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怪

宫云醉手里拿着酒器正要送往旁边的偏殿里去,去的路上被那神官拦了下来,他还特别自然地询问自己的披风在哪里。

宫云醉捏着手里的酒器,脸上保持着微笑,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以他现在的手劲,一旦用力了,这个酒器也不是没有被徒手捏碎的可能。

他笑着抬起头,忍着把手里的东西砸在神官头上的这一念头,解释了一下自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神官大人,披风还在自己的住处,还贴心地表示神官若是需要,他送完酒器就回去取。

他看着那个神官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又摆了摆手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用还了,你收着吧。”

宫云醉有点烦了,从那天被拖入副本开始到现在重新进入副本,他的理性值就一直在下降,他对自己这种状态感到非常烦躁,老好人的角色是他,不耐烦恨不得把周围的人都宰了都也是他。

宫云醉略微有些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嗓子又有点泛痒,声音里泛着冷意:“多谢神官赐赏,下官还有杂碎事没做完,先行告辞。”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根本不想和那个虚伪的神官大人继续打太极。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神殿里类似库房的地方,他要趁着今天好好翻一翻魔盒到底有没有出现在那里。

他对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珍宝暗暗咂舌,这里好东西确实是不少,他绕开其它宝贝,最后只找出三个盒子样子的东西,无一例外的它们都上着锁。

宫云醉也不敢贸然想办法把锁给拆了,毕竟神话里的魔盒打开了之后可不是什么好结果。

但是这也不能确定这三个盒子其中一个就是他要找的那一个盒子。

他拿出千纸鹤给其他三人传了消息,他最先收到了竹郁离的消息,她是安妮斯朵拉殿内的侍女,近水楼台地把她的住所给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任何像魔盒的物品,就算有盒子样式的制品,里面也都是放着日常的用品。

宫云醉一瞬间陷入了沉思,假设它不在库房,也不在安妮斯朵拉的住处,那就可能还剩两个选择,第一,盒子压根还没交给安妮斯朵拉;第二,盒子被安妮斯朵拉随身携带着。

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背抵着墙,漫不经心地用左手摩挲着右手的虎口处,这是他思考时的一贯动作。

众神创造出了潘多拉,并赐给了她美貌,语言,还把她的名字成为“所有的礼物”,她拥有着众神当成礼物赐予她的天赋。

结果创造出她的原因竟是为了报复人类,作为一个工具推给了普罗米修斯的弟弟,那个和先觉者普罗米修斯完全相反的后觉者——埃庇米修斯。

在众神赐予的众多礼物中,潘多拉还被赐予了强烈的好奇心,就是这样的好奇心让她打开了魔盒。

宫云醉回想起了之前见过安妮斯朵拉的那一面,平静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神,也不像是愚昧到因好奇心作祟,偏偏要打开那个交到她手上的盒子的潘多拉。

距离安妮斯朵拉的婚礼就只还剩下一天,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在这个期限内寻找到盒子。

还有那个奇怪的神官,不管怎么说,一定要躲着他一点。

他扶着墙咳嗽了两声,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不可能,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咳嗽,他忍着嗓子眼的痒意,没有再咳出声。

他下午混在了干活的佣人里面仔细打探了一下午,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被当作魔盒的盒子存在,反倒是发现人和昨天相比少了一些,一询问,竟然都是突然发生了头晕咳嗽等感冒症状,还有高烧不起的。

奇怪的是同他对话的人并没有用“生病”这个词来作为解释,而是直接描述了他们的病症,还说是因为最近神因为他们的懈怠而感到不满,因此降下了诅咒。

和他聊天的青年只是毫不在意地认为那些告假的人只是被诅咒了,没什么可说的,等神消气了自然会痊愈。然后他就打了个喷嚏,不以为意地继续去一旁干活了。

宫云醉下意识捏了下自己发干的嗓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用千纸鹤询问另外三人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温言念还是那个不着调的腔调,他说他出去买东西时发现小贩有吵起来的,可激烈了,差点动手。

他问宫云醉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相处很和善,和善得像假人,说话都没有大声嚷嚷的,他演戏的时候一直笑都累得慌,结果这里的人一天到晚都笑盈盈的,也就今天像点正常人了,居然还差点干起架来。

宫云醉完全可以想象温言念蹲在摊贩那里看吵架的场景,这个人绝对是个爱凑热闹的。

当默也发了回信,她是负责侍酒的,自己本来不应该做这个工作,但是原本当差的人病倒了,她就来这里接替那个人的工作了。她还附带上了自己前不久对那个“盒子”作出的预言——歧路亡羊。

宫云醉皱了皱眉头,他在脑内搜刮了下这个词语的典故,他对文言文的内容一向感到头疼,只能记住的只有一行字:“歧路之中又有歧焉。”

这个词语应该就是说寻找的方向错了吧,难道说他们之前找盒子的方向都不是正确的?

既然说是错了,那又会是从哪一步开始错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根筋一直在不停地跳,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咳嗽了两声,双眼逐渐瞪大,一个可能的猜测浮现在宫云醉的脑中。

他用千纸鹤传信,让所有人好好注意周围人的情绪,同时关注自己的身体情况。老时间在酒馆处汇合,他有一个猜测要和大家一起讨论。

宫云醉坐在酒馆,扫视着屋内和前两天相比明显减少的客人数量,又看着两个因产生了口角开始对骂,互相揪着对方领子的酒客。对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一点。

酒馆内嘈杂的声音都被那俩对骂着的酒客盖下去了,其它人看到了这一幕也只是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去尝试劝架,反倒是都离那个位置远了点。

等着其他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俩酒客互相扯着头发,躺在地上互殴的场景。

竹郁离开门进来的瞬间看到的就是打得面色通红难舍难分还堵在正门的俩猪头。

她小心翼翼的跳过在地上阴暗对打的俩人,找到了宫云醉的地方,小声的问他发生了什么。

宫云醉指着地上,手指从左边滑倒门口,示意道:“他们从那个角落一直打到门口了,一直在地上,还给酒馆擦了一半的地。”

等到温言念和当默到达酒馆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从门口打到右边的角落了。

温言念跨进大门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今天的门口地擦得真干净,脚印都没几个。然后得知他们在地上擦了近半个小时的地以后说了一句“难怪”。

四人围在桌子前就着目前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仔细分析,四人交换发言。

温言念目光停留在那两个在地上拖地板的人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人突然就生病了,感觉像是流感病毒一样,这件事放现实那就流行性感冒,放这个地方那就叫不对劲了。”

“确实是这样,最重要的是我在街边寻问有没有药店一类的店铺或者营生,结果周围的人都说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他们说自人类诞生以来,无人知晓何为生病!”竹郁离手撑着下巴,“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人要吃饭所以米有店,没有药店那证明了什么?”她忽地拍了下桌子:“证明这里确实没有人需要看病。”

当默点点脑袋赞同了竹郁离的发言,她点点桌子示意大家看她,然后拿过温言念点的那杯酒水,沾了点在桌上写起字。

众人凑过去一看,桌上写着一行意味不明的话——“以白诋青者焉知牝鸡司晨。”

竹郁离侧着脑袋看着那行字,托着腮道:“小默你好像那个发布任务的npc哦。”

“你这是对什么进行了预言?”宫云醉看着桌上未干的水渍,随即转头看向当默。

当默又在桌子上写下了几行字:“关于这件事情的全貌。”

温言念翘着二郎腿凑过来看着那几行快干涸的水迹,不着调地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这件事是什么?就是指潘多拉的魔盒吗?还是说她嫁给埃庇米修斯这件事情?”

“以白诋青,简单解释一下这个词语就是用自己偏见去看待否定别人;牝鸡司晨,这个词倒是解释起来有点特殊了。”

竹郁离摆出了一副文盲的表情看着宫云醉:“不知道,我是美术生。”

当默用手划拉了两下,意思是:“不知道,我是初中生。”

温言念看了看她俩,也跟着摇头:“不知道,我是艺术生。”

宫云醉用着看白痴儿子的眼神看着他们仨,然后慈祥一笑,想解释词语的心都没有了。

“牝鸡司晨,旧时指女性掌权干政,封建思想认为是不详,不过现在是没有那个封建迷信什么思想了。”

竹郁离举手发问:“那这个词算什么?”,问完她又转头问当默:“小默你的卜辞真的没有什么通俗易懂的说法吗?”

当默比划了几下,温言念翻译:“根据预言内容的简单和复杂而定。”

竹郁离趴在桌上摊成一块饼,嘴里碎碎念:“妇女当政……什么意思,安妮斯朵拉想要造反?她要干翻上面的诸神吗?解放运动……?”

温言念插嘴进来:“说不定人家就是要打破这个世俗偏见然后变成古希腊第一女帝呢。”

“那这个和盒子又有什么关系?”宫云醉幽幽飘来一句话,然后四人全部陷入了沉思。

当默敲了敲桌子,其它三人的目光聚集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一开始就出错了?题目给出的找到‘盒子’,那个‘盒子’真的是我们平常看见的普通盒子吗?”

温言念边翻译边立刻反应了过来,“那就是可以把盒子理解为一个代号?潘多拉确实打开了什么东西,但不是我们广义上理解的那种开关式小盒子?”

宫云醉摩挲着虎口处沉思,开口道:“潘多拉的魔盒确实是广传的故事,包括这个故事译名的,一开始是拉丁语的译名版更加流传广泛,然后英文翻译为了box(盒子)。”

他顿了顿,企图搜刮一些他在课上摸鱼时看的各种杂书记载的内容,其余三人用文盲的眼神看着他,一副都靠他了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身体素质提高的同时记忆力也变好了,宫云醉终于想起来了最开始的希腊文版本是什么。

“是陶罐!”他随即兴奋地沾了点酒液在桌面上写下了那个单词“π?θο?(陶罐)”。

他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肩膀,长舒了一口气。

温言念看着那个单词也叹了口气,“这就是之前当默预言到的’歧路亡羊‘吗?直接从题目开始给我们使绊子。”

竹郁离咳嗽了两声,“这么坑的题目,这不就完全是考验我们的知识储备量和运气吗?咳咳。”

宫云醉听到竹郁离那两声咳嗽,感觉自己的嗓子更痒了,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了一个不太理想的猜测。

“你们都听过潘多拉的魔盒这个故事吧,还记得那个东西被打开后都放出来了什么东西吗?”宫云醉清了清嗓,压抑着喉咙里的痒意道。

“广为流传的版本里,潘多拉打开了盒子,放出来了疾病、战争、仇恨、疯狂以及一系列的灾难,她最后却在慌乱中合上了盒子,将希望留在了盒子里。”温言念用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想过了这几天发生的奇怪景象。

“难道盒子已经被打开了?/盒子已经打开了!”温言念和竹郁离在同一时刻脱口而出。

“只是暂时的猜想罢了,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宫云醉思索着,但总觉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我们现在主要搜索的东西不是盒子了,而是陶罐,大家务必注意潘多拉身边和住所内类似于罐子的东西。还有一天就是最后的日子了,不管如何,最后的婚礼肯定会出现意外情况。”

当默转头看着宫云醉,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最后一天一定会发生意外。

“因为前面这两天都太过安静了,直到最后这两天才开始出现一点点端倪。”他顿了顿,朝着众人笑了笑,“重头戏就是该放在最后一天才有意思不是吗?”

竹郁离看到他这么笑就觉得瘆得慌,她从小和宫云醉一起长大,知道这小子一般这么笑都打着什么坏主意。

在大家散伙准备分开回神殿的时候,竹郁离拽着宫云醉的衣袖小声且严肃道:“我不知道你小子要做什么,但是切记,注意安全。”

宫云醉听到了以后对着竹郁离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虎牙,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示意竹郁离放轻松。

———夜深了,宫云醉换上了一套深色的衣裳,凭借现在已经提高的身体素质,从偏殿跑到了安妮斯朵拉居住的主殿。

本来以为偷偷摸摸地溜进去会很困难,但是出乎意料地,主殿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把守,松弛地就像等着什么人送上门来一样。

宫云醉直觉这肯定有那里不对劲,在保守和激进中还是选择了去这个陷阱里试试水。

他毅然决然地踏进了这个防守松懈的主殿,发现了地上东倒西歪躺着一些人,看打扮像是守卫和侍女。

一瞬间他脑内警铃大作,骤然听见一声凌厉的破空声,他朝着声音传来的反方向一闪,看见了一把匕首擦着自己的头发飞了过去。

他背后冒出了冷汗,转头看向那个匕首掷来的方向,身着白袍的那个大神官朝他缓缓走来,月光洒在他的衣服上,莫名多了一种圣洁又无情的感觉。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敏感,还以为是还有其他侍卫没收拾干净。”大神官脸上扬起了宫云醉最讨厌的那个虚假的微笑。

宫云醉看了看地上倒下的人,基本都没有受什么外伤,也没见血,可见这男人根本没有下死手,只是让他们都暂时失去了意识而已。

想了想刚刚那个擦脸而过的匕首,宫云醉可以很确定地认为他就是在试探自己。

笑面虎罢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也客气地朝神官笑了笑,“巧了,大神官也是晚上吃多了来消食的吗?”

这是骂他吃饱了撑的吗?大神官听见宫云醉这声问候之后轻轻地“哈”了一声,似乎是被逗乐了一样,“你也是来找东西的吧,我已经把这里全都翻遍了,没有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宫云醉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皱起眉盯着神官。

“我知道潘多拉魔盒的原先译文是陶罐。”他顿了顿,“我有一个朋友是这么说的。”

大神官抬头看了看天道:“主殿住处这里没有安妮斯朵拉,而且,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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