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杨过出了古墓,小龙女并没有和他一起。
虽然林朝英心里希望小龙女能够和小龙女一起到终南山下去当“侠侣”,但小龙女不欲离开古墓,所以这次杨过仍是孤身一人。
他要去襄阳。
是鹿清笃十天前到古墓来,说襄阳城里来了三个人,两个自称姓武,还有一位模样极美的少女,空中跟着一只大雕,似乎是她养的宠物。
这三个人带来了消息,郭靖多年未见杨过,想让他去襄阳一见。
杨过先问了林朝英的意思,她让他自己决定。
在古墓里正好快三年了,伯父郭靖的心愿,按理也不应违逆。
所以,在古墓派苦练三年之后,杨过下山去了。
终南山到襄阳城路途千里,相距甚远,不过此时杨过轻功有成,若全力奔驰,不一日即能到达。
但他刚从与世隔绝的古墓里出来,怕不习惯外面世界,不愿立马到襄阳城里见郭靖,想在路上闲适几天,所以有意放慢速度,途径城市,往往也入里闲逛。
这一来便又成了长途跋涉,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到。
是日在一家小城客家住了一晚后,杨过又复步行上路。
又是夏日时分,沿途可见有人在家门外吃着月饼,料来中秋将近。
这时候来到城郊,快正午时辰,炎日高照。
杨过内力高强,已无所谓寒暑,就这么仰头迎着日头,朝前走去。
不多时,他咦一声,停下脚步。
原来,前面有几人——二女二男,拦在路间,似乎是对敌双方,正激烈拼斗。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少女,她皮肤如奶油一般白皙滑嫩,模样极美,但脸上神情傲然。
这少女虽美,但本身也没有太奇异的地方,之所以让杨过惊讶,是因为她此时正骑在一只大雕之上。
那大雕展翼开来,身长有两丈,虽背负一人,可飞行丝毫不受影响。
少女呼喝一声,似乎在发号施令。
大雕听见主人传令,于十丈高空俯冲而下,扑向地上一女人。
那女人身着道袍,手上拿着一把拂尘,看来是个道姑。
道姑看见大雕朝自己扑来,神色不变,笑道:
“姑娘实在是有些瞧不起人了。这扁毛畜生虽猛,可如何能用来和我这等会几手三脚猫功夫的人打架。”
说着道姑身形轻轻飘动,便要避开大雕扑击。
但马上道姑笑容收起,露出凝重神色。
连旁边的杨过都啧啧称奇。
——原来,大雕俯冲即将到达道姑头顶时,突然转向,利爪抓向其后背气海死穴。
大雕这一抓招式之妙,竟可堪比武林高手。
与此同时,旁边另有两个青年男子,一人凝力于掌,排山倒海般推出,拍向道姑右肩。
另一人则聚气在右手食指指尖,点往道姑左目。
三面受敌,道姑不再如刚才一般轻描淡写,但也绝不慌张。
她先是发出一掌,和青年男子之一对上一掌。
那青年男子但觉对方掌中内力源源不断袭来,自己苦练几年引以为傲的掌法竟然抵受不住,被震退几丈。
道姑对掌之后,毫不受影响,尚有余暇借对掌的冲击力,朝侧后方移动几分,正好避开了大雕往她背后的那一抓。
而此时,余下那名青年男子的不俗指法也已点到。
虽然道姑方位发生了变化,这一指还是夺其眼珠。
道姑轻松化解开两人攻势,轻松许多,悠哉道:“好一个一阳指!若是段家长辈高手前来,我唯有束手就擒。”
明夸暗贬。其满不在乎的姿态,显然讽刺这一指功力不到家。
但道姑显然没有看错敌我实力,因为说话间她手中拂尘抬起,很轻松便卷中了青年男子的手指。
青年男子大惊失色,忙想甩脱。
但道姑用力一扯,拂尘卷得更加牢实了。
青年男子但觉一阵剧痛,手指几要断折,不敢再挣扎。
他也就等同于被道姑用拂尘制住了。
道姑几招间擒下敌方一人,优势巨大,反而没有了开始时的轻蔑神情。
一番交锋之后,这几人都停了下来,他们都看到了路经的杨过,但无暇顾及。
杨过熟读原着,猜出了这几人分别是谁,但在旁默不不声,静观事态发展。
道姑拂尘轻轻松开,那青年男子顿时觉得手指解脱,急忙向后掠去,逃脱了她掌握。
显然是知道能将对方一女二男吃得死死的,道姑才从容松开拂尘。这时候她说道:
“你们和襄阳城郭靖是什么关系?和大理段氏又是什么关系?”
两名青年男子对视一眼,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时,大雕之上的少女已骄傲说道:
“我叫郭芙,襄阳郭靖郭大侠是我爹,黄蓉黄女侠是我娘。
这两位,武大侠和武二侠,是北帝段皇爷的门下,也是我爹的徒弟,都武功高强的狠!
李莫愁,这几年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碰见我们,那是必死无疑的了!”
听到这里,道姑李莫愁还未回话,杨过已先叹一口气。
从郭芙的话里来看,李莫愁几年前持一柄拂出古墓去,最终还是成为了女魔头。
而眼下,郭芙这个草包到现在没有看清敌我差距,还觉得她和另两个——应当就是大小武兄弟,能杀了李莫愁。
李莫愁不管旁边的杨过,只看着空中大雕背上的郭芙,神情不定,说道:
“果然是郭靖门下,姑娘你竟是他们的女儿?
难怪不光你们这几个娃娃武功虽浅用的却都是上乘招式,连这只雕儿也训练有素,进退之间隐含绝妙武理。
哈,今日可真不好办了。”
大小武兄弟虽然也是刚愎自大的人,但比郭芙武功见识要高得多,知道眼前这道姑不好对付,此时各自戒备,防她出手。
郭芙则以为李莫愁是真怕了,得意道:“聪明的便束手就擒,免得受苦,我们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李莫愁闻言沉默半响,道:“郭姑娘,你和这两位武家少爷本领高超,我已佩服了。
说起来我们之前并无仇怨,只是你们主动要来找我麻烦。
不知道今日能否到此为止,咱们各走各的呢?”
武氏兄弟尤其小武刚才被李莫愁拂尘一招卷中,都知道不敌她,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便欲见好就收。
但郭芙已先说道:“休想!李莫愁,我们襄阳城里的人个个嫉恶如仇,既守北方逆贼侵袭,亦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你这女魔头今日被我们撞上了,那么定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大小武兄弟听郭芙这么说,不禁又急又羞。
急当然是因为刚才交锋来看,他们三人绝对不是李莫愁的对手。
羞则因为,他们二人从小和郭靖学艺,沾染了几分侠义之情,尤其懂得“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道理,知道临阵脱逃是懦夫行径。
何况,郭芙一向是他们二人的女神,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在她面前懦弱退缩。
所以大小武兄弟此时目光亦坚定起来,今日定要死战到底!
李莫愁点点头,道:“好,果然是名门中人,有骨气的很。”
说完她足尖点地,突然迅速朝旁边闪开。
李莫愁若是要杀他们三人,自然是轻易便可做到。
但若因此惹上郭靖黄蓉夫妇乃至整座襄阳城、天下敬佩郭大侠为人的好汉们,那以后可真永无宁日了。
所以她见草包郭芙不知好歹、场面话说尽也不懂下台阶,干脆自认倒霉,不求面子上的漂亮,施展轻功“逃走”。
郭芙等三人没看明白她是如何消失的,杨过眼力极佳,自然看到她身子轻盈,深得古墓派轻功的精髓。
李莫愁转瞬不见,大小武兄弟知道轻功不及,一定追不上,无奈之余,又松了一口气,李莫愁是主动逃走,那么他们总算没有丢人。
但马上,大雕在空中发出巨响鸣叫声,朝西边几里外掠去。
郭芙大喜,知道雕儿眼力极佳,于空中发现了李莫愁的身影。
大小武兄弟见郭芙被大雕背着飞走,大吃一惊,忙也朝那个方向赶去。
大雕速度极快,不片刻便飞到李莫愁上方高空,再次俯冲朝她抓去。
李莫愁本不是有耐心的人,见这雕儿追上来,大怒道:“畜生,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这句畜生似乎是骂大雕,可无疑也连带上面的郭芙也一起骂了。
郭芙恨恨道:“雕儿,今日无论如何不能放这臭女人逃了!”
李莫愁轻功何等高明,轻松躲开大雕一招抓击后,心里盘算:‘这畜生在空中飞行,眼力又极好,我无论怎么也难将其甩开。
何况我这几年潇洒游戏江湖,何曾这般狼狈逃窜过?
如今这里四下无人,我将这几人、一雕全都杀了,就地埋在荒野,谅那郭靖黄蓉夫妇再神通广大十倍,总不可能连这也能知晓罢?’
她既然这么打算,干脆在原地站定,凝目看向空中的大雕和郭芙。
就这时候,大小武也已赶到这里来,他们全力奔行,耗费巨大,正不住喘息。
李莫愁笑道:“好,你们全到齐了,倒也省事。”
她下定了主意,便不再遮掩,脸上笑得灿烂,眼神里已全是杀意。
大小武兄弟被她目中凶光扫中,不由自主退一步,十分忌惮。
郭芙则毫无感觉,再次指挥大雕朝李莫愁进袭。
大小武兄弟见郭芙这般勇敢,也无法子,只得同样再次进击。
三人一雕成犄角之势,将李莫愁团团围住。
但只在片刻之内。
“啊”一声传来,大武武敦儒和李莫愁对上一掌之后,感觉手掌麻麻的,低头一看,发现整个手掌漆黑,惊恐道:“她...她掌中竟有毒?”
小武武修文以一阳指攻击李莫愁,尚未碰到她分毫,忽然觉得指尖剧烈一痛,十指连心,痛不欲生,将手指举到眼前一看,更是吓破了胆:
就这么一下的功夫,手指已肿成了核桃也似,指尖伤口处更是不住流淌黑血。
这...这是什么毒?竟然能可怕到这种地步?
与此同时,在大雕扑向自己的刹那,李莫愁拂尘一卷,巧妙无比,竟一下把大雕之上的郭芙给拦腰卷了起来。
郭芙被一招制住,危在旦夕,但没有一丝惧怕神情,骂道:
“恶女人,你有种把我杀了!”
李莫愁冷冷道:“我本就要把你们都杀了,这倒不用你提醒。”
她口中朝拂尘卷起的郭芙说话,眼睛却看向空中的大雕。
这雕儿看起来通人性,若让它逃走,往襄阳城报信,说不定会泄露出什么来。
所以李莫愁不敢怠慢,手中又一枚冰魄银针就位,即将发出。
大雕见主人被捉住,大是急忧,在低空处盘旋,不住哀鸣,想救回主人。
李莫愁见此良机,心下大喜,就要将暗器掷出。
大雕虽然机敏,又曾得黄蓉以巧妙法子训练,懂些武林高手对敌的招式,化用在扑、抓之中。
可毕竟不是真的懂什么高手的闪躲之道,这般距离,李莫愁毒针发出,必能命中。
大雕身形虽巨,可是以冰魄银针的毒性,一招足以毙其命!
李莫愁暗器即将发出!
“李姐姐,几年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声音传来,让在场几人都露出讶异神情。
李莫愁听来人叫自己“李姐姐”,微微奇怪,但没想出会是谁。
她瞥眼看去,见是刚才路过的那位少年,本不以为意。
但和这少年一对视,李莫愁大惊失色,暗道:‘这少年怎么这般邪门的,武境似乎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
我平生所遇之人中,仅祖师奶奶这武道大宗师,才有这般神采!’
她尚未认出杨过来,但也是识货的人,见他显露出的风范,已被震慑住。
只得依然收了发暗器的手势,小心翼翼道:
“少侠武境之高,已非我所能揣测出。江湖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若非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似你这般年纪的少年能有此等武功造诣。”
杨过微笑,道:“李姐姐,你看来已认不得我了。四年前在古墓之中,你出古墓去的前一阵子,我可和你同在屋檐下许久呢。”
李莫愁本就觉得杨过眼熟,只是没有往那段回忆里联想。
这时候听杨过这么说,而古墓里曾住过的男子其实只有一人,李莫愁立马醒觉过来,惊奇道:“是你!只几年不见,你武功竟已到如此田地!玉女心经当真有这般神奇吗?”
她出古墓前,正好是小龙女和杨过受林超英之吩咐,起练玉女心经的时候。
所以此时见杨过武功大进,便和玉女心经联系了起来。
事实上,李莫愁离开古墓,有一小部分原因便是恼祖师奶奶偏心,不将玉女心经传与自己,反传给小龙女和杨过这外人。
杨过这几年确实在古墓里也练了玉女心经,李莫愁的猜想倒对了一小部分,所以并不否认,这时候说道:
“李姐姐,你是古墓派的弟子。而我和古墓派大有渊源,斗胆管一管你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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