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和景若刚下车,一名小厮便从院内跑出来,恭敬道:“桑将军,景姑娘,公主请你们到屋内说话”
景若抱歉的看了眼落笳,她没想到公主这么急召见自己,她本想先将落笳安排妥当再去拜见公主,现在也只能赶着叮咛下人几句,先将落笳安排在客房
落笳倒不以为意。在这权贵云集,煌煌天威的皇城之中,自己一介山野之人轻如微芥,乃是最不足道的。落笳对景若轻轻一笑,示意她不必挂念,十分坦然的随着小厮走向客房
桑青伴着景若刚跨进书房,霍于意便迎上来,笑意盈盈的握住景若手道:“可是回来了,让我们好惦记”
桑青这一行顺利完成任务,将景若平安带回,正在兴头上,急忙忙对公主和霍于意潦草行了个礼,便兴冲冲道:“公主,姨娘,你们可不知道,这次可是老天保佑,正巧的遇上了景姑娘,否则恐怕就错过了”
灵台却只是略略挤出个笑脸:“哦?看来阿若还真是行踪神秘呢”,说着,便冷眼望向景若
景若自进门便看到公主脸色不善,心中一紧,此刻听到这话,赶紧小心答道:“我路上耽搁了时间,实在是不应该”
景若此行的目的,桑青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也不明白公主何以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是见到景若被训斥,赶忙替她辩解道:“公主,不怪阿若,她路上生病才耽误了些时间”
听了这话,灵台脸色稍好转,霍于意见灵台的神情,知道她要和景若谈正事,便即刻起身,拉着桑青道:“我最近收了几匹好绸子,你同我一起去挑几幅给你娘”,桑青听了这话,立时也起身,对公主行礼告辞,临走时不忘对景若眨眼示意
目送着二人走远了,灵台才收回眼光,似有所思,转头看到景若仍站在那里,一贯冰冷的表情下有几分不安
灵台嫣然一笑,拉着景若在身边坐下
景若颇紧张道:“公主,我这一路费了这么多时间”
灵台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没关系”,又牵着景若手,亲热道:“阿若,病的要紧么?你一向身子不好,要多加注意啊。我看你似乎是瘦了,路上辛苦了”
听到这番关切的话,景若倒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老毛病犯了,已经无大碍”
灵台听了这话,也颇为紧张:“真的么?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说完自己先笑了——“我倒忘了你比御医还厉害”
景若不好意思的一笑,灵台亲昵的揽着她肩道:“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看你也累的很了。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待会让人送参汤过去,要记得趁热喝”
景若微微摇头:“辛苦也算不上,且幸没耽误事,该买的都买到了”
灵台闻言暗地松口气,脸上笑的愈发温和:“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
景若听公主的口气和蔼,心中也逐渐放下来,便问:“公主,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灵台看着景若略苍白的脸色,想了想,笑道:“也没多大事,先去休息吧,明日让于意去跟你说”
景若出了书房,顾不得回房休息,便径直往客房走去
推开房门,落笳正在屋中收拾行李,见她进来便笑问:“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景若不答话,只顾抬眼四处打量,见这屋中装饰简单,只有几件家具什物,歉然道:“居然把你安排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落笳笑笑:“挺好的了,干净又安静”
景若不由分说抱起落笳的行李道:“走吧,去我屋里住”
落笳迟疑道:“这不妥吧”
景若不待她分辨急忙道:“你要是不去,我便搬来跟你住”。落笳无奈,只好随着她去
一进景若的屋子,落笳便心中暗叹,真是个富贵人家的气象。普普通通的屋子,虽然除了书之外,没有什么繁琐雍容的物品,但无处不透着贵重之气,无论是挂着的细丝琉璃帐,还是书架上精致的滴水白玉瓶,都非寻常可见之物
落笳还在打量,几个小侍女已将她的行李安顿好,匆匆退出去。景若这才如释重负,一改刚才沉默冰冷的样子,满面欢喜的拉着落笳道:“住这里可好?”
落笳笑着点头打趣道:“好的很,真是让我这乡下人开了眼界”
景若作势去捂她嘴:“你哪里是乡下人,你是我的大恩人”
两个人在屋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落笳心中那一丝初到陌生地的不安也散去
景若正拉着落笳与她一一讲说屋中的各色饰品玩器,门外传来一阵脚步,落笳早早听到,笑对景若道:“有人来了”。景若听了这话,不觉收了笑意,仍旧是清冷的样子。落笳正在诧异,门外几个侍婢捧着罐子在门外行李
景若语气淡淡道:“进来吧”
那几个侍婢恭敬道:“景姑娘,公主特地让炖了参汤送来,嘱咐你要趁热喝了,早日养好身子”
景若有些茫然的点点头,那几个侍婢小心的盛好了递过去,景若也不看,端起来便喝掉,将碗递回去道:“替我谢谢公主”
待众人走远,景若仍是刚才的样子,落笳心中甚是不忍,在她身边坐下,问道:“阿若,怎么好像突然不高兴了?”
景若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我没事,大概有些乏了”
落笳见她神情,便知多问也无用,轻笑道:“早点睡吧,你终于回了家能睡个好觉”
景若看了看她,笑一笑没答话,只是点点头
不知怎么,在公主府的秀榻之上,落笳反而觉得没有在简陋客栈中睡的香。她还同往常一样,一早便起来练功,倒也不耽误
吃过早饭,景若便去检查买回来的药材,落笳一人在屋中随意翻看书籍,正看到兴起时,耳中一动,便知是有人来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一女子走来,相貌端庄,神态和蔼,面带三分笑意,却别有一番威严。落笳之前听景若讲过府中的事情,心里估摸着这不是公主就是霍于意,听院中的小丫头们纷纷道司言大人,便知这就是公主府的司言霍于意
霍于意一走进来,落笳便行了礼。霍于意打量了她一番,道:“阿若不在?”
落笳赶忙答道:“景若一早便去后屋中检查药材”
霍于意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她也不多休息会儿,这么一大早就过去”
落笳因着景若之故,本就对霍于意颇有好感,此时见她言语随和,心中更加赞赏,答道:“景若十分惦记那些药材,所以吃完饭就过去了”
霍于意也在仔细打量落笳。她一进院门便看到房中这青衣女子,身如修竹,风姿夺目。此刻近了看,更见冰肌玉颜,目蕴光华。更难得的是,神采出众,气质沉稳,全无一般女子扭捏之态。霍于意便颇有好感,笑问:“你可是叫落笳?”
落笳没想到霍于意竟知道她,惊讶之余,点头道:“正是。山野之人,竟蒙霍大人所知,真是十分荣幸”
霍于意笑道:“之前阿若便在信中提起你,昨天桑青也说起,阿若病中全料你照料,公主和我都十分感谢。你住在这里若有不便之处,只管跟我说”
落笳谢道:“本是景若救了我,她生病我来照料实是分内之事,不敢以此居功。我们旅途偶遇,已是缘分,便是没有救命之恩,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霍于意听落笳说话有条有理不卑不亢,心中更是喜欢,又聊了一会儿,颇为投机。霍于意转念想起之前的事,便开口问道:“落姑娘,你这个姓十分少见,似乎是西域的姓氏?”
落笳坦言道:“我也不知,是师父取的名字”,于是,便将当日周丰年如何为自己取名的事情讲了一遍
霍于意听罢,将“月落笳声起,孤城独临霜”一句反复沉吟。笑道:“我往常听说,西域吐火罗人或有以落为姓,是取了吐火罗的谐音,只道你也是,却没想到是有这样的故事”
落笳笑道:“我没听说这吐火罗这名字,恐怕是西域的部落,往日未曾留意过。当日师父恐怕也是随口取得名字,没想到有这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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