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上

十五岁,徐恪慏失去了母亲。

一个单亲妈妈和一个晚熟的少年被主神选中,强行送进镜域当玩家,结果可想而知。

妈妈为了救他,死在了镜域NPC无情的刀下,徐恪慏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穿透了妈妈的胸口,血溅到了他脸上、身上。

他当时吓傻了,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他看到妈妈痛苦的表情和受伤的身体,看到了那个NPC再度扬起来的刀,他终于回过神,不顾一切地扑到妈妈身上,要替妈妈挡下那一刀。他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身体,等待着那一刀落下——

那把刀最终没有落下,只有NPC的尸体倒下了,被一枪射中了后脑,干净利落,枪响惊动了徐恪慏,他瑟缩地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靠前一点的男人气质儒雅,似乎与这样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颇有领导风范。

可是第一眼吸引徐恪慏的却是他身后的那个青年,他手上拿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枪管很细,他不认识那是什么枪,只能看到枪上冒着的烟,青年的皮肤很白,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眉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徐恪慏莫名觉得,他与周遭所有人都不同,后来他才知道,儒雅男人叫周若海,是杀戮联盟的领导者,而青年叫阿涅,是杀戮联盟当之无愧的杀神。

周若海快步走到徐恪慏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确定他身上没伤,又看向快要不行了的徐恪慏妈妈刘月:“嫂子,我是周若海,我来替徐云接你们回家。”

“徐云……”刘月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她嘴上呢喃着徐云的名字,似乎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包含了爱恨情仇。

刘月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艰难地抓着周若海的胳膊,血抹上了他干净的衬衫袖口:“求你,求你救我儿子。”

周若海立刻点了头,快速道:“嫂子放心,徐大哥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刘月得了这一句保证,回光返照一般笑了笑,她仰起头看向一旁不自觉发抖的儿子,朝他伸出了手,徐恪慏跟着伸出手,去握那近在咫尺的手,当他抓过去的时候,却只握到了空气。

那只手终究还是先一步垂了下去,徐恪慏感觉浑身僵硬,有一股绝望与无力从他他胸口往上涌,涌向了大脑,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他无助地扑向刘月,慌张地喊她:“妈——”

然而他再也听不到妈妈喊他的名字了。他像是丢了魂一样被周若海带着跑出了隧道,直到这是他才知道,这里就是镜域最后一关了,如果妈妈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能一起出去了。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徐恪慏从此无父无母,成为了一个孤儿。

他被周若海带回了杀戮联盟,成为了周若海唯一的学生,但也仅仅是学生而已。周若海将他带在身边,但是并不教他什么,因为他总有事要忙,徐恪慏干脆不去主动打扰周若海,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每天浑浑噩噩。

然而,每当他走出自己的房间时,总会察觉有一道视线围绕在自己周围,每当他回头仔细寻找时,都会对上阿涅那双冷漠的眼睛,徐恪慏不懂他身上有什么可看的,他又不是主动追问的性格,因此每次只是逃似的离开阿涅的视野范围,或许正因为这样,徐恪慏也对阿涅有了几分关注,联盟里的人都说周若海有名无权,真正做实事的人其实是阿涅,徐恪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但是这更加深了他不舒服的感觉。

那之后过了半个月,周若海在镜域中遇到危险,受了重伤需要养病,在医院里把徐恪慏叫到床头,彼时他脸色苍白,儒雅的面孔多了几分破碎感,拉着徐恪慏的手道:“恪慏,我本来想回来以后好好教导你的,可是现在计划有变了,我听说你在射击方面有天赋,以后就跟着阿涅学习吧。”

徐恪慏想起了阿涅冷漠的表情,不知为何,他有些惧怕与阿涅共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要。”

“为什么?”周若海问:“你之前不还说他很酷吗?”

徐恪慏抿着嘴不说话,周若海也不催,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徐恪慏最终还是开口了:“老师,我听他们说、他们说阿涅不是个好人,他要篡你的位置,是这样吗?”

周若海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化,他越过徐恪慏的肩膀,望向了病房门口,徐恪慏跟着回过头,脸色一僵。

果然妈妈说的没错,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听。

阿涅仍是那一副事不关己冷漠的模样,他没带枪,手上戴着露指手套,捧着一大束新鲜的康乃馨走了进来。

周若海一路盯着他把花放到床头柜上,没有离开视线,阿涅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周若海摸了摸鼻子:“感觉这和你的性格不符。”

阿涅指了指花:“是郑公子送的。”

这句话算是解了惑了。

“怪不得。”周若海来了精神,指了指徐恪慏:“我刚才还想说,让你代替我教他一段时间,正好你来了,怎么样,肯不肯帮哥哥这个忙?”

徐恪慏站在原地,阿涅投来打量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在抖,心中则是惴惴不安,啊捏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明明只是一点注目,徐恪慏却觉得阿涅看了好久,等到阿涅终于收回了视线,徐恪慏才仿佛脱力一般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听到了阿涅的声音:“可以。”

为什么?徐恪慏有些不可置信,阿涅难道不该拒绝,然后继续保持着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吗?为什么他会同意?

然而徐恪慏并没有表达的权力,现在的他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只能听从周若海的命令,跟在阿涅身边。

如果说病房门口的打量让他怀疑那句话是不是被阿涅听到了,那么在阿涅手下的这几天,徐恪慏的怀疑则越来越深,这个男人长得一副人畜无害、冷漠非凡的模样,偏偏做事严厉非常,就连举枪这种小事一练就是三个小时,更别提跑圈举重这种跟学枪毫无关系的事了,他在阿涅手下半个月,每日不到五点起来锻炼,晚上十一点才能休息,经过这么严苛的训练,人已经瘦了好几圈,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被联盟里的其他人看见了,都以为阿涅在虐待徐恪慏,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敢帮徐恪慏说话。

郑帝给他送了好些零食补品,徐恪慏饿极了,撕开包装就把吃的全都塞进自己嘴里,也不管那些到底是什么味道,结果吃的呛住了嗓子,脸涨的通红,郑帝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好了好了,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徐恪慏被强制停了下来,嘴里还塞满了食物,眼眶却已经红了。

郑帝看了都觉得难受:“小恪慏,你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跟我说,这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除了解决主神,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徐恪慏勉强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红着眼睛看郑帝:“郑公子哥哥,你帮帮我吧。”

“怎么了?”徐恪慏道:“我受不了了,我不想跟阿涅一起学了,你能不能让阿涅别管我了!”

郑帝还以为徐恪慏遇到了什么难事:“就这个啊,你要是不想学,直接跟他说就行了呗。”

“我说了。”徐恪慏低下头:“可是他不同意,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的,你和他是兄弟,你说话肯定比我有分量。”

“啊……这个这个——”郑帝欲言又止,最后他挠挠头,吐出来一句:“阿涅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他分明是虐待我!”徐恪慏这下彻底爆发了,他拍着桌子站起来,委屈地喊道:“是不是我之前得罪他了,所以他才一直折磨我?”

门嘎吱一声开了,徐恪慏抬头,发现阿涅就站在门口,似乎每次他说阿涅坏话的时候他都在。徐恪慏僵住了,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阿涅,哥哥我还想找你喝酒呢,快进来吧。”

郑帝瞧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阿涅似乎自带一股冷冽的气质,因此无论现场状况如何,他都只是淡淡地表情,见两人都在,阿涅走到他们面前坐了下来,微微仰视站着的徐恪慏:“看来你有很多话相对我,说吧。”

一句话就占据了主动权。徐恪慏低下头,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

“没有?”徐恪慏陡然提高了音量:“没有你为什么一直给我下绊子?”

“我什么时候给你下绊子了?”听到徐恪慏的控诉,阿涅眨眨眼,居然显出了几分无辜的感觉。

徐恪慏于是把这半个多月以来阿涅对他的压榨一口气说了出来。阿涅沉默了片刻,声音也冷了几分:“所以你认为这样做是在惩罚你?”

“不然呢?”徐恪慏感觉更委屈了。阿涅道:“虽然我从来不想和别人解释我的目的,但我也讨厌别人误会我。徐恪慏,我现在要你做的不过是一些基础训练而已,我不想你将来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再努力一点,结果落得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第一次说了这么重的话。徐恪慏本来就是一点就着的脾气,更何况现在他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和阿涅多说什么:“我爸妈都死绝了,我没有亲人,更没有在乎的人,我不会后悔的!”

听到徐恪慏谈及他爸妈,阿涅的脸瞬间变了,神情中夹杂着一闪而过的哀伤,很快又被他掩饰掉。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阿涅起身:“我说最后一遍,训练不会因为你的话而结束,如果你不想训练,要么滚出联盟,要么去死。”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没有留下半点余地。

只留下徐恪慏红着眼睛,不肯流下一滴泪。

自己不会屈服的,徐恪慏想,他要证明给阿涅看,给老师和其他人看,那些训练都是他的惩罚手段而已,而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入镜域中证明自己。

或许长大后的徐恪慏回想起这段过往会觉得丢脸,但是如今的徐恪慏却坚定了信念。

镜域规定被选中的玩家不能中途退出,但是没有规定其他人不能进来,于是徐恪慏直接钻了这个空子,带着自己的枪一个人闯入镜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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