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001号一板一眼地告诉他：【是的。】

【按照原世界线，一年之后，也就是2007年9月，夏油杰就会正式黑化，成为诅咒师。】

“……”

沉默几秒，五条悟嗤地笑出声来。

“不可能。”五条悟想也不想地否定了它，“哇，你知道你在说谁吗？”

“那可是夏油杰耶！那个每天说着什么必须保护弱者、咒术师的责任和意义的、超级无敌正义的夏油杰耶！”五条悟大手一挥，“要骗人也先做做功课吧，系统酱~”

系统001号：【……】

它着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机械电子音本来冰冷冷的，现在急得都快破音劈叉了。

为什么不相信它！它可是在拯救他诶！能被提前剧透后面的悲剧有多么幸运？能看到夏油杰这种等级的锯嘴葫芦的黑化进度条有多么难得？这家伙竟然不珍惜！

“不可能不可能。”五条悟根本不听，“诅咒师？杰吗？笑死，跟杰相比，老子都更像诅咒师一点诶！”

系统001号：【……】

这家伙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既然清楚，那就稍微反省一下自己啊！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摇着手指道：“就算老子黑化了，杰都不可能黑化的啦。”

系统001号：【…………】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五条悟透露了更多后面的剧情，以求得对方的信任。包括什么九十九由基啦、灰原雄死亡啦、小山村事件啦，它全部都告诉了五条悟。

然而五条悟还是不相信。到最后，他甚至捧腹大笑起来。

“你说杰会屠村？？？杀掉一百多个村民？？？”五条悟觉得越来越离谱了，“之前盘星教的人搞了那么大的事，老子要杀了那些教众，杰都没有答应诶，怎么可能自己去杀村民啊？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系统001号：【………………】

作为一个系统，它感觉很心累。

它的宿主这么难搞，它都快要黑化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它的宿主根本不相信它说的话，那就更别提接受任务了啊，那它岂不是也要任务失败了吗！

系统001号怒上心头，看着眼前的五条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道，果然不愧是没被弃猫过的16岁DK，呵呵，整个人就是洋溢着一种清澈又愚蠢的感觉。

毕竟到目前这个阶段为止，他还被夏油杰养得很好。

可恶，现在不相信它的话，等被新宿弃猫的时候，就等着在街头无能狂怒、回学校垂头丧气、再在深夜被窝里偷偷掉小珍珠吧！！！

系统001号在心里怼自己的宿主狠狠出气，但是冷静下来，还是得完成任务。

等等……新宿弃猫？

系统001号突然灵机一动，很好，既然用说的这家伙不相信，那就直接让他感受一下好了！

它在自己的面板上哒哒哒敲打，一通操作，向上面申请了一张「新宿弃猫体验卡」。

叮咚一声响，申请通过，体验卡成功掉落，系统001号迫不及待地立刻把它用了。

【是否对人物五条悟使用「新宿弃猫体验卡」？】

【是。】

【体验卡正在生效中……】

五条悟刚想发问，面前的空间忽然扭曲，一瞬的失重感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高专的寝室里，而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看看周围的景物，这里的确是新宿，摩天大楼，百货公司和商店街……旁边还有一家KFC。

那家伙，不会是来真的吧？

五条悟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人群中站着一个人。

是夏油杰，可又和他印象中的夏油杰有些不一样。

夏油杰没有穿高专的校服，而是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头发也更长了，丸子头只扎了一半，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五条悟眯了眯眼，六眼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开始自动扫描面前的人。

他更瘦了，锁骨里阴影很深，衣服几乎要撑不起来，显得格外单薄，眼下有乌青，比之前白天看到的夏油杰黑眼圈更深，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又很疲惫的样子。他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那只是个过分喧闹的背景，完全无法吸引五条悟的实现，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熟悉又陌生的挚友身上。

怎么回事？

“我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剩下的就是尽我所能的去实现它。”夏油杰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径直往反方向走去。

虽然还没完全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及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但在夏油杰的身影融入人潮之中，眼看着就要看不见了的时候，一种浓郁的不满又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一直是一起的，现在夏油杰孤身一人走了，把他留在原地，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挚友狠狠抛弃了一样。

五条悟的动作快于大脑，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摆出了虚式「茈」的攻击手势。

五条悟：“……”

疯了吗？那可是杰啊！他怎么可能对着杰打出一发「茈」？

可是，心头的那种惊怒交加的感觉，不是假的。那种杀意，那种一闪而过的、哪怕用这种手段也要阻止对方离开的脚步的极端想法，也不是假的。

但手势捏出来了，那一发「茈」却迟迟打不出去。

“想杀就杀吧。”夏油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头也不回道，“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五条悟：“……”

夏油杰的身影消失于人海。

良久，五条悟缓缓收回了手，因为太过用力，肌肉紧绷着，青筋在皮肤凸现。

16岁的DK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几秒之后，新宿的街景从眼前淡去，五条悟眼前恢复成了高专宿舍的样子，他也仍然是躺在床上的姿势，但是那种又悲伤又愤怒的复杂情绪没有淡去。

啧。

五条悟露出不爽的表情，但在心里迅速梳理起现在的状况。

刚才那个系统说什么？新宿弃猫体验卡？还真够可以的，所以他就是那只被抛弃的猫？

这可真是……

“所以，你说的杰的黑化就是指这个？他离开了高专，要去实现什么大义，杀光所有非术师？”

系统001号肯定地告诉他：【是的。】

并且补充了一句：【而且不准备带上你。】

空气安静了一秒，但仿佛又能听到某种刀子扎进血肉里的声音。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问道，“系统，你有实体吗？”

系统001号：【……很遗憾，没有。】

这一点它真的觉得太好了，不然的话，它的宿主有可能对它使用暴力，受到工伤。

五条悟笑了一声：“听起来可真荒谬。”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竟然开始慢慢相信了这一点。

虽然那个什么一听上去就难以实现的大义和他所熟悉的那个夏油杰的价值观不同，可以说是完全背道而驰，但五条悟莫名觉得也许有一天杰真的会变成那样的家伙。总而言之，就是看到那样的杰，也没有任何ooc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真实。

听他这么说，系统001号忐忑起来，难道「弃猫体验卡」也没用吗！

它丧气道：“五条君，你真的要拒绝任务吗？”

“不，老子接受。”出乎系统意料地，五条悟改口了。

他很想知道，杰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那么疯狂。

【太好了。】

系统001号长舒一口气，放心了，它的事业终于开始走上正轨了。

“不就是阻止杰的黑化吗？老子接受这项任务了。”

可是难道原来的世界线里的那个自己不会阻止吗？那家伙是个白痴？五条悟心里犯嘀咕，想，不过老子可不是个白痴。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那么他可是不会沦落到再被抛弃一次的地步的。

*

次日，高专二年级教室。

五条悟打着哈欠进了教室，他的另外两位同期已经在教室里了。

“哟，杰，硝子。”

他来得有点迟，差点就迟到了，因此连去食堂的时间都没有，是直接从宿舍过来的。

三双眼睛各自对上，每一双眼下都有黑眼圈。

昨天还只是夏油杰一个人，今天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也加入了熬夜的队伍，没法再拿这个嘲笑夏油杰了。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五条悟：“……”

夏油杰：“你们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被他传染了吗。

家入硝子心累道：“昨天夜里东京一个中学的灵异社团搞团建，直接碰上了一级咒灵。”

如果是往常，五条悟肯定要调侃一句真是作死作了个大的，但今天，他罕见地沉默了。

夏油杰：“……悟，你又是怎么了？”

五条悟：“……”

他总不能说，他昨天在睡前被发了一张「新宿弃猫体验卡」，导致他整夜都在做被某人当街抛弃的噩梦吧。

这也太逊了。

五条悟胡说八道：“啊，都是因为有的人没有履行诺言跟老子一起打游戏，所以老子自己玩了个通宵。”

说着，他看了一眼夏油杰的头顶。

夏油杰：30%

五条悟：“……！！！”

他立刻从困倦松弛变得紧绷起来，昨天不是还23%吗？怎么一晚上不见，这家伙偷偷黑化了这么多！！！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真是的，悟，玩到通宵也太过了……第二天还要上课呢，要是起不来迟到怎么办……再说马上就是夏天了，要是突然有紧急任务……”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忙打断他，“所以你呢，昨天晚上不跟老子打游戏，在忙什么？”

五条悟心想，要是昨晚杰跟他打游戏的话，黑化进度条绝对不会一夜之间涨这么多！

夏油杰手上还握着一支笔，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报告。

“总监部不是要我们提交更详细的任务报告吗，我昨天晚上在修改星浆体的任务报告。”

五条悟：“……”

真不愧是优等生呢。就算说着老师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因为上面的要求，他还是会乖乖完成任务。

所以就是跟这个有关咯？

五条悟斜靠在夏油杰的课桌旁，直接拎起夏油杰的任务报告书来看，上面是夏油杰端正工整的字迹，五条悟紧盯着，试图寻找到让夏油杰黑化进度条上涨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