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纷纷,言谈中多有担忧之意,孔剑龄探身向落笳道:“你可记得确切?那人真的是吐蕃国师?他的内力真的如此强大?”
落笳点点头:“当日在场的有人懂得吐蕃语,听到那些人称呼那老者是国师。其人内力强悍确实我平生仅见,如果他帮了魔教,咱们恐怕就真的难以对付了”
孔剑龄眉头深蹙,此行众人公推他为首,却没想到会碰上这棘手的事,他虽然对这些江湖地位不甚在意,但毕竟还是希望能为烟霞宫搏个面子。他有点焦虑的低头思索,旁的人也声音减息,都在思考怎么应付
何泽此时开口道:“师叔,诸位前辈,这些人如果真是吐蕃人,也不一定就是国师的人吧?”
落笳眼前一亮,对何泽点点头道:“不错,何师兄说的有理,是我的话让大家想多了”,主动将错揽到自己身上。孔剑龄眼中有赞许之色,很为落笳能顾全大局而欣慰。落笳全没注意,她顺着何泽的话思忖片刻,徐徐道:“吐蕃国师身份尊崇,便是到了中原也是受王公之礼的,不大可能与魔教有什么牵连。就是现下这些吐蕃人来意还不好说,也未必就是与咱们为敌的,也许是来魔教找麻烦的也说不定。”
青城派自洞庭之事后,吕涤清一派声望大跌,如今虽然吕涤清还挂着个掌门的名号,实际早已无法做主,青城如今的掌门乃是范道虚。此行江湖共剿魔教,范道虚念落笳当日的情谊,特遣徐择带领派内好手前来。当日在青城时,徐择就与落笳景若相熟,后来得知师父之仇全赖她二人才得报,更是感激涕零。因此范道虚一提起与烟霞宫共谋魔教,他便主动请缨,甘愿来漠北一趟
此刻听落笳这般分析,徐择先抚掌道:“落姑娘说的不错,我们大可不必先乱了自己阵脚”,落笳微笑向他点头示意,继续道:“林寨主他们是先发现吐蕃人聚集,咱们才来讨魔教,所以这些吐蕃人定不是为了防备咱们而来。”众人听了皆叹服,惊惶之色少解
孔剑龄此时心中已有了主意,看这势头正好,便示意落笳与何泽退在旁,与诸位掌门长老道:“咱们此行便是为荡平魔教,使之不再为祸中原,只是现下多了吐蕃人,该如何行事,请诸位只管畅所欲言,大家都好做参考”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间七嘴八舌,也有说应该再缓缓看,也有说应该趁势突进,孔剑龄听了半天,并无人提议要退,便知道人心已定,正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一伺众人渐安静下来,孔剑龄便故意再激道:“现在恐怕前行颇有风险,在座都是各门派的高手长老,是门派中顶顶重要的人物,若有折损对各门派不好交代,不若大家先退回武阳,再修书各门派,待门派内有了决议咱们再行动”
内中有直莽之人,立刻起身怒道:“孔长老怕那魔教,我却是不怕的,不就是多了些吐蕃人么,老子杀魔教也是杀,杀吐蕃也是杀,走这一趟,总不能刀不见血就回去,如果要回武阳,怕死的尽管回去,老子就是剩个刀把,也敢往那魔教闯一闯!”
他这话虽然有些粗鄙,倒是豪气干云,登时激起四下喝彩,孔剑龄也不禁笑出来,登时起身斩钉截铁道:“好!既然大家都有这想法,咱们便往魔教闯一闯!”
不一时众人计定,立刻启程突袭魔教,路上不做停留,本来一日多的路程,现在半日便要赶到,正杀他个出其不意
落笳主动请缨愿为先锋。她本习惯低调行事,尤其此时有这么多江湖人士在座,其中颇有些与雁荡门之事有牵连。但此行北漠以来,她似是打开心结,心性颇有些变化,虽然别人不察,但自己却心知肚明。往日里她做事莫不以周全为要,现在却以本心为重,别人议论全不在意,唯凭心意做事。今日杀入魔教是她心心所念之事,怎甘落于人后。何泽也挺身而出,徐择也为青城派弟子请命,孔剑龄大喜,一一许之以嘉其志。即刻收拢队伍起身,落笳等数人纵马先行
已有两日没人来送饭了
虽然之前几天魔教突然送来大量吃食,一时并无断粮之虞,但景若等三人还是心下不安。几天前,在这里看守的魔教弟子陆续撤走,三人便猜度到教主那仇人恐怕已经到了,现在连送饭的都没有了,恐怕这一仗魔教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三人担忧不。已,既怕教主胜了不守诺言放人,又怕教主输了,那仇人连自己一起杀了。论起来他们三人里,景若武功最差自不必说,苏澄澈居中,钟离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多年以医为道,比不上江湖中那些名家耆老。如果那仇人武功高强连教主都赢不了,那他三人更不是敌手
远处不时传来隐隐的兵器声与叫喊声,三人每每听到都毛骨悚然,可是一直没人前来,无论是魔教还是其他人,让他们既放心又担心
外面愈发静了,竟是什么也听不到了。景若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会不会,已经都走了?”
这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恐怕这才是最可能的事情。若教主胜了,且不论是否放人,此时教中肯定多有伤亡,正是需要钟离子与景若的时候,绝不会对他们不闻不问。但如果那仇人胜了,是不是没有发现这里便撤走了
苏澄澈想了想说:“难道这人千里迢迢来这里,不把魔教上下全杀个精光?”他们在这里没人看管,早就忘了忌讳,不再以圣教相称
景若默然片刻道:“这里应该离正堂很远了,可能没有发现”
苏澄澈想了一会儿道:“要不然咱们想办法出去看看——”她想着兴奋起来:“如果没人了,咱们正好逃出去”
钟离子忙制止道:“不可!你忘了之前那弟子还威胁过咱们不许逃走,万一正被他们抓住怎么办,”他摇摇头道:“教主心思难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澄澈听了也泄了气,自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翻身而起,趴在门上对景若喊道:“把你的剑给我!”苏澄澈和钟离子的兵器早被夺去,倒是景若因为武功不好,反而得以保留短剑。当日教主曾问她既然剑术不精为何带剑,还是把短剑,景若老实答道不过为了看起来武功很好的样子,教主大笑,遂特把短剑还给她。及至到此处时,也忘了取走,因此景若身边还有这件兵器
钟离子惊道:“你要做什么?”
苏澄澈道:“我等不了了,今天非得出去看看才行”
景若犹豫道:“万一被教主发现——”
苏澄澈顿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行了,管他呢,我必要出去看个究竟,在这里不知死活的,人都要疯了,还不如出去看看”
景若劝她道:“要不然再等等看?”
苏澄澈没好气道:“少废话,快一点啊!”见景若看着自己一脸关切的样子,又软下来,突然灵光一闪道:“要是被抓到,我就说你发了急病要找药,如何?”
景若愣了一下,钟离子已在旁边赞道:“好!好!这个主意好,到时候老夫也会帮你掩盖得,肯定不会被看出来”
景若这才解下佩剑,道:“你千万小心!”
苏澄澈很为自己的主意得意,笑道:“你不用操心,我倒是担心到了临头,你演的不像呢”
景若轻轻摇头苦笑道:“要是教主要杀你,我恐怕真的会先急的心疾都要犯了”
苏澄澈捣腾半天,撬开了自己的门锁,好在当初魔教不为了防他们,只简单一锁了事,她虽然费了些力气还是弄开了,刚出去正要奔走,景若却叫住她,让她与钟离子同去,万一有事好互相帮个手
苏澄澈不放心道:“不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景若苦笑道:“难道真有人来了,钟离先生手无寸铁,还能破门而出救我?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人找来的”苏澄澈听听有理,便只得从了她。想办法打开钟离子门锁,又千叮咛万嘱咐:“要是听到有人来,你千万要装晕装的像一点!”说罢才和钟离子一起离开
落笳与何泽等人一骑绝尘,不一时到得魔教近处,却没有想到魔教周围到处有被砍杀的人,兵器散落,再走近些,魔教大门洞开,门首亦伏着已经被杀的人
几人心惊不已,仔细检查一下早无活口,这些人有些是魔教服色,有些却是吐蕃人,看样子两边曾有一场恶战。几人不敢懈怠,略一商量,遣了个弟子回去报信,其他人突入魔教一探究竟
进了魔教所见愈加惨烈,及至到了正堂,更是满目血腥,就连落笳这见惯厮杀的人,也不免弯身呕吐不止,好容易找到个活口,众人将其救醒,喂了些水,那人却伤势沉重,只说了几句杀便死了。几人无奈,只好再往里找,幸好离开正堂愈远,倒逐渐干净起来,想来双方是在正堂交战的
落笳等人商量一番,看样子双方恶战已有两三日,估计活下来已经不多了,当务之急是找个活口出来,问明真相才是。只是这魔教之中道路繁杂一时不能尽,只得先分头行事,落笳仍旧与何泽一起,落笳举剑当先,何泽紧随其后,潜入魔教深处
景若久等苏澄澈他们不回,心中愈发惶急,且喜苏澄澈走时已将她的门锁启开,只一用力便可撬开,她少一迟疑,握紧短剑便推门出去。景若且走且停,四下并无苏澄澈的身影,又不敢出声,只能边走边停,提防着危险,又在找苏澄澈和钟离子
不知走了多久,在惊惧之下景若早已汗透重衣。刚准备找个地方歇一下,突然劈空从转角黑暗处刺出一柄剑,堪堪正从景若身前划过,若不是景若动作慢,恐怕此时已被刺穿身体
景若一时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本就在心慌之时,遇到这一剑,竟是连害怕都忘了,惊得魂飞魄散神思不属
剑身一挑,从转角后闪出一个身影
一剑不中,落笳正欲再递一剑,却愣在了原地
“阿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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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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