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意又被林泽堵在电梯里,她不想给林泽嘲笑自己黑眼圈的机会,把头压得很低很低。“主编,早上好!”这么诡异的打招呼方式,估计只有她项清意能问心无愧去做。
林泽把手撑在清意头旁,“项清意,你真是越来越胆肥了,翘班就算了,居然还敢挂本少爷电话。
清意想了想,一改往常那股理直气壮劲说,“下次我一定接,你不给我打我也接。”
林泽突然低头探过去看向清意,“又失眠了?”
电梯门一开,清意拔腿就跑。林泽若有所思的看着清意的背影,接着做出了让广大员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行为——叹气。
梦琪中午找到杂志社,一看就是出来躲易绍辉的。清意受不了她那智障般缠人的伎俩,只好带着她去找那个脾气很好的老太太。慕皓轩给的地址很详细,手机地图显示要五十分钟,结果他们只花了半个小时。这让人不得不去想,‘如果你认真你就输了’这一盛极一时的网络流行语。
黎阿姨穿了件镂空的金色网状短袖,里面搭了件黑色吊带,裤子是宽腿西裤。这装束一点都不输现在的小女孩们,而且并没有和那满头银丝有半点不搭,真是一个优雅的女人。清意从画廊里买了一幅只有一只小黑猫的创意画,她已经做好被嫌弃的准备。
没想到黎阿姨笑意盈盈的接过她的画,然后端过自己煮的蓝山。当清意说起故事的时候,她咧嘴可爱的笑了笑,“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故事,他们传得太玄乎了。”
清意的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那黎阿姨,我们边喝咖啡边聊聊这简单的故事吧!”
黎阿姨摸了摸她头,“你这小姑娘,还想用这小伎俩激我呢?”
梦琪幽幽伸过手摸了摸清意的脸,“黎阿姨,你别看她装嫩,就她这皮肤松弛程度,往前走两年都配不上‘小姑娘’这三个字啊!”
清意瞪了眼清意,然后捧着脸认真的盯着黎阿姨。
“我大学的时候和我爱人就在一起了,我们是校友。后来,他一毕业选择了留校。而我当时好胜心很强,选择了继续读研究生。那时候读研究生和出国的比率可是差不了多少,光本科生社会上就供不应求。所以,我的选择几乎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对。当然,也包括他。我们一毕业就成了‘毕分族’。”黎阿姨抿着咖啡,慢幽幽的说着那个故事。
“后来呢,后来呢?”梦琪和清意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连把“毕婚族”这个潮流词语出现在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身上都忽略掉了。
“后来,我去念研究生了啊!虽然两所学校就隔了一堵围墙,但是他可还在生我的气呢!我们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他也就忍了这一个星期。接着像什么都记不清一样,又跑来我们学校找我了。我们又在一起,这样直到我研究生毕业。”
黎阿姨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见底了,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们看,咖啡也喝完了,故事也结束了啊!”
梦琪拉着黎阿姨的手,亲昵的笑着说,“黎阿姨,我爷爷超喜欢我煮的咖啡,我去给你煮一杯怎么样?”
清意虽然也想继续听下去,但为梦琪这狗血的借口逗得差点笑岔气。
黎阿姨拍了拍她的背,一脸笑意的指着进屋去煮咖啡的梦琪说,“是不是她爷爷只喝茶呢?”
清意真羡慕这种只有到了这年龄才有的智慧,“嗯,他爸每次只能在自己房里偷偷煮咖啡,生怕咖啡机再被砸烂。”
黎阿姨喝着梦琪煮的味道还不错的咖啡,继续讲着她的故事,“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他已经进校党委,而且还是他们学院的副院长,我也可以留校。他的家人终于大松了口气,他们在逼婚这事上可恨我恨得牙要有多痒就有多痒。可我又做了个再次引起众愤的决定,选择出国深造。这次可算是彻底闹翻,他连定情信物都拿了回去。他脾气很好,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和平分手。我走的时候,他的婚姻已经筹备得差不多,只差一个仪式了。”
梦琪机智的笑了笑,“让我猜猜,肯定是他结婚了。然后,后来你们又因为一些原因走到了一起。”
黎阿姨摇了摇头看向我,“阿意,你说说看。”
清意一脸平静,“他悔婚,继续等你,然后你们没有意外的结婚了。”
黎阿姨微笑的点了点头,“我们结婚后,过得很幸福。我回到他所在的学校教书,而他继续他的工作。几年后我们的女儿就出生了,我在家里休了一年的产假。之后的十年间,我们分别被调派到外地支援教学改革。回来安安稳稳过完几年,他因为恶性肿瘤突然就走了。当时,我家姑娘正好高三。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在讲台上晕了过去,醒来后倒像是做了个梦。我们的老房子就在枫树后面,以前那片是个小村落。他父母给他留下的,我们很少去住。那棵古枫树是他们家老祖宗种的,他们家的每个小孩都在古枫树旁的房子里出生,包括我们家姑娘。”
清意和梦琪都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两人一致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黎阿姨笑了笑,拍了拍她们的头,“是不是很平常的故事,没意思吧?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
那棵古枫树并没有参与这段爱情,然而清意却依然坚持着要把它写进这段故事里。黎阿姨没有感叹过他们爱情的伟大,也没有怨恨过命运的不公,更没有痛恨他先于她离去那么多年。为什么,很多还可以继续争吵的情侣却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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