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攥着三道残魂碎片走出天文馆时，晨雾还没散，淡蓝色的微光从指缝漏出来，落在沾满露水的草叶上，像极了夏橙透明时的指尖。陆沉被苏晓扶着走在最后，抗寄生药剂暂时压制了主残魂，他的脸色却依旧苍白，后颈的黑色影子虽淡了些，却像一道挥之不去的疤，藏在衣领下。

“先回工作室，让陆沉好好休息。”林野回头，目光落在陆沉身上，心里满是复杂——灰鸦的信还在口袋里，“陆沉是主残魂宿主”的字迹像针，扎得他生疼。可刚才在残影里，陆沉拼着被光带腐蚀也要救苏晓的样子，又明明是那个永远挡在最前面的伙伴。

顾明宇走过来，手里攥着灰鸦留下的能量枪，声音低沉：“别多想，他不是故意瞒我们的。当年阿芸被系统抓，我也瞒了念念十年，有时候隐瞒不是背叛，是怕连累。” 林野点头，却没说话——他怕的不是隐瞒，是主残魂彻底觉醒的那天，陆沉会变成他们必须对抗的敌人。

回到工作室时，周母已经熬好了粥，看见陆沉虚弱的样子，赶紧端来一碗热粥：“快喝了，补补身子。我加了安神的草药，能帮你压一压体内的残魂。” 陆沉接过粥，手指微微颤抖，粥碗碰到嘴唇时，他突然顿了顿，抬头看向林野：“林野，灰鸦的信……你都知道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苏晓放下手里的药瓶，紧张地看着林野，顾念也停下手里的画笔，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林野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信，放在桌上：“是，我知道你是主残魂宿主。但我们没怪你，我们想帮你，一起清除主残魂。”

陆沉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了“陆沉是宿主”的字迹：“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是怕你们担心，更怕……你们会像躲怪物一样躲我。十年前，我为了救苏晓，主动让主残魂寄生在我身上，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和它斗，有时候我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你们……”

“我们不会躲你。”苏晓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声音坚定，“十年前你救我，现在换我陪你。不管主残魂多厉害，我们一起扛，总能找到办法的。” 顾念跑过来，把画纸递给陆沉：“陆沉哥哥，这是我画的你，你拿着它，就像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主残魂不敢欺负你。”

陆沉接过画纸，画纸上的他举着能量枪，身边围着林野、苏晓、顾念，每个人都在笑。他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们。” 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厨房——他怕再待下去，眼泪会掉下来。

厨房门口，夏橙正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碗温好的姜汤，眼里满是担忧：“哥，陆沉哥哥没事吧？我刚才看见他哭了，是不是主残魂又欺负他了？” 林野接过姜汤，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他就是累了。等他休息好，我们就去机械黎明残影，拿第四道碎片，找到清除主残魂的方法。”

夏橙点点头，却突然抓住林野的手，指尖微微透明：“哥，我刚才在厨房，听见碎片里有声音，是灰鸦叔叔的。他说，机械黎明残影的控制室里，有‘能救陆沉哥哥’的资料，但那里很危险，有系统留下的‘意识陷阱’，进去的人会被困在最痛苦的记忆里，永远醒不过来。”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意识陷阱，是系统最阴狠的手段，比傀儡和畸变者更可怕。他想起在废弃工厂残影里，虚假夏橙用愧疚困住他的样子，不难想象，机械黎明残影的陷阱，会有多痛苦。

“没事，有我在。”林野握紧夏橙的手，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夏橙笑着点头，指尖的透明却没消退，反而越来越明显——她的基因还在被碎片影响，每多靠近一道碎片，透明的频率就会增加，只是她一直在瞒着他。

当天下午，陆沉醒了过来，精神好了不少。周言已经查好了机械黎明残影的位置——在江城的老机械厂，那里十年前就是系统的机械臂生产车间，和机械黎明副本的指令塔结构一模一样。苏晓破解了灰鸦留下的资料，发现控制室里不仅有清除主残魂的方法，还有“抗系统基因稳定剂”的配方，能彻底阻止夏橙的透明状态。

“我跟你们一起去。”陆沉穿上外套，拿起放在桌上的能量枪，“机械黎明的指令塔我熟，当年我在那里破坏过系统的信号器，知道控制室的位置。而且，意识陷阱针对的是主残魂宿主，我去，能帮你们挡一下。”

林野想拒绝，却被陆沉打断：“别劝我，这是我的事，我必须去。主残魂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你们替我冒险。” 周母走过来，递给陆沉一支新配的压制药剂：“拿着，万一主残魂发作，能帮你撑一会儿。记住，别硬扛，我们的目标是拿资料，不是和陷阱拼命。”

傍晚时分，众人朝着老机械厂出发。车子驶进郊区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老机械厂的轮廓在暮色里像一头巨大的怪兽，锈迹斑斑的大门上，还留着当年机械黎明副本的标志——一个扭曲的齿轮，和周言当年操控的机械臂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了。”陆沉停下车，指着工厂深处的一栋高楼，“那是指令塔残影，控制室在顶楼。我们从后门进去，避开前面的机械陷阱。” 众人点点头，跟着陆沉走进工厂——刚踏入大门，周围的景象瞬间变了，锈迹斑斑的机械臂从地面升起，管道里流出滑腻的黏液，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和机械黎明副本的指令塔一模一样。

“小心机械臂！”周言大喊一声，举起钢管挡住迎面砸来的机械臂——机械臂的力量极大，钢管瞬间被砸弯，周言踉跄着后退几步，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这些机械臂是活的，被残魂控制了！”

林野掏出碎片，淡蓝光芒亮起，机械臂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碎片能干扰它们，我们快冲！” 众人跟着林野，在机械臂的缝隙里穿梭，夏橙紧紧抓着林野的衣角，指尖的透明越来越严重，却还是小声提醒：“哥，前面有激光陷阱，左边第三个管道后面，有开关！”

林野按照夏橙说的，找到开关，按下的瞬间，激光陷阱瞬间消失。众人松了口气，继续朝着指令塔走，陆沉却突然停下脚步，后颈的黑色影子开始晃动：“不好，主残魂有反应，这里的残魂碎片太多，它在被吸引！”

话音刚落，陆沉突然捂住头，身体剧烈颤抖，眼神开始变得冰冷——主残魂要觉醒了！苏晓赶紧掏出压制药剂，想注射进陆沉的胳膊，却被陆沉一把推开：“别碰我！我控制不住……快走！别管我！” 他猛地转身，朝着机械臂冲过去，用身体挡住即将砸向顾念的机械臂，机械臂砸在他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陆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陆沉！”苏晓哭喊着冲过去，将药剂注射进他的胳膊。陆沉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眼神恢复了清明，他靠在机械臂上，声音虚弱：“别管我，你们去控制室拿资料，我在这里挡住它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林野扶起陆沉，将一道碎片塞进他手里，“碎片能帮你压制主残魂，我们一起去控制室，一起拿资料，一起回去！” 陆沉看着手里的碎片，淡蓝光芒映在他脸上，终于点了点头。

众人搀扶着陆沉，终于走到指令塔顶楼的控制室。控制室里布满了灰尘，中央的控制台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猩红的字：“意识陷阱已激活，闯入者将进入痛苦记忆循环。”

“灰鸦的资料在控制台下面的暗格里。”陆沉指着控制台，声音虚弱，“我去拿，你们在这里等着，意识陷阱针对我，你们不会有事的。” 他刚要走，却被夏橙拉住：“陆沉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我的基因能感应陷阱，能帮你。”

林野想阻止，夏橙却回头对他笑了笑：“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快就回来。” 她拉着陆沉，走进控制台的暗格——暗格门关上的瞬间，屏幕上的猩红字迹开始闪烁，“意识陷阱启动，目标：主残魂宿主陆沉，抗系统基因携带者夏橙。”

林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冲进去，却被周言拉住：“别冲动！暗格门被残魂锁死了，我们进去只会添乱！相信他们，他们能出来的！” 林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睛死死盯着暗格门，生怕里面传来不好的声音。

暗格里，夏橙和陆沉站在一片漆黑中，周围突然亮起无数道光影——是陆沉最痛苦的记忆：十年前的基因囚笼，苏晓被关在融合舱里，主残魂笑着说“用你的身体当容器，我就放她走”；三年前的机械黎明，他被系统抓住，主残魂操控他伤害了无辜的实验体；昨天在天文馆，他差点杀了苏晓……

“陆沉哥哥，别被记忆困住！”夏橙拉住陆沉的手，掌心的碎片亮了起来，“这些都是假的，是意识陷阱制造的幻觉！苏晓姐姐在外面等你，我们都在等你！” 陆沉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神空洞地朝着融合舱的光影走过去，嘴里喃喃着：“苏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夏橙急了，她突然将碎片按在陆沉的后颈，碎片的淡蓝光芒瞬间炸开，同时，她的基因也爆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双基因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照亮了整个暗格，陆沉的记忆光影开始消散。可就在这时，夏橙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她的手臂渐渐变得虚化，几乎要消失。

“夏橙！”陆沉猛地回过神，看见夏橙透明的身体，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夏橙笑着说，声音有些虚弱，“灰鸦叔叔的资料在那里，快拿了资料，我们出去。” 她指着暗格角落的一个铁盒，陆沉赶紧跑过去，打开铁盒——里面果然有一份泛黄的资料，上面写着“主残魂清除方法”和“抗系统基因稳定剂配方”，还有一张灰鸦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阿芸，等我”。

陆沉拿起资料，扶着夏橙，朝着暗格门走去。暗格门缓缓打开，林野冲过来，一把抱住夏橙，声音颤抖：“小橙，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橙摇摇头，笑着说：“哥，我没事，我们拿到资料了，陆沉哥哥有救了，我也不会再透明了。”

林野看着她几乎透明的手臂，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强装镇定：“好，我们回家，现在就配稳定剂，让你好起来。” 众人搀扶着夏橙和陆沉，朝着工厂外走，机械臂和陷阱已经被双基因的光芒驱散，一路畅通无阻。

走出工厂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星星挂在天上，闪着淡淡的光。夏橙靠在林野怀里，突然指着天上的星星：“哥，你看，星星像不像碎片？我们找齐12道碎片，就能拼成最亮的星星，对不对？”

“对。”林野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找齐碎片，一起看最亮的星星。” 夏橙笑着点头，靠在林野怀里，渐渐睡着了——她的呼吸很轻，指尖的透明还在，却比刚才淡了些，林野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们会找到剩下的碎片，清除主残魂，夏橙会彻底好起来，再也不会透明。

可他没看见，夏橙藏在身后的手，已经彻底虚化，像一道即将消散的光。她刚才在暗格里，为了唤醒陆沉，强行爆发了基因力量，已经伤到了根基，只是她不想让林野担心，一直瞒着他。

回到工作室时，周母赶紧接过资料，开始配制稳定剂。苏晓扶着陆沉坐在沙发上，给他测了生命体征，声音松了口气：“还好，主残魂被压制住了，只要按资料上的方法，找齐12道碎片，就能彻底清除它。” 顾念跑到夏橙身边，给她盖了条小毯子：“夏橙姐姐，你快睡，等你醒了，我给你画最亮的星星。”

夏橙笑着点头，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林野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掌心的碎片轻轻发烫——他以为，这是希望的温度，却不知道，这是夏橙用基因换来的，最后的微光。

凌晨时分，周母拿着配好的稳定剂走过来，脸上满是喜悦：“配好了！只要给夏橙注射进去，她就不会再透明了！” 林野赶紧叫醒夏橙，夏橙睁开眼睛，笑着伸出胳膊，周母将稳定剂注射进去——药剂刚推完，夏橙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指尖的透明瞬间加剧，整个人几乎要变成虚影。

“小橙！怎么回事？”林野抱住她，声音慌乱，“周阿姨，稳定剂是不是有问题？”

周母赶紧拿出资料，仔细看了一遍，脸色瞬间惨白：“不是稳定剂的问题……是灰鸦的资料……上面写着，‘抗系统基因稳定剂需以携带者的部分意识为代价’……夏橙刚才在暗格里爆发了基因，意识已经很虚弱，现在……现在她的意识在被稳定剂消耗……”

夏橙靠在林野怀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哥……别难过……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身体的透明越来越严重，最后，只剩下一道淡红色的光，和林野掌心的碎片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见。

“小橙！小橙！”林野疯了一样喊着她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掌心的碎片剧烈发烫，里面传来夏橙最后的意识波动：“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找碎片了……你要好好活着……帮我看星星……帮我照顾大家……”

意识波动渐渐消散，碎片恢复了平静，淡蓝的光芒里，似乎藏着一道小小的虚影，是夏橙笑着的样子。林野抱着空荡荡的怀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碎片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客厅里，陆沉看着消失的夏橙，心里满是愧疚，他猛地站起来，朝着门口走：“我去找剩下的碎片！我要让主残魂付出代价！我要救夏橙！” 苏晓拉住他，眼泪掉在他的胳膊上：“陆沉，别冲动！夏橙不在了，我们更要好好活着，完成她的心愿，找齐碎片，清除主残魂，不让她白白牺牲！”

顾明宇走到林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哽咽：“林野，别难过。夏橙没消失，她变成了碎片里的光，陪着我们。我们会找齐剩下的碎片，清除主残魂，完成她的心愿，也完成灰鸦和阿芸的心愿。”

林野握紧掌心的碎片，碎片里夏橙的虚影似乎在对他笑。他擦干眼泪，声音坚定：“对，小橙没消失，她在陪着我们。我们会找齐剩下的碎片，清除主残魂，不让她白白牺牲。”

窗外的星星还在亮着，像夏橙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们。林野知道，夏橙的离开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他要带着夏橙的希望，带着伙伴们的羁绊，继续找齐剩下的碎片，彻底清除主残魂，让所有被系统伤害过的人，都能好好活着，让夏橙在碎片里，能看到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写夏橙最后靠在林野怀里说“看星星”时，特意没让她喊“哥”——她意识快散了，却还记着约定，比喊千句“哥”更扎心。稳定剂要“意识代价”是早埋的坑，不是周母配错，是灰鸦也没说全，系统哪会留无代价的解药啊…

陆沉醒后没哭，是他连愧疚都不敢外露——夏橙是为救他没的，他连难过的资格都觉得是偷来的。下章碎片会带夏橙的意识残影，不是幻觉，是她没说完的“要大家好好活”，带着她的光继续走。[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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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时空裂隙残影：吊坠信笺与无法挽回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