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研不是没想过,他和陆予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但他好像找不到这世界上一种很好的称呼来说明,陆予温柔又强势,但他像是从来都看不到他身上的苦难,永远只是在拉近和他的距离。
他们会牵手,但陆予从来不关心他的生活,他们住在一起,但陆予从不过问他的内心。
如果骗局需要完美的话,或许这真的算不上是用心。可愚蠢又急不可耐的猎物,就应该要义无反顾地掉进陷进。
南城的旅行比想象中要更放松。
暖风熏得人都有些醉了,于是在那一个个漏洞百出的时刻,陆予好像是真的喜欢他。
陆予又一次找了一部电影,说要和他在酒店看。
这次的题材却有些不同,不再是常规的爱情,而是同性题材。
他们之间好像忽然出现了一条明确的线,缠在双方身上,只要你稍微一动,就会意识到已经和对方纠缠不清。
“为什么选这部电影?”时研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又破坏气氛的问题。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看。”陆予把话说得很腻乎,他最近总是这样。
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时研是没什么影视作品的专业鉴赏能力的,但是他会选择认真地看要和陆予看的电影,就像会无限回味每一个和陆予在一起的瞬间。
两人并排坐着,在平淡又夹杂着不知名香味的夜晚,黑暗或许是这世界上极好的氛围,明明视线都会变得模糊,但是心跳不会,体温不会。
剧情发展可以说是有些快的,或许其实并不是,只是时研自己看得心猿意马。
因为陆予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那似乎永远都不会变的温热的掌心简直就像是犯规一样打乱了时研的注意。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陆予贴近他的耳边:“像这样,我就可以扣住你的手。”
修长灵活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之间,感受那丝绸一般的触感,交叉,相扣。
就像是生来就应该如此一般自然。
陆予并没有急于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缓缓靠在他的肩上,发出舒适的喟叹。
“你觉得这个电影好看吗?”陆予忽然问他。
该死,如果他真的还有闲心去欣赏这部电影的话那他大概真的能给出一个回答。
“好看吧?”时研不确定地说道,自以为没有被发现地悄悄动了一下脖子,因为陆予的头发扫在他的颈侧,有点痒。
“可是我觉得你在走神。”陆予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抚上他的脸颊,让他不得不看他。
他的话像是带着勾子,勾得时研心头一颤。
时研有些想把视线错开,但是被陆予阻止了。
陆予笑了笑,明知故问:“怎么了?为什么不看我?在想什么?”
“陆予。”或许这算是一个回答。
但陆予却狡猾地把它当成是在叫他:“嗯?我问你呢,在想什么?”
他的唇开开合合,从唇珠到上扬的嘴角,简直像是刻意引诱。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呢,时研这样想着。
“你,我在想你。”时研说出这话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不属于自己了,心跳快得要命。
陆予却不肯放弃这个话题,不再靠着他,几乎要贴上他的鼻间,时而看他深色的眼瞳,从那里面看到自己,时而又看他有些颤抖的唇瓣,目光刻意停留:“在想我吗?想我什么?”
时研答不出来了,想了很多,什么都有,好的坏的,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陆予贴上了他的唇,一触即分。却还是在那个几乎要碰到他的距离:“想到这个了吗?”
时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色难得的红润,却不敢回答。这简直就是一个过分的问题。
“好可爱啊,时研。”陆予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又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你猜猜你像什么?”陆予又问他。
他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像什么呢?时研其实没有想过,但如果说是像什么的话……
“小狗?”这是一个不确定的回答,有人说他像鬼,但现在估计不是,他这种眼巴巴可怜又可笑的的样子,就是像狗了吧?没人要的狗。
“这么聪明啊,小狗。”陆予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时研觉得自己人都有些飘飘然了,他在心里重复了这个称呼。
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能够概括他们之间的词汇。
电影的剧情发展如何,早就已经没有人去关注了。
陆予吻过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听他发出无意识的哼唧。
真是很适配的称呼呢。
……
“好乖,小狗。”陆予鼓励一般地揉了揉他的发丝。
时研此时已经晕乎乎的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
等到电影结束,也没有人去搭理,时研想要提醒一下陆予,但现实是陆予不会允许他这样分心。
在柔情蜜意混杂的夜晚,原来说我爱你是这样的轻易。
谁又能说得清呢,到底有没有真心,只有呼吸,心跳,和你,真切的在我面前。
像是深海的潮汐,又像是柔软的云际。
简直像是我已经死亡,才会有如此美妙的梦境。
——
时研知道,这就是童话的的全部了。
再多一点,都会显得劣质。
或许会有一点点的温存。
可现实证明,这只不过是妄想。
陆予连温存的时间都不肯给他,在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完全的消失只有死亡。可对于时研来说,陆予就是从他的世界消失了,如果不是那些斑驳的痕迹,他甚至要怀疑那是不是他的幻觉。
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有些难以解释的,但在时研看来,这一切的那样的理所应当。
以至于真正发生时,他甚至没有别的什么反应。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于他亲近。如果他真的还能有所图谋的地方的话,那就只有他这一副没有什么用处的躯体。
他向来清楚,哪怕陆予伪装得再高超,也是那样的明显,他见过不止一个这样的虚情假意。
明明心里恶心得要命,却还是要和他亲近。自以为慷慨地给他关照,好像不是他在纵容那些暴力。
如果在他痛苦的时候,真能露出那么一丝的怜悯,他都不会那么容易确定。
真是可恶又可爱的计谋。
连你也知道,我其实只是在期盼一个死期。
这样一个合适的时刻,简直就是时研期盼的死期。
在完美的假期,失望的清晨,温柔的日光里,无人在意的,安静又无事发生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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