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别代荷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对对面的瓦而道：“听着，刚刚不止有一个‘你’跟我通了视频，现在的你已经是第三个了。”

别代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现在分不清你是不是真的。”

“事实上，所有你以及詹航康，看起来都像是真的。我不知道我该信任哪一个。”

对面的瓦而听见了这句话，忍不住和詹航康对视了一眼。

不出她所料，二人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瓦而赶紧道：“那么，我应该做什么事，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呢？”

别代荷摇了摇头，道：“你不用做什么事，你们两个只需要快点回来就行。那边非常危险！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

此时，对面的瓦而又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她和詹航康一左一右，异口同声道：“我们又怎么相信你是真的呢？”

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别代荷眼睛都睁大了。

她浑浊的眼珠中倒映出了手机屏幕的幽幽蓝光。

而她的瞳孔之中，真是瓦而和詹航康那神态表情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对面的瓦而突然笑了：“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我们马上回来。”

别代荷此时也来不及计较了，她道：“赶紧回来！”

瓦而看她快急疯了，和詹航康对视了一眼。

二人穿过了只有门框的门，从空旷的客厅，走到了围栏已经完全掉落的阳台。

这附近非常破败，看周围建筑的样子，最年轻的也有十几岁了。

除了“古辉楼”，边上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

平房也早已经废弃了，屋檐上已经长出了草，草都有两尺高了。

四周十分荒芜，隐隐只能见到几丝人烟。

二人走到阳台上，由于没有围栏显得十分宽阔。

从上往下看去，不高处，就是一个平房的屋顶。

二话不说，一个接一个从阳台直接跳到了平台的屋顶上。

又从平房的屋顶上稳稳落到了地面。

瓦而一边打车一边道：“她这是怎么了？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东西。”

詹航康跟她同时打车，这样打到车的效率就大大增加了。

詹航康道：“遇见了我们两个，还不止一次，这可真是见鬼了。”

瓦而道：“确实见鬼，不过比起见鬼......不是有那个什么会利用科技换脸的诈骗团伙吗？我怀疑她就是遇见了这个。”

詹航康道：“我这里有人接单了，你取消吧。”

他接着道：“确实，你这个可能性更大些。”

瓦而道：“车牌号是多少？早知道我应该让她先提防诈骗的，或者教她接视频的时候，应该先开个录像。”

詹航康报出了车牌号和车辆款式。

两人缩着手在路边等。

其实也不用看车牌号，因为这鬼地方很少有车来。

基本上跑过去一辆四轮的，必定就是二人正在等的那一辆。

二人很快上了车，直奔教堂。

瓦而忙里偷闲，点了几份全家桶。

点完后过了几分钟，瓦而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她问詹航康道：“外卖会被拦在教堂外面吗？”

詹航康道：“那个保安不知道能不能代收。”

瓦而想了想，道：“比起代收，我更怕他在里面吐口水。”

詹航康沉默了，他立刻就想到了今天上午。

二人在拐角处目睹他偷偷用自来水灌矿泉水、抠鼻屎的场景。

他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说的......有点道理。”

这么一说，本来只是因为别代荷催促才急着回去的两人。

这下是真的急着赶回去了。

瓦而道：“我真恨自己这张嘴。”

幸好，二人赶回去的时候，外卖还没有送到。

瓦而站在门口给别代荷发信息：“我们两个到了，先在外面等个外卖。”

别代荷回复得很快，不过是用语音。

语音条就像利箭一样，一条条发射到她的手机上。

瓦而：......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语音一条条全部转换成转文字。

幸好，别代荷的普通话还算标准，没有什么阅读障碍。

“你们回来了？这么快吗？”

“你们有在路上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你们还点外卖了？我已经点了呀？”

瓦而正想回复，外卖员就送到了。

依旧是那一身统一的制服，上面印着奇怪的商标。

外卖员从保温箱里把东西提了出来，道：“嗯......全家桶，还有干锅土豆，是你们的吗？”

瓦而道：“啊对对对，这教堂除了我们还有几个活人啊？”

詹航康有别代荷的联系方式，直接跟别代荷说外卖已经取到了，让她不用再过来。

瓦而接过全家桶后，继续她未完成的回复。

“没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我把那个桶也带回来了”

瓦而拎了拎挂在胸前的背包。

她将背包背在前方，里面很明显看得出是装了东西的。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里面会装一个锈蚀了大半的奶粉桶。

现在这种价格的废品，连拾荒的乞丐都懒得去收。

收到外卖后，二人特意去了保安室，给保安分了一点。

曹澈就坐在保安室里，但很明显就能看出，他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自己的副业。

他坐在板凳上，面前开着一个电脑，似乎开了一个直播间。

然而他手中握着手机，还在同时打着游戏。

边打游戏，边点蚊香，边和队友对骂。

曹澈见到二人给自己送东西，连忙抽空感谢二人。

詹航康在他边上晃了一圈，没看见能够有放下东西的地方，最后还是把吃的放在地上了。

瓦而就站在边上，她瞟了一眼，发现自从詹航康给曹澈送东西。

直播间的弹幕白花花一片，仿佛变得更多了。

除了游戏内容，她从弹幕缝隙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而那个人影，仿佛就是曹澈。

哦，不对，好像还有詹航康。

“刚来就在守高地，没用的东西。”

“主播线下讨饭成功。”

“富哥富哥V我50。”

“别打了，纯小丑，找个牢坐吧。”

“厕厕边上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啊。”

曹澈看见了这条弹幕，叼着烟毫不客气道：“房管把这个英文给我禁言了。”

“我要这个洋人死！”

瓦而从流水一般的弹幕之中一眼锁定。

那个叫曹澈“厕厕”的弹幕，ID是一个英文单词：Apple。

曹澈的文化水平较低，读不出也认不出。

但好歹，他最起码认识这是英文。

弹幕毫不客气反击：“傻鸟厕厕，举报给超管了。”

一眨眼，曹澈的直播间画面就暗了下来。

他嘴里叼着的烟都不香了：“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屏蔽了？”

弹幕齐刷刷说：“点蚊香。”

“点蚊香。”

“被蚊香gank了。”

“我焯！我摄像头怎么开着！”

曹澈开始手机切桌子，无能狂怒。

瓦而站的角度恰好比较刁钻，能看见曹澈电脑上的内容，但是摄像头却照不到她。

瓦而不说话，朝詹航康招招手，直接拉着詹航康走了。

走远了，瓦而才道：“他在直播呢。”

詹航康恍然大悟，摸了摸脸：“照到我了？”

瓦而看他一眼：“嗯。”

詹航康面色明显不愉起来。

瓦而安慰道：“没事你也挺帅的，上镜不丢脸。”

詹航康面色这才好一点。

瓦而内心叹了口气：这年头，哪儿还有真正意义上的**啊？

不管怎么说，忙活了一整天，能够吃晚饭了。

二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高高兴兴地去找别代荷了。

詹航康将东西从包装里一样一样地掏了出来。

瓦而则开始安抚别代荷：“问题不大，你可能只是遇见了诈骗。”

说着，她就点开自己的手机，非常熟练地从里面寻找反诈骗消息。

虽然官方反诈、警方反诈，因为这个游戏的设定原因，被和谐掉了。

但是在游戏的NPC之间，也还是跟现实生活中一样，自发制作了不少反诈宣传视频。

“喏，你看这个。”瓦而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别代荷看。

别代荷稀奇地接过手机，看这个东西居然还能像电视一样播放视频，感觉新奇极了。

手机里面一开始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可五秒之后，声音又变得极其低沉，很明显就能听出是个男声。

同时，那“小姑娘”把头上的假发一扯，身上塑胶皮套一拉。

就成了一个寸头壮汉的样子。

“啊！”别代荷惊恐地叫了起来。

另一边，瓦而的手机脱了手。

她虽然感觉很不习惯，但还是尽力地克制住了自己。

她拉开了背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了那个奶粉罐子。

将奶粉罐子端端正正摆放到一边之后，她去洗了洗手。

手机还在别代荷手里，一个视频播完，又很快转到了下一个。

因为大数据的推荐，这个反诈视频播完之后，下面接着的又是另一个反诈视频。

起初别代荷看得一愣一愣的，看多了之后，别代荷都麻木了。

经过轰炸式的学习，她很快就掌握了反诈的要点。

瓦而从洗手间甩着手回来。

回来之后，她先打开了鸡块和薯条的包装。

拿出了一个鸡块和三根薯条，但似乎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詹航康边帮忙挤番茄酱，一边奇怪道：“你要干什么？”

瓦而见他非常上道，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随后解释道：“给她整点薯条。”

詹航康满头问号地看着瓦而的动作。

只见她在鸡块上面一丝不苟地钻了三个孔。

又将三根薯条沾了沾番茄酱，把薯条插在了鸡块之上。

抽出一张纸巾，将纸巾平铺在奶粉桶面前。

又端端正正地在纸巾上放好插着三根薯条的鸡块。

“啧。”

瓦而转头，见别代荷正呆呆望着她。

瓦而道：“上香呢，你不过来拜一拜吗？”

她捻起一根薯条道：“这是土豆条，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