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夜蛾正道把夏油杰背回医务室,又去接应其他人。

五条悟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肯出去等,家入硝子没拦着,专心帮夏油杰治疗。

外套是夜蛾的,被血水浸了个透,大概洗不干净了。

五条悟帮忙替夏油杰脱外衣,手抖,衣服褪到一半卡在手肘处。露出的背部皮开肉绽,血糊糊一片。五条悟呼吸不畅,不敢用力,哆哆嗦嗦半天没脱下那件外套。

“五条,站一边去。”家入硝子看不下去,“拖久了失血过多我也治不了。”

五条悟一言不发,让出半个身。

凿齿的一掌不比普通咒灵,而且夏油杰结结实实毫无防御地受了。五条悟捏着拳,抠得掌心渗出血。

一定伤得很重,否则硝子怎么需要治疗这么久。五条悟深深吸气,视线每每触及夏油杰的伤口,心脏便一抽一抽地疼。

“别这副表情好吗?”硝子瞥了他一眼,“有我在,死不了。”

死……

五条悟从没想过生死。

咒术师是很危险的职业,随时可能死掉,这点他们入学那天就很清楚并接受了。但很奇怪,虽然见到的死亡不在少数,五条悟从来、一次也没有想过自己或者杰会有那一天。

我们是最强的。

他常常这样说。

可是刚才在塔楼,他被杰抱住摔到地上,听见杰忍痛忍到极限实在咽不住的闷哼,摸到杰后背的血,看到杰双目紧闭脸色灰白……他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从未有过的念头闪现脑海,挥之不去。

杰,会死吗?

不会,怎么会呢,他是杰诶,怎么可能死……

五条悟战战兢兢唤人,声音堵在咽喉好几次都张嘴发不出声,最后终于发出沙哑而微不可闻的一声:

“杰?”

没有回应。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杰没理他。从前不论五条悟怎么逗弄他、故意惹他生气,杰会摁他的脑门,或者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到另一边,说“别吵”、“少啰嗦”、“闭嘴吧”,但不会不理人。

五条悟懵在原地,甚至不敢碰夏油杰,一碰就淌血,淌了一地。

“不自量力的小鬼。”

凿齿的嗤笑彻底激怒了五条悟。他轻轻放下夏油杰,眼眶赤红撑地而起,再次攻向凿齿,像一头敏捷的豹。

五条悟招招使的全力,他得速战速决,带杰去找硝子。

体型悬殊的两个身影速度极快,旁人根本瞧不清招式,瞬间从地底打到塔楼外的地面。五条悟一下接一下不顾体力地发动术式苍,眩目的湛蓝术式穿梭林间,所过之处,草木拔起。

凿齿躲闪及时,挨了两下,一次在左肩,一次正中侧腹。

普通咒灵早该死了,但它没有。再生速度惊人,连侧腹的贯穿伤,都能一秒愈合。

更糟的是,它似乎有意让非要害部位接招,试探五条悟的术式和咒力。

五条溥发动一次赫已经精疲力竭,帮不上忙。其他人更不是对手,只能看着五条悟单打独斗。

五条悟心急如焚,越打越没章法,体力也在不断发动苍的过程中耗干了。他孤注一掷,在躲避攻击间双手结印。

“悟,不可以!”五条溥看出凿齿的意图,试图阻止五条悟。

五条悟哪里肯听,他强忍体力不支导致的耳鸣目眩,打出最大输出的术式顺转苍。

然而凿齿这回躲都没躲,小臂上生出类似盔甲的护臂,一路延伸把整只手都包裹起来。

然后,用那只手接住了苍。

什么?!

五条悟脱力坠落,天旋地转中看到青蓝的术式苍在凿齿的掌心绕了半圈,朝着他冲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凿齿的讥讽:“比起数百年前那位六眼,五条家真是没落了。”

五条悟现在的状态已经开不了无下限了。被自己的术式打死,真讽刺啊。

意料中的重击并没有到来。

一旁的五条彰使出了苍,虽然力道不强,但两个引力球撞在一起,偏离了五条悟的方向。一时气浪翻涌,震平了整个山顶。

五条悟被剧烈气浪冲得狠狠撞到地上,胸腔泛起腥气,猛呛出一口血。

凿齿被不容忽视的冲击力掀翻,又站起,饶有兴趣道:“有点意思。”它走向五条悟:“再放个球我玩玩。”

五条悟肺部大约破裂了,每呼吸一下都伴着火辣辣的撕裂感。凿齿重步靠近,在即将踩到五条悟的一刻停住,它低下头,抬起的左腿被斩断了。

源清手握赤青刃,一闪而过,割下了凿齿的左腿。

这一次,凿齿的再生没有起作用——或者说没有立即起作用。

因为赤青刃对妖灵的特殊封印力。

凿齿显然没料到这种状况,竟然捡起断腿看了看,好奇似的。源清再攻过来,就没有之前的运气和时机了。凿齿单脚站立,横挥断腿接了源清的进攻,一刻不停抡起另一只手臂,劈在源清侧腰。

赤青刃脱手,源清横飞出去。

五条悟没给凿齿一秒喘息,纵身跃起抓到掉落的赤青刃,反手刺进它的右腿,用力一拉,斩断半个截面。

凿齿失去支撑,咚得砸在地面。

就是现在!

五条悟咽下血气,他跳不高了,所以刚才那一下刺不到凿齿的脖子。但现在可以,五条悟急速回身,挥刀窜出。刀尖离凿齿的脖颈仅差一毫,却被一道冰棱打偏。

北极熊妖灵恢复了些体力,从塔底出来了。它无心恋战,卷起一道碎冰漩涡,将自己和凿齿一同裹挟其中。

冰晶混着尘土纷飞,在众人抬臂格挡时,猛然上升,带着灰蓝的光晕冲破结界,消散于空。

***

“你确定不要紧吗?”

家入硝子结束夏油杰的治疗,忧心地看向五条悟。这家伙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脸色实在称不上“没事”。

“我没关系。杰怎么样?”

“你在跟谁说话啊,姐姐我出手,当然没事啦!很快就会醒。”

家入硝子露出些疲态,被五条悟看在眼里。“辛苦你了硝子,去休息会吧。”

“确实挺辛苦的,这家伙居然伤成这样……话说回来,我替你看看吧五条,瞧着像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的样子。”

不等五条悟多讲,硝子一把摁住他的肩:“少跟我犟,姐姐我可没有杰的耐心,慢慢哄小孩。”

***

夏油杰醒来的时候,医务室没人。他准备起身,察觉手指尖被松松捏着。五条悟正埋头趴在床边。

身体完全恢复,夏油杰伸手揉了把白毛的脑袋。“喂,不是感动哭了吧?”

五条悟抬起头,确认杰没事了,心脏噗通落回胸腔,重新开始活蹦乱跳。他扯了个笑,估计很难看,说:“你被揍傻了吧,杰?说什么胡话。”

“受伤了?”夏油杰的目光落在五条悟嘴角的血迹,他坐起来,发觉五条悟的前襟也血迹斑斑。

“擦破点皮,我又不是你,那么不经打。”

五条悟玩笑如常,可夏油杰太熟悉他了,平常一点点鼻音都能立刻听出来,何况现在嗓子哑得像砂纸。

夏油杰紧盯他的眼瞳,一向清澈好看的苍蓝此刻像蒙了灰尘,有些暗淡。“悟,那两只妖灵呢?”

“跑了。”五条悟身体的伤被硝子治好,但激战的消耗一时恢复不过来,再加上之前担心夏油杰一直神经紧绷,这会儿突然觉得困得要命。他趴回床沿,半眯着眼耿耿于怀说:“下次再碰到,一定要它的命。”

“辛苦你了,悟。”

“少来。”五条悟声音含糊,几乎阖眼,“要喜久福。”

夏油杰无声笑起来:好。

被jjxx创死,对着键盘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这还怎么写,要不不写了吧……

但是五条悟这么好,难道不值得更好的结局吗?

还是想把这篇写完,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文字,给夏五一个酣畅热血的青春和美好喜乐的结局。

夏五值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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