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倒!”
詹航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瓦而扑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一齐摔倒在柔软的卡座之上,詹航康甚至感觉到了子弹擦着他的面庞呼啸而过。
瓦而动作很快,扑倒之后,立刻转身。
借着惯性,将两人摔倒在了地上。
詹航康眼前一黑,背部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面之上。
身边全是炸裂开来的玻璃碎片。
他想撑起身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双手按在地上想要起身,又被瓦而把头按倒在地。
“别起来!”
瓦而一边说,一边小幅度地回头。
詹航康看见瓦而按着自己脸的那只手,上面扎满了玻璃碎片。
然而此刻鲜血淋漓的手掌,正在不断地恢复。
有一些米粒一半大小的玻璃渣子,正不断被生长的血肉排异出来。
掉在了地上。
瓦而看见楼对面的那个人正在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
见一击不中,那人肩膀耸动了一下,似乎冷哼了一声。
瓦而见那人将枪口放下,从腰部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来。
随后果断地扔向了两人。
疯了!
瓦而瞳孔紧缩。
立刻意识到那人扔出了什么!
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拽起詹航康,立刻点击手机摇一摇。
“抓住你的电脑!”
瓦而大吼。
詹航康立刻答道:“好!”
瓦而看着镇定,但实际上她急得不行。
上次无论是刘奇伟,还是王智川,她都没有想把两人留在手机世界中。
然而即使没有这个想法,两人还是变成了卡牌。
似乎自己的手机世界,有一个限制,除了自己能够随意进入。
它对待任何人都像一个貔貅,只进不出。
允许别人进入它的口中,但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活下来。
吃人不吐骨头。
可是詹航康是不一样的,如果刘奇伟和王智川算是敌人阵营,那詹航康应该就是队友阵营。
老实讲,瓦而并不是多么关心在乎刘奇伟和王智川死不死、活不活。
死了当然最好,可是活着似乎也无所谓。
但詹航康是不一样的,如果刚刚在游戏世界之中“认了亲”,结果老乡见老乡之后,又飞速下线,那着实有点令人崩溃。
可是现在,她却要拉着詹航康一起进入手机世界,进入摇一摇。
她心中暗暗祈祷:老天啊,我已经这么倒霉了,你可别把我身边这个人再给我收走了!
然而,她还是拉着詹航康,义无反顾地使用了摇一摇。
原因很简单,死于手机之中被变成卡牌,也比死于手雷的威力之下好。
至少不会变成碎肉。
众所周知,手雷有两种类型。
一种是进攻型,但是威力较小,不过在有限的范围之内,对人非常有效。
另一种是防御型,威力巨大,杀伤范围为20米。
瓦而并不敢赌,她只知道,贝商博死得透透的,对面楼的杀手绝对是下了死手。
不惜死伤多少人,都要达到自己的目标。
她以前想错了,以为贝商博就是瞄准镜里的那头猎物。
可是现在看来,那个“猎物”,恐怕就是她自己。
詹航康头还昏昏呼呼,此刻他抓着自己的电脑,用臂弯牢牢卡住。
另一只手的手腕则被瓦而牢牢抓住,跌跌撞撞被她拉着,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就被瓦而拉到了窗边。
顿时眼前一花,一阵失重感将自己立刻包围,莫名其妙就被拽到了空中。
他呆愣地看着距离脚下有3米远的地面,但是心中并没有什么惊惶的感觉。
因为,瓦而,此刻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要说他此刻紧张与害怕,其实更多的是迷茫与兴奋。
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就感到了一条炽热的火舌正在舔舐自己的后背。
那条长长的红色舌头之上,生长着无数金属破片,看起来就像舌头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舌苔。
爆炸之后,飞散的弹片到处都是,伴随着咖啡馆一楼中一些客人持续不断的尖叫,深深地嵌入到了二楼各种装修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的客人,跑到了大楼之外,观看二楼的情况。
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直接冲上了楼梯,跑去看看二楼到底是什么动静。
老板看着二楼惊天动地的动静,比装修还要剧烈,不禁发出了尖锐爆鸣。
在客人聚集之前,那以毫秒都来不及计时的时间之内。
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伴着手雷破片,已经触及到了詹航康的衣角,正沿着风衣的后摆攀岩而上。
詹航康跟随着瓦而的拉拽,身体前倾,感觉她的动作比自己的灵魂跑的还要迅速。
死神挣脱开了破片,从双层弹体中飞速现身。
无数钢珠飞溅,就像是宣告不详的乌鸦,在悼念之人的裹尸布前留下了黑色的鸦羽。
死神拖拽着长长的红黄镰刀,眼见着要割下他的脑袋。
然而下一刻,那火焰就失去了锁定着的目标。
在空气之中徒劳地舔舐了一瞬,又悻悻然退了回去。
咖啡馆二楼内部发出了剧烈的轰鸣。
本来为了复古,构思了不少精巧的设计。
墙上都是几十年前明星们的画片,用油彩画出了她们或他们意气风发、楚楚动人的脸庞。
那种饱和度和明度,只有在胶卷电影里能看见,怎么看都不清晰,朦胧得像隔了一层纱。
此刻绘在墙壁之上,亲近之中更显疏远,明星们迷离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走近或走出的人。
吐一口缭绕的烟雾,言笑晏晏地看着匆匆而过的众人。
偏黄色的灯光映照在绿色的墙壁之上,将明星们的脸庞显得又温暖、又冷漠。
这种色调,有一种与人无关的繁华。
像是一个来到大型城市寻求生计的打工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之中踽踽独行,在人山人海之中,与无数的人擦肩而过。
但是你知道,那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终究不是自己能触碰到的。
但是你知道,在人山人海之中所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与自己无关。
精巧的玻璃灯被弹片擦过,倏一下也爆裂了开来。
二楼的灯光齐齐忽闪了一下,又齐齐地罢了工。
它们素来都是随随便便地工作着,爱亮不亮地照明了这个萎靡不振的地方。
此刻,它们在最黯淡之前的那一刻,彻彻底底明亮了一瞬间。
瓦而感受着自己脚下坚实的触觉,有些不可置信。
她不敢回头,可是此刻,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自己手掌中的温度。
自己,正拉着詹航康的手。
短短的一瞬间,她甚至逗笑了自己。
“我不会一回头,就看见了詹航康只剩下了一只手吧?”
她喃喃自语道。
“詹航康,你还在吗?”瓦而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枪手,轻轻地问着身后的人。
詹航康从她身后走到了她的身边,道:“我在。”
瓦而转头一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像做梦一样地放开了自己的手,又像做梦一样地拉起了詹航康的手。
他的手上,此刻已经被瓦而捏出一道深紫的手印。
瓦而的眼神在他身上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确认他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被自己捏出来的手腕淤紫伤痕。
“靠,你居然还活着!”
她的脸上,绽出了自己有记忆以来最高兴的笑容。
对面的杀手见两人对视着,又偷偷从腰间拿出了一把袖珍武器。
枪口虽然很小,但足以致命。
他抿着嘴唇,快速拉动枪栓,扣下扳机!
然而子弹还没有来得及飞出枪膛,眼前两人就消失了。
后坐力让他的虎口微微发麻,但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此刻扣在自己喉咙之上的,那一只手。
眼前的两人,在十秒钟之前突然从对面的咖啡馆消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而几秒之后,眼前的两人又突然在自己的枪口之前消失,突然地移动到了自己的背后。
那人头皮麻烦地感受自己的喉咙正被一只冰凉的手扣着。
手指冰凉、修长,但是有力。
他杀过很多人,倒在他枪下的亡魂数不胜数,所以立刻就能猜到自己会怎么死。
如果那双手足够有力、尖锐,就会像一把擦了油的钢刀。
会从他的脖子之中插过,喉结只不过是一块脆弱的骨头,一点儿保护的作用都没有。
那时候,他的气管会被率先抠破,血沫可能会堵在里面,将自己活活窒息而死。
即使手指再修长,应该也难以触及到动脉,那重要的血管藏在了人体的深处。
可是,对面有两个人。
想到这里,他冷汗涔涔,感觉背部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了。
他想调转枪口,给身后两人每人一枪,可是那两人的速度,甚至比子弹还要快,自己是远远赶不上的。
枪手有点崩溃了,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一单。
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当那人的走狗。
如果...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啊啊!啊啊!”
那人逐渐感觉到了窒息,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了!
瓦而的手扣在那人的脖子上,表情冷漠。
其实她是个温和的人,宁愿直接扭断眼前这人的脖子,也不想抠破什么气管。
“你有什么遗言想说吗?”
她冷冷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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