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努肯定了他的话:“玩家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
“我的工作是引导玩家通关?”
贝努却摇头:“玩家的存活状况,任务的推进程度,都不决定您的工作结算,您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啦~”
薛潮敏锐地从档案提取出关键:“人气值?”
“没错!”
贝努叼起档案的一角,飞起来合好档案,桌面不知何时出现另一个图标,和背景相同,一个更小号的全视之眼。
点开,令人眼花缭乱的游戏平台直接霸占屏幕,不等薛潮看清,又弹出一个空白的游戏房间页面,同步印着鲜红的倒计时。
屏幕右上角拉下一块小黑板:
【游戏主持人守则】
【1、为观众主持一场精彩的游戏。】
贝努说道:
“主持人工作评判标准如下:
每场游戏开始时,游戏房间内的【直播功能】自动开启。
“每场游戏结束时,根据本场游戏的点播率、总观看人数、最高在线人数、平均在线人数、观众互动率、人均观看时长等数据,综合换算成【人气值】。
“【人气值】满值100点,40点及格,40点以下评级为D,40点以上,每多15点,上升一级评价,根据评价等级,给予主持人相应奖励。
“此为主持人工作结算的唯一评判标准。”
薛潮:“不及格呢?”
“当然是直接抹杀啦!”贝努吹起欢乐的彩色卷纸哨,童音滋滋啦啦地跑调,响彻在阴冷别墅里,“公司不养废物,无能的垃圾活着就是浪费资源和空气,早点给真正的人才让路是他们唯一的价值啦~”
海腥味搅合着午夜寒冷的风,爬上薛潮的脊背,像粘着一条滑腻的死鱼,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
“那么先生,你是废物吗?”
“……”
会死啊……
薛潮拉平嘴角,凤眼没了惑人的笑意,凶戾得能伤人。
他这人懒归懒,但有一点,就是惜命。
这破日子说不上荣华富贵多得意,但也平平淡淡、自得其所,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玩完。
【游戏房间已进入预备状态,正在为您随机生成初始信息……】
【房间头像:(一只灰蓝色的像素肥啾)】
【房间名称:起航吧,███!】
【房间ID:4902】
【主持人:张三】
【正在进行副本:起航吧,███!】
【正在随机匹配玩家进入房间……】
【……2/8……5/8……8/8……】
占比最大的区域解锁叫【机位区】,八个玩家就像学生进入网课的线上会议,接连出现,把整个区域八等分,只显示头像和名称。
贝努:“为了增加游戏看点,促进玩家们的积极性,并非所有玩家都能获得直播机位!每场游戏的可解锁机位数存在上限,由玩家的【贡献度】决定。”
【此副本的总机位数:5】
贝努眨了眨像素的豆豆眼:“而主持人先生您,拥有【押宝】的特权。”
薛潮挑眉:“押宝?”
“游戏开始前,您可选择一定数量的玩家设置【预测机位】,预测机位玩家在游戏开局就自动拥有机位。”
“游戏结算时,如果预测机位玩家的房内排名在前1/3,平台额外赠送5点人气值,如果是第一名,赠送10点人气值;反之,如果排名在后1/3,扣除房间内5点人气值,如果是最后一名,扣除10点人气值。”
【此副本的预测机位数:1】
瞬间,所有小黑屏一齐开了摄像头,八个完全不同的人出现在屏幕里,模样在闪烁不断的雪花屏里若隐若现,活像八只随时能爬出电视的鬼。
【您还有3分钟的时间】
【请做出您的选择】
【00:02:59】
“预测机位玩家开局自动拥有机位”,也就是说,游戏开局很可能只有预测机位玩家有镜头,其他玩家需要“贡献度”,才能陆续解锁机位。
他需要在这八名玩家里,选择一位能带来热度,熬过寡淡前期的玩家。
机位镜头里,大巴独自行驶在千米的引桥上,穿越阴云之下如林的细雨,前往巨大的海中邮轮母港。
“预计还有两分钟到达巨人国际邮轮港T1航站楼,请旅客们坐好下车准备,祝您出航愉快!”
大巴里静悄悄的,像夜晚轻晃的摇篮车,使人昏昏欲睡,旅客们多数在闭目养神,睁开眼的也没什么表情,像摆了一群塑料模特。
闫博成坐在最后一排,暗中观察,寻找可能同是玩家的人。
这一大车子人,也不知道是几人的副本。
他摆弄了会儿智能手表,缺乏锻炼似的圆滚身子动了动,额头就起了虚汗。
车里开着暖风,他却总觉得冷风乱窜,于是向身旁的女人搭话:“不好意思,有纸吗?”
玻璃窗映出女人寡淡又沉默的面孔,她穿了一身黑,长发如帘,闻言看了他一眼,闫博成便看见她被藏在发里的两朵白玫瑰耳饰,看起来不是塑料也不是布缝的,像真花。
“有。”她从口袋翻出纸巾。
“谢谢、谢谢。”闫博成觉得她的忧郁很有些玩家的气质,试探道,“最近旅游旺季,好多都出游去国外,自己一个人出去玩?”
这是他根据大巴广播、车背挂的旅游杂志、其他人的旅游团服推测的信息,他自己当然不知道。
他连“自己”是谁,要去哪,干什么的,一概不知,只好套套话。
女人垂了垂眼睛,只是答:“家里亲人刚去世,出去散散心。”
闫博成心里“嘶”了一声,被堵得说不出话。
怪不得一身黑,还带白花,哪是忧郁,那是奔丧。
过犹不及,他只能尴尬道:“……节哀顺变。”
“唔,这么快就死人了?”稚嫩的孩童音从前一排传来,拖着尾声,一听就是刚睡醒。
闫博成一惊,忙问:“什么死人?”
“不是你们说什么节哀顺变?”套着兜帽的男孩打哈欠,他扫过眼前这群人,兴致实在缺缺。
他就不该答应会长来为过段时间的公会赛攒积分,公会赛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喜欢,一群人勾心斗角,游戏乐趣都少一半。
他指尖点着表盘——所有旅客都配备专门的智能手表,由邮轮港提供,包括港口地图、登船流程指南、办理提示等,很方便。
但玩家的眼里,表盘之上还覆着一层近乎透明的光屏,是玩家的游戏面板。
游戏面板可以悬空,但为了更有沉浸感,有的副本初始会做本土化,找一个副本内的物品做媒介。
男孩眨眨眼,过去整整十五秒,还是没有预测机位的提示。
他没看见什么讨厌的老熟人,或者什么有意思的人,这么明朗的局面,不选他选谁,主持人哪用犹疑?
……仇人,公会对家,还是新人?
新人的概率大一点,估计正在屏幕前痛哭流涕,质疑天质疑地吧。
更没劲了。他孩子气地想。
“这是哪儿,你们这群绑匪,放我下车!!”
前排忽然响起怒喊,一个满脸愤怒、状若癫狂的眼镜男人猛地起身,狂拍车门。
“肯定给我喂药了,都是幻觉幻听!什么游戏,就是人口买卖,要把我运到国外噶腰子是吧!他妈做梦,给老子停车,开门!!”
嘭嘭的砸门声不断,男人连拍带踹,但结实的车门玻璃纹丝不动,大巴稳稳当当继续前行。
他折腾累了,停下喘了几口气,就要把矛头指向把他话当耳边风的司机,忽然意识到,周围有些太安静了。
从他开口到现在,没人说话,也没人拦着他。
愤怒冷却下来,那点异样的恐惧就占了上风。
眼镜男僵硬地回头,包括司机在内,全车人齐齐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马戏团台下隔岸观火的观众。
而他是即将被火圈烧死的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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