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陈蝶迷迷糊糊地睁眼，手一伸就把手机摁了。他没给自己留犹豫的空间，掀被起床，生怕再赖一秒就会直接睡死过去。

窗帘一拉开，阳光立刻透过玻璃猛地扑进来，晃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嘟囔一句“真毒”，穿上衣服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毕，又去敲胡青的门：“七点四十了，再睡我不等你了。”

胡青没应，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按下手机语音助手，“五分钟后喊我起床。”

陈蝶冷笑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煎了四颗鸡蛋，三颗放盘子里，一颗边煎边偷吃。

当胡青顶着一头乱发从卧室晃出来的时候，陈蝶已经坐在餐桌前吃得正香，筷子插在蛋黄中间，低着头刷着手机。

“哇，大少爷，您终于醒啦。”陈蝶头也不抬，语气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哎哎，我就多睡了五分钟！”胡青赶紧申辩，一边打开冰箱找牛奶，“你杯子呢？”

“洗碗槽里，”陈蝶抬起眼皮，“没洗。”

胡青：“……”

他默默地把两个杯子冲洗干净，倒上牛奶放进微波炉准备加热。他刚要按按钮，就听见陈蝶一句：“不要，我就喝冰的。”

“你还挑上了。”胡青一边操作，一边小声嘟囔，“也就是遇到我人好。”

陈蝶翻了个白眼。

胡青端过来牛奶，一边跟他斗嘴一边吃着煎蛋。

餐桌上光线明亮，气氛舒缓而自然。

——

吃完早餐，两人磨磨蹭蹭地出门，赶在八点半前挤进地铁。胡青在路上又买了一根玉米啃着，一边哼哼唧唧地吐槽陈蝶强迫他早起，说什么“哎呀游戏而已干嘛这么认真”。

陈蝶懒得理他，耳机塞了一边，另一只耳朵留着听地铁报站，手机里照例点开项目群聊。

群里早有人叽叽喳喳聊天了，阿鹿已经甩了三张早高峰自拍，头上还特别刻意地露出了周五刚买的发卡，胸前别着好几个吧唧。

胡青吃完玉米掏出手机捧了个场，“哇，真好看，是上周五一起去买的吗？”

陈蝶默默放下手机，“哇～真～好～看～”阴阳怪气地学着胡青平时的语气。

“哎呀，没你好看。”

“呕，油腻男给爷爬。”陈蝶笑出了声。

“叮”电梯一响，俩人终于又来到了传销机构。

周一，整个办公室的人看起来都有点死了。

空气里混着早餐油炸食品的腻味，几台电脑屏幕亮着，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另一些人看起来有点厌世感，思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阿鹿倒是已经在位子上了，看起来坐了一会儿。

而陈巧一大早来公司打了个卡，就带着一堆文件出门了。

小吧台那台老旧的全自动咖啡机像是在生命边缘挣扎，咕嘟咕嘟地响了老半天，只勉强滴出一小口液体就不动了。方芳站在旁边，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喊：

“外卖咖啡，都有谁要？”

全办公室集体举手，宛如一个严肃又统一的投票现场。

“全冰美哈？”方芳边点边抬眼扫了一圈，“都能喝冰的不？”

她目光落在阿鹿身上。

阿鹿点点头，然后转回身继续鼓捣她的建模软件。

陈蝶刚把电脑开机，又歪头去看阿鹿的屏幕：“哎哟，今天怎么这么认真啊？”

阿鹿一边在数位板上调整着面部骨骼结构一边说：“方总说要一个‘治安官’一类的人物，我试几个风格看看。”

陈蝶恍惚了一下，没太敢认，把身子也探了过去。当他清晰地看到那个人物后，立马皱起了眉头，“诶，你这张脸……”

阿鹿一边拉动脸部肌肉，一边说：“咋了？”

“有点眼熟。”

阿鹿被说得不自信了：“开源人脸库套的，我懒得全建，就拿了个旧模板改了五官。”

陈蝶盯着那模型：“这人设是啥？”

“不知道啊，方总没说太具体，我看看啊，”她一边翻和方芳的聊天记录，“要男的，中年人，冷静，理智，神秘。”

胡青好奇地看着他俩一直盯着屏幕，“你俩嘀咕啥呢？”一溜烟跑到他们面前。

“嘿，这不谢总吗？”

“谁？撞脸了？”阿鹿好奇起来。

胡青突然意识到，好像不太适合跟NPC说太多，随便编了个借口，“哦哦，我们俩以前的老板。”

“是吗？”阿鹿饶有兴趣地打量屏幕，“那他不会收我肖像使用费吧？”

“你要是找得到他真人，收也行。”胡青笑道。

陈蝶没跟着笑。他盯着屏幕上的那张脸，眼神有点飘忽。

这不是“像”，而是几乎一模一样。谢迅作为九堡总指挥，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可能性。

陈蝶和胡青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双双埋头戳字。

陈蝶：给我整懵了。

胡青：我也是。你那AI妈随手套了谢迅的人脸去做模板？

陈蝶：有可能，她懒得构思了，我猜的。

胡青：吓我一跳。

陈蝶：你说，有没有可能，地堡也跟这里一样是虚拟的啊？

胡青：你说我是伪人呗？

陈蝶：哎，跟傻子讲不清楚^_^;

胡青：6

陈蝶盯着手机屏幕上胡青发的那个“6”半天没说话，他把椅子一转，盯着窗外出神。

阳光落在键盘上，隔壁屏幕里的那个“治安官”还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沉静、嘴角紧抿，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达什么命令。

——

陈巧回到公司的时候，整个“传销公司”已经进入下班前的摆烂时段。走廊灯光一如既往地昏黄，冷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

小吧台那边，阿鹿靠在杂物间门边刷短视频，笑得跟偷吃零食的小孩似的，手机音量也没关，短促的BGM混在办公室里，跟打印机的转轴声一起形成了一种荒诞的节拍。

胡青和陈蝶坐在一起，电脑屏幕还开着，但两人早就放弃挣扎，嘴角却一抽一抽地发着消息斗图。

方芳也没例外，腿搭在凳子上，手机握在手心刷着某个热门vlog，也开着外放，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周一真的要人命……”她喃喃自语，随手把头发往后一拨，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陈巧匆匆推门进来，连外套都没脱，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工位，打开笔记本。

方芳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平平：“去哪儿了啊去一天？”

感情里，总得有一个人先让步。方芳不是没脾气的人，但这一回，她选择了搁置争议和翻篇。

陈巧头也不抬地整理资料，支支吾吾地说道：“见了个……新客户。他们想找我们……做外包。”

“哦？”方芳狐疑地皱皱眉，“游戏啊？”

陈巧手下动作不停，眼神不敢看她：“还不太确定，说是要看我们有没有时间接。”

“行啊，”方芳叹了口气，点点头，“价格合适就接呗。”

陈巧没回，只是“嗯”了一声，屏幕的反光映得他脸色发白。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嗓子眼动了动，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方芳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刷着短视频。她知道，陈巧撒谎的时候，不敢跟她对视。

她笑了一声，又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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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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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