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抱抱我
“子瑜……”
郁清川在梦中呓语,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着。然而,现实中的房间依旧寂静无声,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因为身体扭动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你能不能过来啊…?”
“你能不能过来?”
戚承晦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周围的笑语似乎在这一刻都渐渐远去,他的思绪飘向了那个发消息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他放下手中的香槟,礼貌地向身旁的人告了声歉,脚步匆匆地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红底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上。
走到无人的角落,他再次看向手机,回想着过往种种,最终深吸一口气,快速回复了一条消息,而后紧盯着屏幕,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你在哪里?】
在这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中,郁清川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的燥热与内心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仿佛又回到了与戚子瑜最初相识的时候。
小时候,两家关系亲密无间,那时的时光,简单而美好,他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命运却在不经意间露出狰狞的獠牙,父亲们骤然离世,无助又彷徨时戚家接纳了他。
校园里,他们形影不离。课堂上,偷偷传着写满俏皮话和小秘密的纸条;放学后,他们会背着书包去家附近的公园,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分享彼此一天的见闻,或是静静地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色。
周末的时候,他们跟着戚家父母一起出游,去郊外野餐,夜晚来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烧烤,抬头仰望着星空,听戚家父母讲述着美好的故事。
郁清川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失去亲生父母的巨大悲痛后,还能拥有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家庭,还有戚子瑜这样贴心的伙伴。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以为这份情谊会一直延续下去,他们会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
平静的生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戚子瑜生病,腺体出现严重问题,急需他人提供信息素维持。
长辈泪流满面地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小郁,你一定会帮帮叔叔的对不对?你和子瑜从小一起长大,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叔叔求你了。”那声声哀求如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内心。
郁清川深知腺体过度抽取信息素的危害,作为一名运动员,身体机能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稍有损伤都可能影响他的职业生涯。轻则周期紊乱,让他承受身体的痛苦;重则腺体萎缩,彻底断送他的梦想。可面对戚家的恩情,面对昔日好友的生死危机,他又如何能狠下心拒绝?
“你也不想看到他伤心的对吧?”
最终,郁清川咬着牙,选择了答应。
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护士拿着针管抽取信息素,尖锐的疼痛从腺体处传来,如同一把利刃在他的身体里搅动。每一丝信息素液的抽出,都像是在抽离他的生命力,他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下,却始终紧咬嘴唇,一声不吭。
“没想到你平常安安静静的,心思这么深!”戚子瑜怒目圆睁,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说罢,用力将郁清川甩到地上。
郁清川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肘擦破了皮,鲜血渗出,可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内心的万分之一。
“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那就如你所愿!”
郁清川明白,以戚子瑜的骄傲,他绝对接受不了自己腺体出问题的事。
可是,他有什么错呢?
“我不欠你的,戚子瑜。”郁清川道。他想起自己所遭受的痛苦,那些为了戚子瑜咬牙坚持的日日夜夜,心中有些委屈。
“怎么不欠,没有我们戚家,你早就死了。”戚子瑜冷漠地回应,眼神中再没有温情。
两人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他不强求,也不奢求。
除了在发热期的时候,放大需要他的想法,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就像两条相交后渐行渐远的直线,看似有过交集,却再也找不到重回同路的可能。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微响动。戚承晦站在门前,伸手按下门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却始终未等来屋内的回应。他掏出手机,查看之前发送的消息,并未回复。
无奈之下,戚承晦决定尝试开锁。他先是输入郁清川的生日,门锁毫无反应,发出一声沉闷的“滴”声。
紧接着,他输入了戚子瑜的生日。刹那间,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开启。
戚承晦的手僵在原地,眼眸低垂,神色复杂难辨。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眼眸,随后轻轻推开了门。
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干净得近乎冷清,单调得毫无生气,让人不禁心生疑惑,这里究竟是否有人居住。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当年他买给他们俩的婚房。
“阿川?”戚承晦轻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你在家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没有丝毫动静。
戚承晦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忧,他开始在屋内四处寻找。脚步在地板上轻轻落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快,他来到主卧门口,抬手轻轻敲门:“阿川?你在不在里面?”
停顿片刻,依旧没有听到屋内的回应,戚承晦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进来了?”
戚承晦轻轻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浅淡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他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视线所及之处,只见郁清川正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
原本昏昏沉沉的郁清川猛地睁开眼睛,难道……是戚子瑜回来了?
他挣扎着起身,双腿发软,差点跌落在地。
戚承晦见状快步走到床边。郁清川半眯着眼,恍惚间看到他的身影,竟下意识地伸出手,嘴里喃喃低语:“子瑜……”听到这称呼,戚承晦身形一顿,他知道郁清川此刻神志不清,错将自己认成了戚子瑜。
“阿川,是我。”戚承晦轻声说道,试图唤醒郁清川的一丝理智。可处于发热期的郁清川哪能听得进去,他的手紧紧抓住戚承晦的手臂,滚烫的体温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是你。”郁清川喃喃道,声音微弱且带着浓重的鼻音。
戚承晦顿时一怔,原本迈离的脚步也随之顿住。
刹那间,戚承晦心里忍不住暗骂起来:戚子瑜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难道他根本不知道郁清川现在正处在发热期吗?这可不是小事!
他当然清楚戚子瑜自格就变得有些古怪,行事作风常常让人捉摸不透,也不是那种轻易会听人劝的人。可即便如此,今天这件事他做得实在太不应该了。在这个特殊时期,帮伴侣度过发热期,本就是他作为伴侣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
“阿川,你先忍一下,我给你拿抑制…”戚承晦试图挣脱郁清川的手。
然而郁清川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得更紧了,嘴里不断发出难耐的低吟。“你抱抱我…”
双眼迷离又朦胧,水光在眼底流转。汗水不停地从额头、脖颈滑落,浸湿了他的发丝和衣服,贴身的衣物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他修长却因难受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好吗?”
戚承晦的心乱成一团麻,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无助的郁清川。曾经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此刻正被发热期折磨得不成样子。
“像小时候那样?”戚承晦轻声自语,望着在发热期痛苦挣扎的郁清川,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
“抱着你?”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戚承晦便没有丝毫犹豫。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郁清川抱在怀里。
戚承晦就这样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搭在郁清川的背上,缓缓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他安抚。
郁清川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床单,指节泛白,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呓语,喊着的全是戚子瑜的名字。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疯狂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特定信息素的渴望。
掌心传来郁清川滚烫的体温,耳边传来的低吟扰得人神志迷幻。
戚承晦专注地做着这简单的动作,轻声哄着:“没事了,阿川。”
郁清川却不满足于这样简单的安抚。发热期的本能驱使着他,他的身体扭动得更加剧烈,双手无意识地在戚承晦身上摸索,试图找到更多的依靠与温暖。他的眼神迷茫而炽热,嘴唇微张,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戚承晦的脖颈间,带着滚烫的气息。
“子瑜……”郁清川再次呢喃,这一声声呼唤如重锤般敲打着戚承晦的心。
此刻的郁清川,意识完全被发热期的本能占据,满心满眼装的都是戚子瑜的影子,可那个本该陪伴在他身边的戚子瑜,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知去向。
戚承晦见郁清川这般沉沦,心急如焚,赶忙伸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试图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拉回:“阿川,清醒一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郁清川微微抬起头来,眼神中还残留着懵懂,看清眼前人后,下意识地唤了声:“大哥?”
这一声呼喊过后,郁清川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发热期,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竟然毫无保留地被戚承晦看到了。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猛地向后退去,慌乱地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在里面,试图把这份尴尬窘迫都藏起来。
戚承晦太了解他了,一旦受了委屈或是遭遇难堪之事,就会本能地躲起来。以往他总是会在无人的角落,比如门外,偷偷哭泣,宣泄完情绪后,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在外人眼中,他永远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看到郁清川这般反应,戚承晦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人会知道。放心吧,阿川。”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希望能稍稍平复郁清川此刻慌乱又羞耻的心情。
“没事的,阿川。”
似小时候那般令人安心的声音与气息萦绕在周身。
“大哥?”
“我在。”
晦在现代语义可能会有些歧义,顺便解一下两人的名字由来。
晦”。晦,月尽也;隐藏。
《周易·明夷卦》“利艰贞,晦其明也。”喻困境中坚守本心。
也喻他这个人藏了些小心思
郁清川:“明月照清川”的一个意象。
静水深流、暗涌不息。
一明一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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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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