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点消化不良,齐清决定去外面走一走,消一下食。经过附近一家超市,进去买了瓶山楂水,边走边喝。
小区在高铁站附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推着行李箱在街上走的人。算算时间,没过多久她也要收拾行李回学校了。
齐清喝完山楂水,胃胀好了很多,准备回家。
小区年老陈旧,天黑彻底后,风呼呼刮着,带动路灯都似摇晃起来,阴森森的。
齐清加快脚步。走到11栋楼下,她突然停下。
旁边的木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承阖着眼,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他个子很高,两条长腿交叠伸得老远,脑袋抵靠在椅背上,黑发被风吹得微动。
俊朗的脸在月光的清辉下苍白如纸,整个人疲倦清瘦。
冬天夜里,他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卫衣。
齐清暗叹一口气,抿了抿唇,伸出手想要唤醒他。想到什么,手在半空停下,犹豫着收了回来。
还是保持距离才好。
李承的女朋友不可能无故过来和她说那些话的。
李承他应该也不想再见到她。
齐清打开楼门,身影消失在门内。
李承沉沉睁开眼,眸光漆黑黯淡,盯着门内看了好一会,眼睫垂下。
——
周日晚上,王洗洗发消息问齐清出发去打车的地方了没。
齐清回马上就到了,王洗洗“啊”了一声,急急匆匆地出门。
齐清做什么事都很准时,遵守规则得要命,有时候王洗洗抱怨她过于刻板端正,齐清也不在意,抿唇笑笑,说她说的对。
齐清到了好一会,王洗洗赶到,气喘吁吁:“对不起啊清清,你等好久了吧。”
“也没,本来就是我来早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你怎么来这么早。”齐清耸耸肩:“习惯了,反正在家没什么事。”
两人上网约车,过了半个小时,来到亮恬酒店。
亮恬酒店门口很热闹,除了齐清这一届三个班的学生,还有前两届的好几个班的,王天华对待学生严格又慈爱,在学生中很受欢迎,他举行聚会,说让学生自己决定来参加,绝大多数学生都愿意来见他。
隔了两三年没见,都有些生疏,彼此之间确认了身份,开始打招呼寒暄,
齐清和王洗洗和几个老同学打了招呼,进酒店包厢。
王天华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学生们叙着旧,齐清一进来,他视线投过来,打招呼笑道:“齐清,你来了。”
几年没见,王天华的鬓角多了点白发,面容仍旧亲和慈祥。
王洗洗凑到齐清耳朵边:“王老师果然最喜欢你,一眼就认出了你。”
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齐清没怎么变,和高中一样。大家上了大学,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要么是外貌上的,要么是气质上的,齐清仍然和三年前差不多,清丽可爱,气质也是十分干净清纯。
至于性格上……王洗洗觉得也是文静沉默,不爱说话。仿佛三年的幼师的锻炼和培养,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老师。”齐清应王老师的话,走过去,王天华看着面前让他骄傲和喜爱的学生,笑得更开心和欣慰了:“你来了,老师很高兴啊。”
齐清一双清澈的眼弯下来,笑道:“老师想见学生,学生肯定要来见老师了。”
“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齐清还是这么听老师的话啊?”
“不是听话,是齐清想见老师了。”
王天华被齐清的话哄得像个老小孩,对齐清的喜欢溢于言表。
王天华是学校里的顶级骨干老师,他带过的优秀学子不计其数,许多学生都以能得到王老师的称赞为荣。
可这么多年,王天华最喜爱的学生就是齐清。
齐清的成绩是优秀,但称不上最好的,他这么喜欢她,是因为齐清的懂事、细心。
王天华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头疼这事,看不见也摸不着,有多难受只有自己才知道,王天华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在学校里一直是忍着不适,痛得再难受,也会装作没事。
这么多年,也确实没人发现。直到有一天,他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齐清进来给他送班上同学的作业,小声说道:“老师,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及时去医院哦。”
王天华一怔,脱口而出问:“身体不适,我吗?”
齐清犹豫几秒,问:“老师,你是不是总是头疼啊?这不是小事,还是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王天华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姑娘,以前他只觉得齐清是个内向文静、学习刻苦的孩子,却不知道她心思如此细腻。
头痛再怎么掩藏,总会有不经历露出的痛苦,齐清不知在哪些时候注意到了,猜他是不是头疼,特地来提醒他。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看出来并且让他去看医生的。
王天华一门心思扑在学生的成绩上,关注最多的也是学生的成绩,乍然听见有学生关心自己的老毛病,不被感动是不可能的。
从那以后,他有意观察齐清这个孩子,齐清不仅心思细腻,也比同龄人更加懂事。
这种懂事不是听老师、妈妈的话,而是更加成熟的、懂得照顾别人。这种懂事既难能可贵,又不禁让人心疼。
齐清和王老师的见面很愉快,王洗洗在一旁看着,也跟着高兴。
她想起高中的时候,齐清就一直很受同学和老师的欢迎和喜爱。
齐清做事认真仔细,性格好,待人又细心温和,除了话少一点,真的是一个超级好的朋友和搭档。王洗洗想不透,为什么齐清在面对白望时,会那么自卑和退缩。
她这么完美,为什么就是不敢向白望表白呢。
王洗洗反正觉得,只要齐清勇敢向前踏出一步,白望学长肯定是能喜欢上她的。
奈何她这个朋友就是不听她的劝,想尽办法躲避,躲了整整六七年。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聊着过往的旧事和将来的打算。
有人提到:“白望学长怎么还没来?”
“白望不是在群里发了消息吗?路上有点堵车,得迟到一会。”
“哦哦,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这样就看不到当年的大神了。”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暗恋着学神呢,想当年,就你追他追的最紧了。”
那个叫**的被当众调侃,也不生气,道:“当年哪个女生不喜欢白望学神啊,人家又温柔,成绩有好,才不像你就知道嘿嘿的打游戏。”
“那又咋了,只知道打游戏不好吗,像白望学神那样,无所不能,啥都要会,实在太累了,我肯定会猝死的,算了算了。”
“哈哈哈……”大家都被那人的话逗笑了。
齐清的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你说,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全才的一个人呢,我有个发小和白望是同一所大学的,听说白同学在大学也不得了,大学四年次次考试第一,奖学金拿了个遍,各种竞赛比赛,只要他参加,必定是第一。要知道,那可是国家顶级首府啊,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羡慕。”
王天华点点头:“白望这小子,我带了他三年,人确实聪明,不过你们也不要妄自菲薄,大家都很不错。”
王洗洗碰了碰齐清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清清,这次白望学长来了后,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别再像上次那样了啊。”
齐清还没开口说话,门外走进来一人,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白望穿着一件驼色大衣,脚步略显着急地进来,王天华笑道:“不碍事,你那不是因为堵车了吗,坐,和大伙一起叙叙旧。”
当年闻名全校的学神一进来,所有人都静了下去,投去仰慕的目光。
不少女生低声耳语:“我靠,咋感觉白望学长更帅了,以前只是文静清秀,现在那半框银边眼镜带上,风衣穿上,妥妥禁欲都市男啊。”
王天华那桌其实已经坐满了,好在桌子够大,足够再塞一把椅子。
王洗洗眼疾手快,手一伸捞起后面一把空椅,塞到齐清旁边的空位里,笑道:“学长坐这吧,这有空位置。”
白望笑了笑,道:“好,谢谢学妹。”
一众人的目光随着白望的脚步挪动。
齐清直直坐在原位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余光看见白望在旁边落了座。
她搅动着手里的饭菜,想着说什么和白望打招呼,就听到白望温声笑道:“齐清学妹,你也来了。”
齐清放下手里筷子,抬头笑了笑:“嗯,想来见见老师。”
“上次因为有点事,临时离开,你没有怪我吧?”
齐清摇头,“怎么会?那电影实在太无聊了,我和洗洗也没看完就走了。”
白望温润的眼弯了下去:“那就好,我看你上次没回我消息,还以为你生气了。”
齐清愣了愣,完全没想到白望会这样说。
打翻可乐后,齐清一直觉得白望学长不高兴了。
在她帮他擦可乐时,非常清楚地看见白望不耐烦和不太愉悦的表情。
白望学长的脾气向来好,几乎没人见他冷过脸和发过脾气,能将白望学长惹生气的,她应该是第一个吧。也因为这样,她心中一直惴惴,不知道如何去道歉。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白望学长先向她道歉。
齐清一时语塞,呆呆望着他。王洗洗急忙出来,帮着齐清附和道:“没能及时回复是清清手机没电了,后面又被其他事耽误就忘了。我保证,清清绝对不是故意的。”
“你们没有生我气就好。”
有人找白望说话,白望转头回复,王洗洗再次碰碰齐清的胳膊,意味深长地挑挑眉:“这下,你总可以不担心了吧。”
齐清没说话,低头吃饭。
同学们聊到火热处,开始相互敬酒,第一杯敬老师,第二杯敬同学,第三杯敬朋友,以及后面有无数杯不知道敬什么,就喝了下去。
齐清不爱喝酒,酒量也很差,王洗洗劝她,来都来了,不喝岂不是太扫兴了,难道她真的要做特立独行的那个吗?
齐清想来洗洗说的对,大家出来玩,玩游戏,聊天都有喝酒,她不想扫兴,跟着大家喝了几杯。
只是她酒量实在太差了,喝了几杯就开始晕晕乎乎,感觉天旋地转。
余光中,白望学长一直在和老师、同学谈天说地,兴致盎然,彼此之间相互碰杯,熟稔自然,好像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合。
她撑着下巴,盯着杯子里的酒,想着,印象里的白望学长好像和她一样,是不会喝酒的,以前他住在她对面,过节的时候两家会凑成一桌,大人会开玩笑让孩子也喝几口酒,看看会不会醉成疯子。
白望学长一直很抗拒,看见她喝了,才勉强抿了一口,呛得剧烈咳嗽,难受极了,道:“以后我再也不碰酒了。”
看来他已经改了喝不了酒的问题,酒量也不错。
看着周围这些同学,好像只有自己没变,不会的还是不会,该改的还是没改。
王洗洗喝得欢天喜地的同时,还不忘好友这边的感情情况,见他们坐在一起却像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可不行,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就这么错过了,她眼珠子一转,举起酒杯,“清清,发呆干什么,一起玩呀。”
说着,酒杯里的酒小心灌入齐清喉咙里,一杯酒下肚,齐清意识更加模糊。
聚会结束时,人已经烂醉如泥。
王洗洗有意让自己保持清醒。
聚会结束,大家相继离开,王洗洗拽住白望,歉意道:“学长,清清喝醉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一趟,我一个人扛不回她。”
白望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数星星的齐清,皱了皱眉:“她酒量不好,怎么喝了这么多?”
王洗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见到老师,太开心了吧。”
王华林还没走,听见他们说话,叮嘱道:“白望,老师最放心你,你累一点,送一下齐清。”
白望:“应该的,老师。”
王华林:“路上注意安全。”
王洗洗做事一向大胆,她知道白望学长肯定会答应她的要求,灌醉齐清,让白望送齐清回家,两人酒意之间,说不定齐清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感情就此升温。
想想,她自己都要夸一下自己,为了齐清这孩子,真是操碎了心啊。
结果没控制好量,让齐清喝得太多了,齐清整个人处于一个昏睡的状态,话都说不出一句。
王洗洗心中叹气。
三人打的车到了,王洗洗家近一点,先下了车离开。
车子即将启动,齐清突然拍打窗户,喊停车,从车里跑出来,蹲在垃圾桶旁边呕吐起来。
白望急忙跟过来,蹲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拍着拍着,手下的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白望一怔,“齐清?”
齐清不会喝酒,今夜喝了那么多,不会出事吧?
齐清蹲在地上,头低低垂着,看不清她的脸。
白望小心翼翼扶她起来,突然感觉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紧跟着女生一声啜泣传入耳中。
白望向来平静温和的脸露出一丝错愕与茫然,立刻反省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没有啊,从出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那齐清问什么会哭?
白望深吸一口气,耐心温和问:“齐清,你怎么了?”
齐清二话不说站起身,一双清澈的鹿眼含着泪水看着白望,脸上委屈:“我的衣服脏了,被我刚刚吐脏了。”
白望:“……”
这种话,白望实在没想到会从齐清口里说出来。
在他眼里,齐清一直都是那种喝醉了也会安安静静躺着的女生。
白望一时不知怎么回,站在那。
齐清对他的反应不满意,撅了撅嘴,声音哽咽,哭腔更浓:“我的衣服弄脏了,妈妈肯定要骂我了。”
这句话刹那让白望明白,为什么衣服脏了,齐清会哭。
白望记得,他高中住在她对面的那段时间,齐清妈妈病的很重,经常连床都起不来,需要靠齐清照顾。
齐清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出差,很少回家,隐约记得,她外婆来过几次,不知为何闹的很不愉快,笑眯眯地来,气冲冲地走。每次这样之后,她妈妈的病就会加重。
最后有没有痊愈,白望并不清楚,后来他就搬走了,与齐清也没了联系。
衣服脏了,应该是让齐清想到妈妈了吧,这样看,阿姨会不会已经病逝了……
现在太晚,得先将齐清送回家,他安慰道:“不会,阿姨不会骂你的,咱们先回家。”
他扶着齐清的肩膀回到车里,齐清泪眼婆娑,倒是很听话,乖乖回到车里,身体软软倒在车上,脑袋也不怕疼,抵在玻璃窗上,呆呆盯着窗外。
好几次白望想给她挪到座位靠背上,她又固执地靠回去。
王洗洗已经告诉白望齐清住在哪,到了小区,白望扶着齐清下车,背她进小区。
感应到马上要到家,齐清呆滞的眼神眨了眨,挣扎着要从白望背上下来:“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白望拗不过她,放她下来,齐清往回走,“我不要回家,我要待在外面!”
白望耐心解释:“不行,现在太晚了,我得赶紧送你回去。”
齐清醉醺醺的眼眯了眯,走上前,一把rua住白望的脸,气鼓鼓地说:“我不,我就不回去。”
白望整个人都懵了,不可思议盯着面前这个平日里乖的不得了的女生凑到自己面前的脸。
看到白望错愕惊讶的表情,齐清被逗笑了,笑弯了腰,指着白望道:“哈哈哈,学长你太逗了,好好玩。”
话落,又是上前摸住白望的脸,眯着眼等着白望刚才的表情再次出现。
她的一双眼睛就像湖水般澄清,往日里总是低头不敢看他,喝醉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等了好几秒 ,白望也没什么反应,齐清无趣,脸拉下去,白望清润的眼眸一点点弯下来,胸腔震动,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
齐清看着他的笑,撇了撇嘴,拉开距离,不高兴道:“你笑什么?”
——
李承昨天一晚没睡写完稿子,准备今日白天补觉,却只浅浅睡了两三个小时。
今晚他仍打算继续写稿,手机却一直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李承没有搭理,他知道是谁。
冷沁从下午开始就不停地给他发消息。她没有另外加李承的微信,用舅舅的微信给他发消息。
也许是知道用她自己的手机加李承不会同意,也许是懒得加。
冷沁似乎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反复让他不要任性,马上开学,回学校停止休学,否则时间一长,学校会直接开除他。到时他的大学白读,学历只有高中。
李承看着那一连串的消息,冷笑,这么急着让他回校,八成在亲戚那里受到刺激了,冷沁爱面子,虚荣,儿子休学,只有高中学历,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
明明之前跑的最快的也是她。
从见面到现在,所有的话都是指责和劝告,甚至都懒得问一句他为什么要休学。
手机备忘录里有一些灵感和资料,李承时不时需要拿出来翻看,得放在手边。
冷沁的消息不停在屏幕上闪现:【你现在也不是小孩了,不知道为未来着想吗?休学是闹着玩的吗?】
【你看看人家白望,大学毕业直接保研,以后还要读博,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吗?】
李承静音,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可十几分钟过去了,消息仍然没有停止。
他的手悬在键盘上,停了好几秒。思路断了,那些匆匆一扫而过的话,还是打断他的思路,让他大脑烦躁混沌。
李承拨了回去:“不用发了。”
“为什么?我是为你好。”
李承笑了一声,声音冷似寒冰:“为我好,当初就不会一走了之,头也不回。”
冷沁安静下来,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哪怕是敷衍的一句。
“小承,你别任性了,你看看白望……”
李承啪的一声挂断电话,揉了揉疲惫的眉眼。思绪彻底断了,他合上电脑,外套也不穿,直接出了门。
齐清和白望站在路灯下,微弱的灯光落在齐清脸上,分外可爱的脸,在喝醉酒后,浮着淡淡的红晕。
齐清晕乎乎的,人摇摇晃晃,对着白望笑:“学长,你来了?”
白望:“……”
他苦笑不得,已经陪她在楼下闹了好一会,齐清愣是不肯上楼。看着柔弱,风一吹就倒,没想到力气这么大,拉都拉不动。
齐清向后踉跄,差点摔倒,白望忙扶住她的肩膀。
李承下楼,看见眼前一幕,飞快的脚步瞬间定住。
齐清的视线落在白望扶住她的手上,笑了笑:“学长,你手真好看。”
齐清平时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就连声音都是小小的,白望仍有些不适应这种反差。
齐清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怅然:“学长,你说你这么优秀,是不是从来不会有什么烦恼啊。”
齐清掰着指头,“想学什么一学就会,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老师,还有同学,都那么喜欢你。”
白望静静看着她,没有为齐清的夸赞高兴,等着齐清接下来的的话。
“学长,你知不知道……”
齐清抬起醉醺醺的眼,“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你啊,”她顿了顿,垂下头,声音小了点,“包括我……”
白望反应平静,他不笨,这么多年,齐清面对他的反应,他是有感觉的。
和他表白的女生很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是……生活太累了,他需要做的事太多,他的目标和梦想离自己依旧很遥远,他的时间不允许自己再去想其他任何事。
他需要的另一半,也应该是一个足够优秀,足够自信鲜活的女人,对他来说,这样的女人才是有益的。他不允许身边任何事出现瑕疵,脱离自己的计划。
齐清的感情,他故作不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齐清,不适合他。
可是今夜,白望的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女孩,也许有着自己不熟悉,隐藏的另一面,只是曾经的经历或是生活,让她不得不变成平时看见的模样……
喝醉酒后,那个一直被关闭的灵魂逃出来了,不再在他面前遮掩。
白望看着垂下头,嘟嘟囔囔抱怨的齐清,笑了。
门口,李承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静静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看着齐清表白,看着白望微妙有深意的微笑。
手机仍在衣服口袋里震个不停,提醒他冷沁刚才说的话。
“你看看人家白望……”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大人都在和他说这话,他让人嫌弃,性格顽劣,是个灾星,硬生生捆住两个婚姻不幸福的人。
白望与他是极致的相反,性格温和,讨人喜欢,父母恩爱,成绩优秀。
儿时的李承不是没有模仿学习过,他以为,只要他套上了白望的行为模式外壳,能够让爸妈多看一眼,换来的只有一句:“为什么你永远这么讨人厌,早知道就不把你生下来。”
年龄增长,那些大人的话早被李承屏蔽,李承不在乎他们,只要她仍然对他好就够了……
这么多年,李承在乎的只有一个人,他知道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让他永远活在白望的阴影里。
可是,李承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好像有一根箭,反反复复地朝他胸口插进去,拔出来,插进去,让他血肉模糊,直到失去痛觉……
李承握紧拳头,复而松开,转身离开。
“可是,我发现,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后,现在却突然好像不喜欢你了。”
齐清忽然抬头,道。
李承脚步定住,诧异回头。
白望没想到后面是这样的发展,愣了好几秒,道,“为何?”
齐清摇头,戳了戳自己的脸:“我好像是一个见色起意的混子,不就是长得帅嘛,不就是亲了我一下嘛,就胡思乱想的……”
齐清有些烦躁,“我都搞不懂我在干什么!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齐清双手蒙住脸,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气恼。脸色也越发的红。
齐清喜欢上其他人了,白望心中划过一丝失落。
也许不是现在喜欢上的,而是早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喜欢上了。
亲吻,能够唤醒潜意识下隐藏最深的情感。
也许他和齐清之间注定有缘无分,在他对她产生兴趣后,齐清已经另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莫名的,白望心中有一丝不舒服。
从小到大,他都是人群中最优秀的那个,成为耀眼的众人追捧的明星已经变成一种习惯。究竟是哪个男人,能让齐清不再喜欢他。
白望反问道:“他是谁?方便告诉我吗?”
齐清软软垂下脑袋,过了片刻,道:“李承!大坏蛋李承!”
白望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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