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车灯划破夜色,空荡荡的城郊公路上一辆长途客运车猛地刹住车——“滋啦”一段巨响,把一车困得迷迷糊糊的乘客全吓醒了。
“怎么停了?到服务区了?”车厢后面老太太喊了一声,前排乘客张望着从窗子里往外瞅。
前面司机半晌没说话,就听有人尖叫了声:“外面怎么黑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黑。
像一张黑色幕布将整辆客运车结结实实蒙住了,完全看不见凌晨一点时地平线尽头的零星灯火,甚至连风声也无,只听发动机嗡嗡运转。
“……是异种。”凝固的空气里,司机的声音颤抖着, “我听说过,是‘天黑请闭眼’。”
‘天黑请闭眼’是长期徘徊在夜间公路上的一类异种,状似黑雾,玩家业界常称赞其杀伤性不高、侮辱性极强。略有神志,以围困交通工具取乐,清晨自会散去。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光是听闻其“异种”之名,就足够大惊失色了。
然而还没等一车乘客开始绝望,后排就有人略烦躁地嗤了一声。
“哐啷”,一个花纹诡谲的打火机被扔到了客车的过道中央,稳稳立住了。
下一秒,一簇白色火苗燃起来,还没等旁边人反应过来就嘭一下炸开——浓厚的火焰席卷过整个车厢,在漆黑的城郊夜色里炸开一朵纯净的白色雪莲,竟将黑色雾气轻而易举便吞噬殆尽了。
车窗重新亮了起来,能看见公路旁一望无际的深色原野。
打火机仿佛自动飞入后座一人手中。
一群人顺着那道轨迹向后看去,只见是个戴着兜帽的青年,看上去一脸没睡醒,拽得像被人欠了二五八万似的。
“是守序者吗?”前排小孩瞪大了眼睛问家长。
投去的视线有好奇、有敬畏,也有羡慕和嫉妒。
旁边回神的乘客纷纷找回发声功能,向兜帽青年道谢。
还没等青年回一句“举手之劳”,就听前面司机和几个乘客的声音:“路上是不是有个人啊!”
“躺着在!是不是受伤了?”
后排乘客的注意力于是又很自然地转向了客车前方。
泛着微黄的车灯下,沥青路上竟然半躺着一个穿着皱皱巴巴白衬衫的年轻男人,一只手状似无力地撑在地面上。
哪怕紧紧闭着眼,也能看出眉眼惊人得昳丽、骨相深邃,深褐色的长发微卷,像个混血的东方美人。
刚经历一场有惊无险的异种偷袭,哪怕这人看上去再无害司机也不太敢开门。
于是所有人找主心骨般又看向了后排的兜帽青年。
谢楠北抱着臂,眉眼饶有兴致地抬了起来,自觉肩负起查看“敌情”的重任。
车门开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往远离门的方向缩了缩。
谢楠北在远离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一米初站定,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开始把玩:“什么人?”
半卧在地上的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挣扎着坐起身,仰头看向谢楠北。
那双睁开的眼睛里盛满了无辜和清澈,连语文通常不及格的谢楠北看了也从脑海里突生四字:目若秋水。
明明是个男人,神情却仿佛受惊小鹿一样,说像一条被打捞上岸的美人鱼也毫无违和感。
好奇怪。
谢楠北心想,这莫不是个擅长隐匿气息的魅惑流异种?还是那种炉火纯青到连他也看不出破绽的。
年轻男人看上去特别惊喜,往前够着去拉谢楠北衣角,嘴里嘀嘀咕咕一串不知道哪国的语言,声音出乎意料的清越低沉。
“外国人?”谢楠北古怪地掏了掏耳朵,拼命回想了一下当年背的英语单词,“you,English?”
很显然男人没听懂,焦急又迷茫地指了指嗓子和耳朵,又用那串奇怪的语言叽里咕噜了一通,还指了指客车,双手合十露出恳求的神色。
“你想上车?”谢楠北回头看了看挡风玻璃后挤满的好奇的脑袋,无言了一会儿,心说大概是个被‘天黑请闭眼’捎带过来的外国友人,大晚上的也不好就丢在这里不管,不如顺路捎到警察局去。
司机敲敲车窗,露出询问的神色。
谢楠北点了头,于是外国友人就这么被热心的群众迎上了长途客车。
客车重新平稳驾驶在了公路上,大抵只需半个小时就能到达终点B市,可以卡上夜间禁行的时间段。
但是这次,一车乘客可不再困了,一个个死里逃生般精神得不行。
信号重新通了,有人开始跟亲友哭诉,有人好奇地跟谢楠北搭话。
虽说异能者的出现已经有一年之久,但亲眼目睹其神通还是叫人忍不住回味。
恰好车上还有空位,外国友人顺理成章地坐下。
热心大叔把手机递过来,手上比划:“你说话、说话,我给你白度翻译!”
另一边有女孩子眼神亮晶晶地递过来没开封的矿泉水,指着说“water,water”。
外国友人岑牧声感激地接过水,温柔的轻声嘀嘀咕咕聊表感谢,然后又从容地对着热心大叔的手机信口叭叭了一段话。
几个乘客凑近屏幕一看,一堆莫名其妙的中文乱码。
“大概是小众语系?”旁边有人猜测。
岑牧声毫不心虚地睁着无辜的狗狗眼,深色的卷发柔顺地搭在肩头,肤色泛着柔和干净的暖白色。
又有个年轻女白领心思一转,从手机里翻出地球的图片,指给岑牧声看:“南,还是北?”
在旁边乘客连声夸赞下,岑牧声犹豫半晌,点了点北半球上一大片陆地的中心。
“这是哪里?”地图上标记很抽象。
一群人研究半天:“不知道。”
车门的地方有个无声的屏幕,解乏用的,正在放夜间新闻。
女主持人庄重说着什么,然后镜头一转,出镜画面是一个眉眼深邃、看上去稳重古板的男人在接受采访。
旁边女孩子看岑牧声看得目不转睛的,忍不住出言:“这是我们市专项局副局长,据说特别特别厉害,只是现在一般坐镇后方了。”
旁边有人调侃:“又帅又有钱的钻石唐老五,媒体还说是人类几尊守护神之一。”
岑牧声很感兴趣地歪了歪头。
客车卡着凌晨两点的线,下了公路驶入B市市区的客运站。
乘客们精神奕奕地下车,谢楠北被司机叫去登记异种信息。
临进入登记处时谢楠北下意识回头,向客车处看了一眼,却没看到那个外国友人行踪。
大概是已经被人领去找工作人员了?他心想,在登记表‘异种名称’那一栏上写下‘天黑请闭眼’时,又不由得陷入深思——
‘天黑请闭眼’还有捎带路人的功能吗??
岑牧声趁着下车时拥挤的人流,谢绝了热心市民的帮助,顺着反方向溜走了。
厕所就在站内。
把门牢牢关上了,岑牧声从裤兜里掏出个黑漆漆的团子,一改刚才弱不禁风的神情,恶狠狠地小声道:“别装死。”
黑团子——‘天黑请闭眼’本体迫于威压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虽然不知道发声器官在何处,却着实响起一声委屈呜咽。
刚刚在城郊的公路上看到玩具,它兴高采烈就扑过去了。结果先是冷得掉渣的白莲火,随后又莫名其妙被人攥在了手心,性命堪忧。
看着那张分明漂亮又不失棱角的脸,它忍不住打了个抖,把眼泪又憋回去了。
岑牧声拎着巴掌大的黑团子随手晃了晃,疑惑地歪头道:“不是听说有点脑子的吗?怎么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接着又恶狠狠威胁:“没用的话就炖了你。”
黑团这句话听懂了,吓得一激灵,赶紧变换了一下长短,示意自己不仅活着、而且很有用。
2025年6月19日,被卷入恐怖无限流【湮灭】的第一批玩家成功通关游戏,成功回到现实世界。紧接着,全球玩家无论通关与否,都被陆陆续续遣返回地球。
相关科学家猜测,是回归玩家携带的特殊能量体过强,导致空间裂缝没有及时闭合,引发了全球网友“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的狂欢和讨伐。
自那以后,全球掀起一阵新的动荡——拥有异能的玩家普通人间的隔阂、心怀不轨之徒制造的流血混乱……直到有小国家出现灭国惨状,联合国方正式成立守序者专项局,对所有异能者进行统一招募、登记、管理……包括镇压。
本来事态趋和,然而近期空间裂缝又打开了。
只是这回……撕开屏障闯入的是一群凶恶恐怖的游戏怪物,或者说,异种。
然后一天天嘴里淡出鸟的乐子人就顺势通过空间裂缝溜过来了。
但是运气可能不太好,岑牧声对这个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降落点一无所知,只能蹭一下人类的大巴车,顺便抓一个小伙伴问一下。
“小伙伴”:……你礼貌吗?
“所以你知道那个什么守护神唐副局住在哪里吗?”
厕所隔间白惨惨的灯光下,岑牧声用很友好的声音发问,阴森森的威胁透过微笑着的眼睛迸射出来。
每天到处乱晃但很难被捕捉到的小黑团闻言又哆嗦了一下,然后赶紧折叠身子作点头状。
“好嘛。”男人露出一个很满意的微笑。
谢楠北登记完信息,又向客运站的工作人员出示了一下证件。
“原来是专项局的谢队长!”工作人员一边送他往门口走,一边笑开,“多亏了您在啊,避免了事故发生。”
“举手之劳。”谢队长脸色酷酷的,唇角却微微扬起。
一路走到客运站门口,工作人员依依不舍道别后,他刚一转身,又看见不远处站牌和路灯下有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白衬衫虽然皱皱巴巴,却仍妥帖地松松扎在西装裤里;长及腰间的卷发蓬松衬着美貌惊人的面孔,夜色下,那双瞳色浅淡的眼睛正仿佛含水般看着他。
……等等,看着他?
谢楠北:……老脸一红。
摘下兜帽的冷酷队长认命走上前去,站定在外国友人面前,没有意识到心底暗含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期待,镇定问:“有什么事?”
刚想起这人听不懂,就见外国友人腼腆地笑了一下,指着站牌,用一口不太流利和标准的普通话说:“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BOSS岑:为了一分钱被迫装可怜(误)
ps.岑牧声为了给自己找乐子,掺杂有表演型人格,可能会突然爱上不同人设并乐在其中!
【捞捞预收!《在平行世界捡到我自己》】
【水仙异能文】
外冷内热·缺爱自卑·孤独小狗大佬攻×外热内冷·伪善利己·长发貌美影帝受
休假期的影帝意外跌入即将崩塌的异世界,遇见了一张相同的面孔。
从此就捡回来一条伤痕累累的小狗。
“请肆无忌惮地信任我的偏爱,来自一个绝对利己者的偏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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