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牧声被唐鹤城礼貌请上车,然后送去了B市总局旁边的派出所。
理由是社会闲散人士干扰良民。
全程这位漂亮的社会闲散人士都配合地不行。
只是开车去派出所时,岑牧声扭头看着窗外,疑似在轻轻发抖。
唐鹤城把住方向盘转弯,看后视镜的时候,忍不住礼貌询问:“是很冷吗?”
秋天的晚上有点霜重,但单衣也不至于冻得发抖。
陌生的年轻男人坐在副驾上,就等这句话一样,闻言微微侧过头来。
眼眶红红的,45度抬头望天。
不知道那样楚楚可怜、欲语还休的神态为什么会出现地毫无违和感。
“是心寒。”岑牧声喃喃,“真正的心寒……”
“……”唐鹤城半晌没说出话来。
派出所24小时接警。
负责的民警走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一时没分清谁才是报警人。
情节不严重,就在调解室里处理。
两个民警和蔼可亲:“你亲人住在这边吗?”
岑·异种·牧声想了想:“目前还不在。”
两个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带在身上吗?”
岑牧声闻言,眼睫轻轻颤了一下,低声开编:“我的家,被异种袭击了。我侥幸逃脱,却失去了很多记忆,只隐隐约约知道有个中文名,叫岑牧声。”
技术人员于是去查,同名的有,却没这号人。
又拉着人去验证指纹、虹膜,库里也没有身份信息。
“有没有可能国籍不在Z国?”调解室外面,有人提出。
几个工作人员透过拉开的百叶窗,看着里面的两个当事人。
一个是隔壁专项局雷厉风行、大名鼎鼎的唐副局长,正坐在角落,注视着手舞足蹈比划的另一个当事人。
而另一个当事人,眉眼昳丽得不似真人,除失忆外精神状态良好,正一手捏着卷卷的发梢把玩,一边字字珠玑地说着什么。
“路上听说唐副局是人类英雄,我很仰慕。”岑牧声还在给民警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怀恶意的流窜分子。
“能在唐鹤城身边活到现在,首先排除异种。”几个人嘀嘀咕咕,有人在旁边记录。
“能正常沟通,行为举止有逻辑。应该就是个仰慕唐总但用错方式的普通人。”他们继续推断。
最后一锤定音,教育一下、过则改之即可。
“但是要办理临时身份证明。”记录的民警补充。
近两年因为异能人士的横空出世,搅乱社会秩序,很多普通人、玩家都被迫“黑户”。
特别是近期异种的出现,导致精神混乱、流离失所的人口急剧攀升,救助收容所紧急扩建。
只要确保不是异种和危险恐怖分子,哪怕是分不清国籍的外国人,办理临时身份证明的手续都会比较宽容。
但是会有条件。
一般有两个途径。
要么进入收容所进行为期30天的学习,考试合格后再放归社会,并在一定时间内保持定期追踪、联系。
要么有社会权威人士担保,定期追踪、联系,出了事担保人负责。
民警致以询问的眼神。
岑牧声叹了口气。
坦白来说,不是很想进无聊的收容所。
但是目前来看,姓唐的权威人士也不会为他这个“陌生人”担保。
想融入人类社会,哪怕是食物链顶端的小异种都不得不为规则妥协。
“第一……”
“第二种。”
声音突然被旁边一直沉默的唐姓权威人士打断了。
“我担保。”男人言简意赅道。
办完手续被唐鹤城领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男人关上房门,看着长发的混血美人赤脚在屋里兴奋地到处乱跑时。
深深觉得自己可能是几个晚上没睡觉,有点晕过头了。
“先生!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撒完欢的漂亮管家很欣喜地凑上来。
唐鹤城比他高大半个头。
岑牧声仰头看男人的时候,那双狗狗眼里盛满笑意和温顺,长长的卷发翘着角。
很浅的呼吸声在夜晚安静的公寓里清晰过头了。
仿佛一只手就能将这个迷路的、单纯的、干净的年轻人拢在怀里。
干什么都行。
唐鹤城低头看着他,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
墨黑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岑牧声仿佛没有察觉一样:“我很好养活的!不用工资,只要零花钱就好,我可以给您擦地板、洗碗……”
等岑牧声掰着指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还能做什么的时候,唐鹤城才开口。
“跟我过来。”
唐阎王的窝点大概是个三室一厅。
一个主卧,一个很久没有住人痕迹的次卧,还有一间健身房。
装潢是很简单的米色系,和唐阎王本人的性格有种莫名其妙的契合。
唐鹤城带着岑牧声去了次卧。
“铺盖我一会儿来换新。”男人揉了下眉心,带着没掩饰好的倦意,“除了主卧外都可以进。”
然后离开了,大概是去抱被子,顺带储存杂物的健身房传出一阵乒铃乓啷。
岑牧声秋水般含情地目送他离开,然后欢呼一声丝毫不见外地把自己扔在了大床上。
柔软的床垫暖融融的。
岑牧声摊平自己,卷发凌乱地铺在床上。
我现在是,咸鱼岑。
他很愉快地想。
很快乒铃乓啷声停了,脚步声重新响起。
岑牧声勉为其难、屈尊撑起自己,朝门口看去。
却不是被子。
是一个项圈一样的报警控制器。
正被唐副局拿在手里。
男人靠着门框,阴影投下来,眉眼很深。
“只要不出这个公寓门,就不会响。”
他低声说。
“钥匙在我这里。不用我为你担保的那一天,我会帮你取下来。”
两个人猝不及防对视上了。
空气都仿佛沉寂下来。
夜晚的小区很安静。
窗外灯火零星,风声微末,凉意缱绻地挤进窗缝。
很难说两个人各自在想什么,又为何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唐鹤城率先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却溃不成军的感觉。
岑牧声最终还是出声了。
混血美人挪蹭到床沿,带着点笑意:“好啊。”
“——先生。”
唐鹤城慢慢走近。
大掌揽起刚刚被床单蹭乱的卷发,报警控制器被“咔哒”一声安置在脖颈上。
男人的鼻息很轻地扫过岑牧声的颈窝。
有种奇怪的错觉。
仿佛不安分的异种被猝不及防落了锁。
钥匙掌握在一个很讲道理的猎手手里。
猎手很宽容地说:你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
异种却明明无处可逃。
开始,岑牧声:擦地板、洗碗、抹桌子……
后来,擦地板、洗碗、抹桌子永远是唐鹤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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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很好养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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