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妒蹲在冰冷的卫生间地板上,扶着额头,大脑飞速运转。

现状:要啥啥没有,根本没法洗。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还没开始脱衣服,还没踏上这条没有回头路的贼船。

他转念一想,一股憋屈和不平猛地涌上心头:凭什么就我一个人被尊这么逮着往死里霍霍?我一个失忆的可怜人士,记忆没了,能力可能不全,现在甚至都快被强行“骗情”(?)了!那俩家伙(欲和惰)在尊手下待了这么久,肯定更有对付他的经验吧?总不能光让我一个人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绝境中就会下意识地合理化自己的所有念头,总之,妒越想越觉得这逻辑无比正确,简直是为他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

想通关窍,他不再犹豫。

“咔哒”一声,他猛地打开了浴室门。

果然,尊就懒洋洋地靠在外面的墙上,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来。门的突然打开并没让他失去平衡,他只是顺势直起身,目光扫过妒身上穿戴整齐、连半点水汽都没沾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计划落空的失望。

但这点失望迅速被更浓烈的恶劣兴趣所取代。他扯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拖长了调子问:“怎么了?改变主意了,需要我‘亲自’帮你洗吗?”

妒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故作自然的姿态,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刚刚想起某事的神情:“…我突然想起来,欲之前叫我晚上去他那里一趟。他答应说……会把城堡的详细地图给我一份。”

尊:“?”他脸上的戏谑淡去,转为一丝探究的锐利,“…明天再去拿也不迟。你不会是……想故意支开我吧?”

妒的心脏猛地一跳,但面上却露出一种被误解的、略带无语的表情,甚至巧妙地掺入一丝对“欲”的好奇:“………只是突然有点想见见他了。他那一副绅士做派,在这个鬼地方简直太罕见了,不是吗?所以我也很好奇,他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 他故意将话题引向对欲其人的“兴趣”,试图掩盖真实目的。

果然,这句话精准地踩中了某个雷区。

尊脸上的笑容慢慢变了味,嘴角越咧越开,眼底却毫无笑意,只剩下冰冷的、逐渐凝聚的危险风暴:“…哦?想见他?好奇他的房间?”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声音却轻柔得可怕:“…何必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我去给你拿过来。你嘛……”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妒的脸颊,却又停住,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就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明白吗?”

妒看着尊那“笑容满面”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机会来了!

几乎在脚步声消失的下一秒,妒立刻闪身而出,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惰的房间方向而去!

直觉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相比于那个笑面狐狸“欲”,这个看起来懒散但似乎知道更多内情、甚至可能预见了自己失忆的“惰”,才是眼下更可靠的选择!

他必须抓紧尊回来的这短暂空隙,从惰那里得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信息,或者至少,找到一个能暂时摆脱这种全方位被动局面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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惰穿着一身松垮得快要从肩上滑落的睡衣,看着大半夜出现在自己门口、脸色紧绷的妒,明显愣了一瞬。他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有毛病”的困惑,但大概是出于某种残存的同事爱(或者纯粹是懒得纠缠),他还是侧身把妒放了进来。

他几乎是飘回房间中央那张看起来就无比柔软、能把人彻底吞没的沙发,重重地瘫了进去,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勉强掀开一条缝,声音黏糊得像是裹了十层糖浆,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毫不掩饰的威胁:“……要是没什么火烧屁股的要紧事……我就发配你去黑海最深处喂那些没眼睛的怪鱼……”

妒没时间废话,直接扔出重磅炸弹:“…尊今晚要和我睡。”

唰啦!

惰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瞬间就不困了!他几乎是弹射般地坐直了身体,陷下去的沙发都发出了抗议的呻吟。他脸上的睡意一扫而空,连那总是黏腻拖长的尾音都带上了几分罕见的清醒和凝重:

“…细说。”

妒承认自己这话有点夸大其词(目前还只是共用房间和一条离谱的睡裙),但为了让惰立刻清醒并重视起来,他不得不下猛药。他语速极快,拣重点简略说明了情况:被尊堵在浴室、没有备用物品、以及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帮忙”宣言和离开前的警告。

惰立刻明白了妒这“自由活动”的时间是多么宝贵且短暂。他迅速结合所有已知信息,大脑飞速运转,得出了一个让妒瞠目结舌的结论:

“…他这做派……听起来,他好像是在用你过去对待他的方式,来对待你。”

妒:“…?” 他完全没跟上这个逻辑。

惰扫了一眼显而易见一脸懵的妒,知道时间紧迫,只能扔出更爆炸的信息:“尊……他跟咱们三个这种成年后才凑在一起的家伙不一样。他算是……你当年不知道从哪个世界里亲手捡回来,又养过一段时间的小崽子。”

妒:“…??????” 这信息量过于巨大,像一块巨石砸进他空荡荡的脑海,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海啸,让他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问起。

惰看着妒那副CPU快要烧干的表情,知道没时间详细解释前因后果了。他只能挑眼前最紧迫、妒即将面临的情况说: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一开始担心的‘亲自帮你洗澡’这种事……依据你过去那些‘光辉事迹’来看,确实很有可能发生。而且……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如果他回去发现你不在房间,跑来找我……” 惰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冷光,“…他可能真的会说到做到,并且觉得天经地义。”

妒:“………………………”

巨大的荒谬感和危机感同时袭来。他沉默了两秒,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关乎眼下实际生存的问题:

“…你这里,有多余的毛巾吗?干净的,没人用过的。”

惰,即使是处于高度清醒和分析状态下的惰,也被这极度跳跃又极度务实的问题问得卡壳了一瞬,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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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回来时,手里捏着一卷据说是从欲那里“拿”来的城堡地图(过程恐怕并不友好)。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脚步顿了一下,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片刻后,水声停止。浴室门被推开,氤氲的热气率先涌出,紧接着,妒裹着一条看起来……异常眼熟的、明显是惰常用的那种深灰色调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发梢还在滴着水,水珠顺着锁骨和胸膛的线条滑落,没入腰间的浴巾。裸露的皮肤因为热水的冲刷泛着淡淡的粉色。

妒看到站在房间里的尊,脸上露出一副再自然不过的表情,甚至带着点刚洗完澡的慵懒,随口问了一句:“回来了?”

尊的目光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在妒那片裸露的、还带着水汽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才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妒被那目光看得极其不自在,仿佛被什么危险的野兽盯上。他趁着尊走向房间内部的时机,迅速反手关上了房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轻响后,大半个房间再次陷入了熟悉的黑暗,只有窗外星河的微光和浴室门缝透出的最后一点暖光提供着微弱照明。这黑暗此刻却给了妒一种诡异的、短暂的安全感。

尊并没有走向那张多出来的单人沙发,而是极其自然地、仿佛那是他的专属王座一般,直接躺在了妒的那张摇椅上。

摇椅随着他的重量开始一下一下地、缓慢地晃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妒不敢耽搁,快步走到衣柜前,想赶紧找件睡衣把自己裹严实。他随手扯出一件上衣套上,刚遮住上半身,正准备找裤子时——

“过来。”

尊的声音从摇椅那边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的威严,直接打断了他的动作。

妒动作一僵,扭过头:“……?”

摇椅停止了晃动。尊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他,那双眯起的眼睛里目光沉沉,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命令意味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力:

“过来。”

妒抿了抿唇,看着自己只套了件上衣、下面还只裹着浴巾的尴尬模样,又看了看摇椅上那个显然不打算接受任何拒绝的男人。

最终,他只能暗自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紧了紧裹在腰间的浴巾,确保它不会散开,然后迈开脚步,朝着那张不断发出轻微声响的摇椅,慢慢地走了过去。

每靠近一步,空气中那无形的压力似乎就加重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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