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总！”方芳先站了起来，看到蔡琮琤把目光定在陈巧身上，笑得客气又自然，“啊，您……认识我们家陈巧？”

“哈哈哈，好几年咯。”蔡琮琤笑着走进包间，身后还跟着两个像是秘书的人。他走到方芳和陈巧面前，“当年在你们学校见过一面。”

“原来这么早就有缘分啦。”方芳笑着应和，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咱们先入席？”

几人寒暄一番后纷纷落座。蔡琮琤坐在主位，方芳与陈巧分列左右，陈蝶和胡青则略显拘谨地坐在旁边偏位，那两个秘书在角落低声交谈着。

菜一道道上来，小巧雅致，每一碟都像是被细心摆盘过，连盘边都干干净净。空气里弥漫着菜香，茶水换了两轮，茅子也各自喝了一两有余。

陈巧笑着与蔡琮琤闲聊，话题从天气讲到公司选址，又从园林装修聊到创业初期的艰辛。

一时之间，氛围颇为轻松。

蔡琮琤夹了一口凉菜，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慢悠悠地开口：“你们公司现在那个自研项目，我倒还挺感兴趣的。”

方芳顺势笑着接话：“我们想做一个真正有可能改变行业结构的游戏——当然，目前还在测试阶段。”

“是嘛。”蔡琮琤又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咀嚼间目光略带调侃地看向她，“所以说，你是后来才转到AI这块的？”

方芳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着答：“我本来主修大脑神经系统这块，后来认识了陈巧，就去旁听了几天课程，也算是被‘带坏’的。”

蔡琮琤“啧”了一声，把筷子搁下，笑眯眯地看了一圈：“你俩，就是那时候好上的？”

方芳笑着摇头：“怎么就被您看出来了？”

陈巧也跟着笑：“当时忙得要命，然后我那时候又很i，根本不敢开口，后来还是，喏，对面那两位助攻。”

正在闷头干饭的陈蝶一懵，放下筷子，心里暗骂，“为什么cue我们！”

胡青接过话茬，脸上堆着笑，“哪有啊，你俩那时候互相都快藏不住了，我们就是点了一把火。”

桌上一阵笑声，气氛彻底活跃起来。

蔡琮琤举了举杯子：“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意思，来干一杯。”

陈巧使眼色让陈蝶胡青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微微一躬身：“那我们先敬您一杯，感谢蔡总今天赏脸，也感谢您愿意听我们这点小折腾。”

陈蝶和胡青闭着眼，也干了杯中酒。

胡青一口差点没绷住，被辣得嗓子生疼。

坐下身，他的脸涨得通红。陈蝶扶了扶胡青的背，“喝口茶先。”

“我让我妈给你调整一下酒精参数？”

“不用，”胡青伸出一只手，低声打断道，“这些糟粕，先练习好，以后有用。”

胡青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你就逞能吧，等会儿回家吐了我可不给你收拾。”

菜继续一道道上来，味道精致，但没人真来认真吃饭——除了陈蝶和胡青。

大家都在维持着那种松而不散、热而不腻的氛围。

“你们要是有兴趣，回头来我办公室坐坐，咱们可以再聊聊细节。”

蔡琮琤慢悠悠地说着，笑意不变，语调松弛，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好啊。”陈巧脱口而出，语气轻快自然，像是早就盼着这句话。他笑着举起杯，“那我们到时候可就厚着脸皮叨扰蔡总啦。”

蔡琮琤微微一笑，举杯相碰：“年轻人愿意做事，我们这点资源当然得支持。”

“说实话啊——”蔡琮琤放下杯，拿筷子点着桌上的一只糖醋小排，语气更随意了，“现在做这块，不只是靠技术，核心是资源整合。我呢，技术肯定没有你们懂，但做点资金和渠道的支持，还是有点把握的。”

“这我们清楚！”陈巧笑得很诚恳，连连点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资源和支点。项目能撑起来、团队也能稳定，后面就是把架子立起来。”

蔡琮琤瞥了方芳一眼，语气一转：“不过要玩大，肯定得让渡一部分控制权。你们公司这个股权架构……要提前想清楚。”

陈巧立刻答道：“这个我们之前也有过沟通，其实我们更看重项目能不能成。股份多少、话语权什么的，只要方向一致，都是可以谈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用了“我们”这个词，但语气不急不躁，仿佛某种不经意的默认。

方芳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那一瞬间，她眨了下眼，眼角轻微动了一下。她没插话，只是轻轻放下了筷子，低头喝了一口茶。

蔡琮琤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又扯起一段轻松话题，“对了，陈巧，你还是喜欢写技术笔记吗？我记得你以前博客里那几篇神经网络引擎的分析我还转给过我家外甥看，他后来就是冲着你去上的你们学校。”

“真的吗？”陈巧惊喜地笑出声，“这也太有缘了吧。”

“人生嘛，缘分很重要，你说是不是？”蔡琮琤笑眯眯的，转头又看向方芳，话音一转，“但项目到后期，还是得靠肉来裹住骨头。”

方芳一愣，笑着应和，“您说得对。”笑容里却有了一些别的味道。

陈巧在旁边再次端起酒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

这一顿饭，谈得不深，却留足了余味。

——

“熹院”门口，天色全黑，路灯昏黄。

送走蔡琮琤一行人，胡青仰头打了个酒嗝，身子一歪靠在陈蝶肩上，耳根通红，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眼神飘忽不定。

方芳把手抱在胸前心事重重，陈巧见她这副神色不敢说话。

“我没醉，”胡青坚持着，“我只是……很放松。”

“你再放松就横着走了。”陈蝶一把把他扶正。

车很快来了，是辆商务型的七座车，司机一脸殷勤地确认了地址。方芳看了看陈巧，又看了看胡青，有些头疼：“他这状态，让他躺最后一排吧。”

陈巧点点头，主动拉开后排：“陈蝶你去坐副驾吧，我们看着他。”

车门一关，仿佛也把饭局的残余酒气封了进来。一路无话。

几分钟后，陈巧像是想要缓和气氛，低声开口，带着点笑意：“今天这一顿，聊得还算顺利。”

“你开心就好。”方芳语调平淡。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巧转头看她，“你不觉得这机会不错？”

“一分钱不谈尽画饼了，饭桌上话里话外地提控股，你不觉得太早了点？”方芳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前排座椅背。

“但我们现在需要资源。”陈巧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急切，“想让X-World做出来，光靠现在这几个外包项目，撑不到明年。”

“那你就想卖公司？他们怎么办？”方芳伸出手指划拉两下，像是指代了公司的所有人。

“我没说要卖。”陈巧皱了皱眉，“只是一部分，占比可以谈。”

“你以为他会只满足一部分？”方芳扭头看他一眼，目光有点凉，“还有，你明知道我在和他们公司对，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认识蔡总？”

陈蝶坐在前排一声不敢吭，第一次见到方芳——或者说妈妈的这一面，他也挺害怕的。

陈巧没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你有顾虑。”陈巧叹了口气，“但我们不能光靠理想主义活下去。”

“所以你今晚那些话，是提前准备好的吧。”方芳突然问道。

陈巧没否认，只是沉默。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后排躺着的胡青干呕着，说着醉话。

“呕……蔡总我来，他喝不了。”

“哈哈哈哈，认识您我也很高兴……呕”

“这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哥们儿……话比较少。”

司机全程装作听不见，直到听到断断续续的干呕声才开始慌张，“前面这儿有袋子。”

陈蝶立马翻找出来，递过去一个便利袋。

后排一阵稀里哗啦。

车厢又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霓虹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光带。

方芳轻轻吸了口气，靠在车窗边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谈。”

“嗯。”陈巧点头，语气平静下来。

陈蝶盯着车顶的氛围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蔡琮琤在学校厕所的那一幕。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里默默喊着救命——他知道今晚的事，远没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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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