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能长生，能获得那么多能力，背后付出的东西或许是我们都想象不到的。”

这样告诫了一下蠢蠢欲动的苏明遥，苏炳耀继续道。

“根据我的了解，苏熵在轮回空间里面获得了名为‘熵之道途’的能力，这个能力就是他可以随便毁灭再重塑世界的根源。”

“这个能力的其他体现暂且不明，我们只能看出来毁灭世界对他来说十分轻松。”

就系统和洛熵的对话来看，其难易程度估计就跟苏炳耀自己去吃顿饭差不多吧，要是毁灭世界真对苏熵有点难度，那他也不会轮椅坏了就毁灭一下的。

“因此任何让他感到不满的小事都可能导致他毁灭世界。”苏明遥接话。

“他今天就是因为轮椅坏了才毁灭世界的。”

不，其实我觉得重点不是轮椅坏了，而是在你面前轮椅坏了。

经过一些分析，苏炳耀现在比之前冷静多了，当苏明遥再提起这点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根本。

苏明遥：……

大哥我能听见的，你可以直接说。

“主要是你，他这次毁灭世界直接原因是轮椅，根本原因是你，苏熵他不想在你面前出现这种事情，因此会毁灭世界。”

反正能被听见心声，苏炳耀就不再掩饰了。

“就跟玩游戏存档一样，他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地方，就毁灭世界重来。”苏炳耀总结这种心态。

反正苏熵有这种能力，他想怎么玩怎么玩。

苏炳耀算是懂了，苏熵现在看他们跟人类看蚂蚁似的，随随便便就能决定他们生成的整个世界的存亡。

而且世界里面的人同样不知道世界被毁灭过，真就像是游戏存档里面的NPC一样可以重来。

在这种情况下苏熵想刷档也是正常的，反正在他看来，一切都还能回档，大不了他再逆熵操作一下就行。

可能对方也没想到，会有人可以在世界毁灭之后还能保持意识吧……

这种情况之下，世界里面的人不知道世界毁灭了，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而苏熵则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圆满回档，看似一切皆大欢喜。

可惜还有两个人因此受苦，被扔在这无边无际的黑色虚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还被迫相互听见心声……

现在好一点了，是两个，苏炳耀略有宽慰的心想。

之前的时候可只有他一个人。

他之前听说过，有种酷刑是将人关在全然黑暗的密闭房间中，只给吃喝，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这样下去三天之后人就会发疯。

但在经受过虚空折磨的苏炳耀看来，那已经不算酷刑，算是享受了。

这个酷刑和他现在的遭遇相比错远了！

当时他一个人在黑色虚空里面的时候，没有方向，没有时空，没有食物，没有安全感，感知不到自己的身躯，似乎就只有意识永恒存在。

苏炳耀原本以为自己会发疯，会精神失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股神秘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保持着他清醒的神志，让他体会到这一切而不发疯。

于是这就更加残忍，他被迫清醒地体会一切。

他宁可发疯不要这种清醒！

这就是他当时拼了命想要赶到现场去阻止苏熵毁灭世界的原因。

他是真的不行再经历一次了啊！

只可惜功亏一篑，最后还是被拖进来了！

一想到这里，苏炳耀就充满了怨恨。

等等，苏明遥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第二次世界毁灭？？？”

“不然我怎么这么熟悉。”苏炳耀虚弱道。

我也不想的啊！

苏明遥沉默，再沉默。

“那也就是说。”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可能性。

“是的，就是那样的。”苏炳耀接话。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有了第二次，想必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也就是说，这样的折磨，他们以后会遭遇很多次……

苏炳耀叹了口气。

苏明遥总算明白了一开始苏炳耀的表情为何那样麻木无奈。

因为他现在也想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不过幸好现在还有你在，我们两个可以聊聊天，缓解一下寂寞什么的。”苏炳耀道。

“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世界？”苏明遥问道。

既然苏熵毁灭世界是为了回档，那么他肯定也会重塑世界回到原本的那个时间节点去。

好消息：他不用再担心以后自己永恒地待在这个无尽空虚与黑暗的空间里面，直到意识都被磨灭。

坏消息：但是他可能频繁地进来很多次。

“不知道。”苏炳耀阴郁道。

“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这片虚空里面没有任何计时工具，只能通过他们个人的感知来衡量时间。

如果还拥有身体，或许他们可以使用脉搏来计数节律。

但是他们现在连身体都没有，只有意识在这虚空里面飘荡，就无从谈起计时。

在这里，意识的存在被无限拉长，时间似乎一动不动。

“顺便一提，上次被关之后我感觉过了一百年那么久才回去。”苏炳耀道。

“我原本以为我会疯，实际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保护了我的神志，或者说让我在落地的时候遗忘了在这里的疯狂和痛苦，只剩恐惧，还有拼命想去阻止他毁灭世界的冲动。”

“不用担心疯狂，你永远不疯，会无休止无止境地保持清醒。”

“或许比一百年要更长。”苏明遥传递了表示苦笑的情绪。

那种让他保持清晰意识的现象应该某种保护机制，其实苏炳耀对上一次关虚空紧闭的印象已经不是很清晰，只残留些许记忆，这或许也是那种保护机制的一个体现，毕竟他作为普通人的脑子是真的塞不下那么漫长时间的记忆。

“按照你的了解，苏熵会重塑整个宇宙，你说会不会我们就在这里待着，从奇点大爆炸开始，一直等到苏熵想要的那一刻呢？”

“那么，我们原本的宇宙的年龄是多少呢？”苏明遥继续道。

“大概有上百亿年了吧，我们会不会其实在这里呆了那么久呢？”

苏炳耀悚然。

这里没有时间的观念，因此他们其实也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确切地待了多久……苏明遥说的这种事情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

上百亿年……这么漫长的岁月已经超乎了苏炳耀的想象。

要是他能正常地活上百亿年，在这中间可以和外人接触，可以吃饭，可以睡觉，可以打游戏看小说进行一切娱乐活动，他都不敢想自己最后能变成什么样。

更别说是在这个纯黑的虚空里面，只能跟自己刚认回来的兄弟心声互通地待上百亿年了！

只要想一想他现在就想直接去死。

我不活了还不行吗？

我宁可不活！

他这种想死的心情很快传递给了苏明遥。

苏明遥思索片刻，指出一点：“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至少耀哥你还熬过了一次，这证明这是能熬过去的。”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残留那么强烈的不想让苏熵毁灭世界的冲动。”苏炳耀冷漠回答。

要是上次他真呆了那么久，回去之后那种尤为强烈的，无与伦比的不能让苏熵毁灭世界的冲动就不难解释了。

因为他真的承受了太多啊。

“而且我劝耀哥你不要想着自杀了，为了逃避世界毁灭沦落到这里的结局而选择自杀毫无意义。”苏明遥道。

“？”

“因为苏熵可能会为了救你而再次毁灭世界读档。”苏明遥猜想道。

“到时候我们两个还是会在这里相见，呵呵，然后再来一次。”

苏炳耀：……

他默默地不想死了。

“说起来，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呢？”

各自交换完了信息，苏明遥开始纠结这个问题。

要是能知道筛选机制，哪怕下次他们如果不能阻止苏熵毁灭世界，只要把身上符合筛选机制的那一部分剔除掉，下次不再进入这个黑色虚空也行。

随着世界毁灭一起死去是多么温柔而甜美的结局，他真的很羡慕那些人！

“对比那些没有进入黑色虚空的但是接触苏熵的人，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们虽然是兄弟，但却是没有血缘关系，仅仅靠阴差阳错联系在一起的兄弟，只有兄弟的名义。

苏炳耀还好，他跟苏熵从小到大相处二十多年，再怎么说也会有点兄弟情谊在里面，但是苏明遥可是和苏熵一点能称得上是兄弟情的感情都没有。

所以到底为什么挑我呢？苏明遥心想。

上次挑大哥也就算了，这次为什么还要把我也挑上啊？

苏炳耀平静道：“你也能听见苏熵和系统的对话吧，就和我一样，这是我们的共同点。”

“是的。”苏明遥道。

“能听见苏熵和系统的对话，应该是进入这里的条件。”苏明遥顺着总结了一下。

“但不完全是。”苏炳耀继续道。

“因为妈也能听见，但是妈现在没在这里。”

要是说能听见心声是进入的条件的话，黎清书当时也听了不少，为什么她不在这里呢？

总不能是因为苏熵比较尊老爱幼，尊重母亲吧！

更何况从苏熵那时候的心声听，他对母亲也没多少尊重，反而更尊重我这个大哥，苏炳耀心想。

“黎女士也能听见？”苏明遥惊讶。

他现在还没改口喊妈。

“是的。”

“而且我认为，当时去医院接苏熵的司机也能听见。”

苏炳耀是接到过司机的请假申请的，接完苏熵司机就给自己申请病假说最近压力太大要去医院看看，当时苏炳耀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看来，这司机和自己当时因为骤然听到苏熵心声受惊，然后预约精神科医生的行为不是一模一样吗？

“但是之后，我的助理小梁听不见。”

“小张也听不见。”苏明遥补充。

当时苏熵内心嘀嘀咕咕和系统谈话的时候，小张也在现场，他脸上连个吃惊表情都没有，大概也是听不见的。

“而在这四个能听见苏熵心声的人里面，只有你和我进来，接受这种……惩罚。”苏炳耀看向苏明遥。

“你和我之间的共同点。”

苏明遥：“我们的共同点应该不是都是苏熵的兄弟。”

“我明白了。”苏炳耀道。

苏明遥：？

“我们的共同点是，我们都是他毁灭世界的原因。”苏炳耀道。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背负世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