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逢春】等等,蒲这没黑屏啊?”
“【蒲逢春】超,救生衣!ai让穿的那件?”
“【蒲逢春】ai把小水母耍了卧槽!”
“【蒲逢春】半场开香槟笑得我,明明是老七翻车了吧?”
几个异样的评论被夹在撒花里一起,更多人发现蒲逢春其实没死,想看高玩翻车的观众同样不少,直接像抓住把柄一样开舞,吹嘘第七和嘲讽第七翻车的两波吵作一人,争论又堆起一节热度。
——就在祝文的工具人破开铁门,进入右港金属管道的同时,坠海的女人的救生衣忽然弹出,变成小型的降落伞,借着风向,飘飘摇摇将她送到右港的水上平台边界。
而同一时间,一个机器人从二楼破碎的窗口跌落,没入海中,发出沉闷的一声,做了她的替死鬼。
蒲逢春跪在港边喘气,就在那刻可怕的失重感要托她入深渊的时候,有一叠起堪称吵闹的震感盖过了所有,像从深渊上抛下的绳子——那块手表,她忽然回到了人间,抓住了这条绳子。
哪怕她知道握着这条绳子的人,也不见得怀了什么好意,但总要活下去才知道。
【人气值:15】
嗯,一下子就能涨8点热度,不愧是榜前十,再来一次,差不多就能开商店了。
薛潮就像资本家看见牛马一样,真心实意地感慨,第七名真好用啊。
水顺着头发滴落,但不是海水,而是雨水,蒲逢春看着掌心渗血的红痕,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没发现?”
“说不定他已经发现了。”薛潮看了眼新解锁的机位,祝文正在暗中观察右港的局势,他反问,“但这重要吗?”
“你说得对,他奔着禁门去的,我只是顺带。”蒲逢春按照手表新的指示,通过了纹身男那块手表的“完全权限申请”并换上,把刚救自己一命的手表藏在右港航站楼外边的隐蔽草丛里,“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命运号不是马上就要……”
她忽然想起祝文说过“真正的门”——当时她面前只有一扇门,相当厚重的金属门,钉死的边框围绕中心的巨人浮雕,展示强壮的臂膀,顶着一艘船,就是禁门。
祝文不打算登船……可这是什么话,主线任务第一步是找船票,一路下来登船的流程也没错,命运号是最有一班邮轮,副本名都是“起航”,不登船是不活吗?
那可是熊孩子威名震八方的祝文,他让别人活不成还差不错,哪有自己“不活了吧”的觉悟?
根据三楼和手表的地图,禁门通向废弃的右港。
即便想不通原因,只要把祝文的选择当成绝对正确,顺着这条路想下去,蒲逢春忽然升起了一个有点悚然的想法——所谓的“登船”,如果登的不是“命运号”呢?
她……包括大部分玩家,下意识认为是命运号,一是因为命运号是今天最后一班船,离开后巨人港会关闭,没有其他选择,二是他们用血换来的个人船票,印的航班就是命运号,于是当成游戏安排的“角色背景”。
三是命运号从取票、海关等一路到临近登船,处处是怪事和危险,实在太符合游戏的尿性,和他们每次的副本没什么区别,属于“正常推进”,当那艘幽灵船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时候,他们最后的疑虑也消失了,认定这就是他们的游戏场,然后顺理成章地拼死拼活,挤上游轮,思考如何在移动的血仓里抱住自己的小命,等待主线任务下一步更新。
她也差一点就登上船,驶向无边无际的雾与海。
但如果不是命运号呢?
从来没有任何一条游戏提示或者线索明确说过,起航的船就是命运号。
一旦往这方面想了,就会发现忽略的疑点,比如那么大一个右港只是摆设吗?比如为什么船票早就拿到了,但之后的海关和边检都没算在下一步任务里?比如倘若就是命运号,已经有玩家登船了,为什么主线任务的屏蔽词还没更新?
……命运号那么大的排场,竟然只是一个干扰项。
“你早就知道?”蒲逢春没有遗漏祝文的意思是“发现门不是你”,灵光一闪,“……海关区里你让我剪他的线,也有为了能顺利引他到这里破门的打算?你要找的人在右港?”
薛潮把利用人说得颇为艺术,就是怎么都显得有点不要脸:“我心有余力不足嘛,只能让那位小先生帮一些微不足道的忙,他那脾气一看就在搞破坏方面很专业。”
“【蒲逢春】艹,小水母纯纯被当成暴力破门的工具人了吧!!”
“【蒲逢春】不仅如此,还水到渠成让蒲逢春开权限,看似礼貌把选择权放到你手里,其实早就推演好,只给你留一个选项,令你主动去选。”
“【蒲逢春】所以它和蒲第一次见面就打算利用蒲偷渡到右港吧……”
“【蒲逢春】好带感,我被这个图谋不轨的ai迷住了qaq。”
至于“死”一次,这也是必须的,不是说祝文恨得不行,真要杀死蒲逢春才甘心,而是祝文一定要让蒲逢春输一次,让幕后的主持人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选择有多蠢。
祝文只需要在蒲逢春不堪重托的同时带来巨大的热度,两相对比,更为直观,即便蒲逢春没死,主持人也能明白真正的“宝牌”是谁,然后势必会冷处理,甚至抛弃预测机位,转过来依仗祝文。
以祝文的性格,旁的副本,祝文还可能嫌来讨好的主持人烦,即便没有预测机位,他的热度肯定也是最高,但一旦真不给他,他又较上劲了,觉得那本就是他的东西,只有夺回来了,才肯做大神玩家的“正经事”。
小屁孩脾气,哄一下就满意了,方便他一边继续薅羊毛,一边暗地里找身体。
右港与左港镜像对称,航站楼形状完全一致,但与左港没穿衣服似的全透明科技感设计,古典巴洛克风格的右港就庄严得过分了,比起航站楼,更像遗失在古老风雨里的神秘殿堂,厚重而华丽。
将目光从左港摘出来,才发现右港周围本就停着三艘游轮,像永恒守卫在女王身边的沉睡骑士,与王一起陷入遥远的时间之前。
“需要我送您回命运号吗?”薛潮纯假客气,船都要开了,他可送不回去,主要是点她。
蒲逢春刚才被利用的怒火只短暂出现一瞬,很快就回归了理性的浪潮,人工智能利用她当诱饵引祝文来破门,但同样也带她躲开了错误的选项。
在游戏世界,不要追问为什么,要学会各取所需。
“我想我要找的船不是命运号,你觉得这三艘游轮里有答案吗?”
“无论如何,按照约定,我都会帮您找到您的船……我们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
同一时间,命运号,风雨愈大,旅客接连走上舷梯,艰难逆风登船。
王颂一直留意管道另一边的动向,破门的巨响像点醒了他的不明所以,他回过味似的嘬了下牙花子,风衣的领子一立,即将踏入游轮的脚方向一转,顺着把手一滑到底,撞开游尸般的人群。
绕过管道,很快就看到了浑身是血字的纹身男,男人垂着头,走向破开的禁门,面色时而狂热的狰狞,时而虔诚的安详,喃喃自语:“猫……我的猫……在这里……”
红白走狗?碰到榜前十的熊孩子王就够倒霉的,怎么还有那个教的狂信徒!招人烦的家伙都爱扎堆出现?
王颂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嫌弃又深深的忌讳,拉着风衣,像避开瘟疫一样,大幅度绕开纹身男,先一步进入右港。
“猫……就在前面……”纹身男像完全没看见他,而是感受到什么气息,直直走进右港,“……我的猫……我的主……”
另一侧舷梯,随之连滚带爬出一个旅客,也冲去禁门的方向,另外两个玩家看到这一幕,又惶恐地四处寻找,无一熟人,忽而升起不安,其中的老玩家:“都快开了,怎么都不上船?跑什么?”
眼镜男喏喏跟在一边,像受惊的孩子跟紧父母,他还没从海关区的可怕里回神。
嘀嘀嘀嘀——
老玩家烦躁低头,从他登船开始,手表就一直响个不停,一直弹窗“权限申请”,像中了病毒一样,这种诡异的事他当然没有轻举妄动,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过一会儿消停了,他就暂时没管了,此时又响起来,简直像应和眼前的奇怪局面,像最后一次警告。
他那脑子根本没转过来,但抵不住被“主流”抛弃的惶恐,最终决定随波逐流,他边同意权限申请,边颐指气使:“新来那个,你去前面带……”
一想到眼镜男,他忽然想到,为什么登船后眼镜男的手表没响过?
恰好申请通过,“不要登船”的旧消息们迅速略过,定格在一个醒目的大字:跑!
这个字就像火柴在他的神经线上猛地擦出火花,他的腿刚抬起来,身后一双小手就揽住了他的脖子,长发扫过他的脖颈,他僵硬回头,一直不说话的眼镜男正笑嘻嘻地看他——但根本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张小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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