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弦发现面板的积分那栏，颤巍巍地从“0”变成了“1”。
他顿时开心起来，顾不上骂系统了，虚心请教：“我的积分怎么变了？”
面板：“有观众给玩家你打赏1积分，截止目前，本次副本你总共收到‘1’积分打赏。”
“这位观众很有眼光！”陆弦忍不住狂喜。
面板：“此次副本中，截止目前，你收到的观众打赏积分排名273位，请再接再厉。”
陆弦不计较系统的嘲讽，人都是需要正向反馈的，他也不例外。有观众打赏他，就证明他能行！
收起面板，陆弦将小桃红提出水面，怼进孔洞里交换呼吸，沿着方才的思路继续分析。
他再一次冒出头时，有了一个猜测。
另一边，费仲的两条腿都快蹬麻了，在孔洞里大口喘息。
他左手边的孔洞被徐多安占领着，此人在混乱刚发起时，袖管里落出一根手臂等长的尖刺细刚棍。
费仲瞪大了眼：“你干嘛？”
徐多安简短道：“杀人。”
第一个冲上来抢孔洞的玩家被徐多安干净利落地用西装外套绞索着闷死了，他随意地把杀人西装扔到费仲手里：“学会了吗？”
费仲：“学废了。”
紧接着，下一批不长眼的玩家持续朝徐多安这边扑来，他钢棍玩得风声水起，一刺一个熊孩子，精准无比。
玩家像割不完的麦苗一样冲上来，他甚至还有空解决费仲这头的麻烦。
有玩家认出了徐多安，当即识趣掉头。
费仲已经数不清他杀了多少人。
再没玩家敢来惹这尊大神，徐多安悠闲地踩着水，开始思考一层的通关路径。
其实他可以直接耗时间，反正有位置了，直到游戏判定他胜利。
可是这样，观赏性就大大降低了。
徐多安一来泡世界就弄懂了这里的规则：挣不到足够的积分，只能当炮灰。
就像在蓝星挣不到足够的钱，也只能随波逐流。
那些任务点发布的任务既脑残又恶心，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发情的畜生各种开屏求爱。
所以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这样才能获得更高的打赏。毕竟那些炮灰看钱看得死紧了，想从他们手里挖钱，就得足够有看头。
游戏区外，越来越多观众涌入“每日上新游戏”直播间，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已经成为今天人气最高的直播间。
“这个副本都不是困难模式了，简直是地狱模式，开场直接死一半！”
“安神的积分目前果然排第一，求保持，我一开始就押注的他第一。”
“安神人太好了，他那个搭挡就一弱鸡，他竟然救了好多次。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他真的，我哭了。”
“他人好？你莫不是脑袋秀逗了，等你下副本遇到这样的对手，就知道厉害。”
“现在押注他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阶段就算下注，赔率也太低了吧，我反手就一个收回。”
有关徐多安的弹幕占了一大半，另一小半的讨论声则百花齐放。
“咦，季雯竟然排第五，让我康康，二三四都是谁啊？”
“季雯本来就没那么厉害，粉丝都是看脸才叫她一声大佬，在真大佬里她都排不上号！”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季雯今天一拖二，施展不开，我相信她的实力。”
“-冷漠脸-”
“弱弱发问，你们真不觉得那个白毛帅哥还行吗？”
“楼上，眼睛没用就捐掉吧！白毛行个屁，杀一个人手就抖了，最多只能嗑嗑感情线。”
“别说，还挺好嗑的。”
“你嗑的哪对cp？他和季雯？还是他和那个小红？”
“我嗑他和季雯。”
“得了吧，别看季大佬现在还和他站同一战线，牺牲队友这种事她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嗑鸡毛啊。真要嗑的话，还是小桃红好嗑点，来一场双双死亡的be美学吧！好看，爱看！”
————
水乐园副本里。
陆弦还不知道观众已经给他安排了两条感情线，两条都是死亡be路线。
他体力告急，更恼火的是，小桃红的脸已经开始青紫了，他还没想通最关键的一点。
游戏介绍里明明白白说了这是解密类副本，而目前看到的，只有暴力厮杀。
这点完全说不通。
难道真要死掉333个，游戏才会判定活下来的玩家赢得胜利？
这和解密一毛都不相干。
“她要死了。”季雯刚解决掉一个抢她位置的玩家，脑袋伸进孔洞里大口呼吸，对冒头出来的陆弦说，“你也快不行了，放弃她。”
陆弦心说：我该放弃她吗？
小桃红于他只是有点关系但不多的同乡，所以就该被放弃吗？”
如果小桃红是更重要的人呢？甚至是他爱的人，他还会选择放弃她吗？
陆弦眼睛倏地一亮：“季雯，帮我一把。”
“别打我主意。”季雯果断拒绝，“我为我们组做的足够多，也没坑你，不可能把位置让给她，你也许是圣人，我肯定不是。”
“没这意思。”陆弦完全能理解她，长话短说，“想请你看顾一下小桃红，给她留口气就成。”
季雯沉默一瞬：“你有办法了？”
陆弦：“是。”吧？
他知道季雯这是同意了，没再废话，将半眯着眼、基本处于昏迷状态的小桃红交到她手上。
大厅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话语声了，除了嘶吼就只剩喘息。
陆弦缓缓沉入池底。
游戏介绍里的那句话一直在脑海回荡：爱能划破漫漫黑夜，迎接朝露晨曦。
如果那一个个孔洞意味着爱，代表生的希望，是朝露晨曦，那么总要有人去到黑夜里。
但去到黑夜，就不是爱了吗？
那么那些主动放弃性命、将生存机会留给另一半、去往黑夜的人，他们肯定不同意。
真正的爱会迸出希望之光，即便以性命为代价。
另一边，费仲也有好一会儿没看到徐多安了。
胸腔里残余的氧气不多了，闷胀感袭来，陆弦的脑袋一阵阵眩晕。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摸，摸到的全是各种尸体。
尸兄们很安静，不妨碍陆弦摸东摸西。
憋不住了，一大口池水灌进他喉咙。
“咕咚咕咚~”
他本以为自己命绝于此，已经在举办葬礼了，朝前伸出的那只手却没感觉到有水在流动拂过。
就这一瞬间，他狠狠闭严了嘴，本能一般将脑袋怼到了那只手的位置。
“嗬——”
“咳咳咳咳咳咳——”
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腑，一个透明圆泡将陆弦的脑袋完全包裹起来，他平躺于池底，双眼血红，手按压在自己胸口，等待这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赶紧过去。
季雯已经顾不过来了，陆弦把小桃红交给了她，多出来的孔洞已经被一个快疯了的玩家占领。所有玩家都已癫狂，见她一个女人还顾着另一个女人，纷纷上前饿狗扑食。
季雯一只手提着小桃红的后领，一只手紧握匕首，牢牢盯着身侧翻涌的水浪，目吡欲裂般地狂吼：“谁想找死！”
可惜这种状况下，威胁之类的话不再起作用，周围水浪越来越大，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她放开了小桃红，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
小桃红落在了陆弦怀里。
陆弦认出季雯的身形，她正在与另几条影子厮杀，知道她头顶的孔洞空出来了，赶紧把小桃红托上去喘口气。
接着，他另一只手一把将季雯从影子堆里扯了出来。
季雯应激地想给他一刀，认出身形后及时收住手。
她出了战斗圈，那几条影子也分不清谁是谁，正互相残杀。水下无法开口说话，季雯朝陆弦点点头，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又飞快加入厮杀队伍！
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东西！
给小桃红换了气，陆弦确认她还没死，尽管呼吸微弱。他将自己的脑袋怼进孔洞，蓄足力气大吼：“池底有空气泡！”
“泡~泡~泡~”
尾音在厅内游荡，除了就近的玩家能听见，似乎传不到太远。
他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吼：“池~底~有~空~气~泡~”
先前还有听见的玩家在想是哪个结巴神金，当把这几个字连起来的时候，神色变了！
聪明的已经去池底探了，笨的还在犹豫。
陆弦的嗓子都快劈了，目力所及之处，还有更笨的玩家根本没听懂他的话，还在逐鹿。
陆弦不禁心想：说不定这个秘密被验证的时候，当真只剩下一半的人。
季雯说得不对，他可不是什么圣人。
但没必要眼看着这么多人去死。
他也不是撒旦。不是吧？
和小桃红换了气，陆弦再次蓄足力气，在孔洞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喊起来：“传~下~去~池~底~有~空~气~泡~都~能~活~命~”
嗓子终于罢工，他自认为尽力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部分玩家已经行动起来，水面渐渐不那么拥挤，甚至还能从水浪荡起时的空隙看见空出来的孔洞。
陆弦带着小桃红落进池底。
直播间弹幕因他霸屏了——
刚刚，给陆弦打赏1积分的那名观众弱弱发了条弹幕。
“-举手-白毛帅哥找出解法啦，不骗人。”
没几条弹幕信他说的，倒出现了一堆喷子。
“这是明目张胆抢功劳来了？不要脸。-翻白眼-”
“安神第一个发现空气泡！徐多安！安神！垃圾白毛算个求。”
“别以为安神的粉丝好欺负，刚忙着看他解密，没空发弹幕，想不到这些阿猫阿狗就跳了出来。-恶心心-”
每个游戏的直播间镜头分三种，一种是全场视角，所有玩家都在画面里，这样基本只能看到场景地图和蹿动的代表玩家的小点，除人数设置极少、场景地图极小的副本，大多观众不爱看这种模式。
特别是【爱恋水乐园】这个本光线还不好，只有孔洞里发出的弱光能照见一点水面，开全场视角基本两眼一抹黑，谁都不想变斗鸡眼。
另一种是半场视角，根据场景地图分配，只有在这个场景里的玩家才会显示出来，也不好看清细节。
最后一种是单人跟随视角，只要点进直播间里的玩家栏，便以选中的这名玩家为播放画面。
陆弦的穷粉丝快气死了，他一直跟随着陆弦的单人镜头，在陆弦起死回生的时候差点跟着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不知道徐多安什么时候发现的空气泡，但他坚信陆弦是第一个。
不就是对喷吗？看他杀出一条血路！
他飞快发送弹幕——
“白毛帅哥叫陆弦，记住他名字！”
“他在游戏时间01：37：55发现的空气泡，我特意关注了，不信可以付费查看游戏回放！”
“徐多安的粉丝站出来，说他解密时间！”
“来啊，谁怕谁！”
弹幕空屏了，只剩他那句叫嚣留了条尾巴。
一个看徐多安单人镜头的观众接上话——
“有一说一，安神晚了半分钟，我记了时间。”
弹幕更默了。
大多观众确认了陆弦是第一个解出谜题的，这没法作假，游戏回放能在系统面板花积分查看。
没想到这人竟然抢了徐多安的风头，部分观众一气之下退出了直播间。
更多的还在观望——等着看白毛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当陆弦把“池底有空气泡”这句话喊出来时，弹幕再次沸腾——
“从现在起，我就是陆哥的狗！汪汪！”
“我们粉红骷髅泡果然是最有爱的世界，感动了555。”
“他善良、勇敢、有头脑、有魄力。绝境之下求得生机，分享给所有人，包括对手玩家，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神性。”
“-呕-也太夸张了吧！这个副本还没进行到一半，现在下结论为免过早，我劝各位收一收。”
“楼上，滚！”
大傻春：“滚就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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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爱恋水乐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