背腰往退些,她伸出嫩嫩的小手轻轻地抚去女人脸上的泪痕,声音软软的,“妈妈不哭,等宝宝能很好控制住尾巴巴后,就去找妈妈,宝宝长大了会好照顾妈妈的!”
还这么小的宝宝,却这么的懂事,原本止住哭的女人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往外涌,模糊着双眼不来及去擦,却小心翼翼地替宝宝擦掉小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笑脸来。
“好,妈妈相信宝宝一定能做到的。宝宝是妈妈最爱最爱的宝贝……”
日落黄昏。
女人抱着哭累了睡在怀中的宝宝出了那个小小的地窖,外头一片狼藉也顾不得,她收拾了一个小背包的东西,单抱着孩子就出了门。
这是一片老旧住宅,被抄家似的阵仗早就惊动了四方邻居,但大家都没敢上前替她说一句话,只能远远地躲在家里找墙缝偷看几眼。
这会儿见人出来,有忍不住的跑出来关问,女人只对着邻居笑笑说没事,便坐上了一辆电动车离开了。
此时怀中宝宝正熟睡着,小小的尾巴也收了起来,暂时还是安全的。
电动车只将她们母女送到几公里外的公路边,开电动车的是同那片老区的一个小贩,三十多岁长得很普通。他有些不舍地看着女人,笨拙的嘴巴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硬挤一句,“好、好好照顾自己!”
女人对他感激一笑,抱着宝宝转身就上了途径的一辆大巴。
大巴开了不到半小时,女人抱着宝宝在一处荒野小路口下了车,到对面没过多久又拦了其他车。
就这样反复地在各条路上辗转。
最后离开了华内府。
三年后——
北望山连绵数十公里。
南沿那一片,万壑绵延风景如画,层峦叠嶂之间若隐若现红墙青瓦,迤逦山路之上,牌匾斑驳,名曰:十方观。
此时观内乱作了一团。
几个长相出众的年轻男人不同神情,却同样带着程度不一的焦急,尽管他们不穿道袍不束发髻,却是地地道道的玄门弟子。
俊美得连性别都模糊的老三满脸怒意,一把抓起身型矫健的另一人。
“要不是你这傻逼住持师弟怎么会离观?她三年都没离开过一次!”
被拽住发火的老五面上虽也带着怒意,但眼里的愧疚让他闭着嘴难得没有顶撞。
的确是他的过错,他不应该让那两名少女上道观来的。
边上有人拉住了暴躁的美人,“好了,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他略有些严肃的脸上转向一边默不作声短发大男生,“老四查到了吗?”
被唤老四的大男生正低着头,手快速地在手机面上翻飞,低声回答,“还差一点……找到了!”
那严肃男人一顿,松了拽着美人的手冲其他人一声令下,“出发!”
几人身影迅速消失在破落的房庭间。
道观往西几里外的林间处有些不一样。
极少有人踏足的林间,草木丛生,尤其是那长满了尖针的的松树,无处不在。
就是这样的一片地方,一树不算高大的松前,挨站了个……小小身影。瞧着也只比餐桌高那么一点儿,一身泛旧的灰色小道袍,白色护颈里是小小的脖子半露在外;右开裾两边爬着几条小腿儿扣子,一路延伸至腰摆以下。
小道袍显得有些短,露了小半截裹着长布袜的小腿,脚上一双灰白小布鞋,上头沾了些新泥。
头顶上扎了个发髻,用一根修剪过的木簪子横穿而过;白嫩的小脸蛋儿上也沾了些污迹,像极了在这山地上滚了好几圈。
正是那几位美男寻找的住持师弟,画画楼。
小小的一道士。
却见她大眼一瞪,小身子往边上一矮,动作无比娴熟的滚了出去。
且三圈。
……可以说很是身手不凡了。
滚完之后小发髻有些凌乱,几根青丝耷垂下来。
定睛再看,她原本站倚的地方猛的多了一个坑口泥土飞溅,就连那棵无辜的松树茎也被削去了一片。
“嘶!”瞧着那深口子,画画楼忍不住都觉得疼,慌乱中紧握住的拂尘一甩,回勾挂在那宽袖的手肘弯,张着小嘴感慨一句,“幸好躲得快。”
微眯着那双葡萄儿似的大眼,嘴上喃喃自语说着话,全身却都在绷紧状态以应对随时发生的攻击。
是的,有什么东西在攻击她。
且,看数量还不少。
那些影子在林间与丛中快速移动横冲直撞,动作虽然灵敏但视觉或者包括听觉、感官都很一般,所以对她发起的攻击不算太精准,这也使得她勉强能躲过几番下来的伏击,虽有些狼狈却并未受伤。
小小的身影快速躲窜,又往另一棵树后躲藏,角度与方位选得极好,一看就非常有经验。她背抵着树杆,两眼流转目光戒备,小手悄然摸向盘口之下挂着的一个小布袋子。
小袋子与她那朴实素净的衣着很不相衬,看起来精致极了,布料特别,上头还绣了从来没见过的花纹。
袋口两条绳子系带,应该是那种拉紧式款,可她单手摸进去时,分明没有拉动绳子,绳子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自动拉开了口门任她的手进出取物似的,很有意思。
按理说,小小一袋子,再有什么物品应该也是小小的。然而,小手一扯,那小小口子就像个神奇的无底洞,居然越拉越长地扯出了一把……差不多有她身高长的,木剑。
观颜色,像是桃木。
一把一米长的桃木剑。
桃木坚韧,且辟邪。
瞥了一眼手中木剑,大眼凌厉,“掌门师父留给我保命的,希望有点用……”
这挺有份量的长剑握在手上,也不见她面色有变,仿佛握的是一把塑料玩具,轻飘飘的毫不费劲。
就在她握木剑之时,方圆范围的气息陡变,她的眼神同骤然锐利了几分,目光直视前方某处。
“一,二,三……”樱红小嘴轻启,念念数了起来,“五只啊。”小脸蛋儿上难得露出了为难,这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大意了,不应该惊动这些东西。”瞧着数量,一只她都应付不来,别说这么多只。
她的视线转向正前方向,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那一片青郁的荒丛,那里,有直接威胁到她性命的东西存在。
捏握着桃木剑的小手紧了紧,丝不敢放松,全神戒备盯着前方的同时,双耳却极力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毕竟,她此时是孤军作战。
一个细微的疏漏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那些东西看起来耐心不太好,静观不到半分钟,只要找到了她的方位立马发起攻击。像极了饿了许久的野狼,急着扑向猎物嘶咬住脖子直到猎物抽搐着死去,它们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餐。
画画楼的反应还算迅速,那大黑影扑过来的一瞬给再次闪到了一边,动作看起来的确敏锐速捷,但动作之间总有一瞬的凝滞迟疑足以能判断出她的生疏,像极了初次面对这种场面的新手,净会躲,却不知如何还击。
“砰!”的一声巨响。
硕大的黑影再一次扑了个空,但反应十分迅猛转身直扑向闪滚到了一边的画画楼。画画楼小身子才落地,照着物理规律正常会因速度与方向会自然地往前滚,然而直扑过来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在急速中硬生生地拐了个方向。
姿势拐得很别扭,拐的方向很小。
“刺啦——”裂帛声撕耳响起,夹带着生肉活生生被利物刮割似的钝音,莫名听着都觉得肉疼。
“唔嗯!”然后是奶奶的吟痛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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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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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道士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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