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川怔怔地看着沈忱,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但转念一想,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儿能看出什么来,八成又在学他师父。
“师伯……”沈忱目光炯炯:“您心仪之人……不会是师父吧?”
李泽川傻眼了。
心事一下子被戳破,李泽川只有震惊,他连忙想编瞎话搪塞过去,却只觉一瞬间口干舌燥,心跳快得厉害,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强装镇定地看了沈忱一眼,谁知那双清澈的水眸也在瞧他,一对上沈忱的眼睛,李泽川心里更乱了。
沈忱看着李泽川紧张慌乱又像是想要逃跑的神情,笑了:“奥~我猜对了……哈哈!”沈忱一下子跳开远离椅子,高兴地原地转圈:“啦啦啦,哈哈哈……我一下子就猜对了呢!我怎么这么聪明……喽喽喽……师父都没我聪明呢!啦啦啦……”
李泽川面对着沈忱的“啦啦啦”一阵脑壳疼,还想做垂死挣扎,刚要开口胡编乱造,沈忱一脸“你随便说反正我不信”的表情看着李泽川,抱着手幽幽说道:“骗人的孩子长尾巴呦~”
李泽川窘迫得脸都红了,他生来不会扯谎,学了三十年也没学会。何况现在面对着自己的学生,更是觉得为人师当以身作则,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扯谎?
但……
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阿绝!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有违伦常,阿绝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下贱?到时候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阿忱会替我保密的,对吗?”李泽川一急,抓得沈忱有些重,沈忱立刻咧了嘴:“哎呦!我肩膀……要碎……会会,当然会,我答应师伯绝不跟任何人说,定会做到!师伯……我可怜的小肩膀……”
李泽川立刻放开沈忱:“对不起阿忱,肩膀……还好吗?我看看……”
沈忱抡了下胳膊:“没事儿师伯,我很结实的。”抡了几下胳膊沈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直愣愣地看着李泽川:“师伯为什么不告诉师父你喜欢他呢?”
李泽川面色发红,无奈苦笑。
“奥我知道了,师伯害羞啊……”沈忱恍然大悟,龇着牙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李泽川。李泽川眼皮不断地抖:“对,我害羞,所以阿忱一定要替我保密!”
沈忱一拍小胸脯:“包在我身上!”然后仰天大笑,手舞足蹈地跑开了。
李泽川看着沈忱的背影:你这……这么开心吗?
沈忱自此之后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虽然他还是每日一下课就抱着书跑到大门那里坐着,一边看书一边等叶九倾回来,这仿佛成了他的一个习惯。虽然每次都希望落空,但好在那个爱笑的孩子又回来了。先前到了晚膳时分,沈忱总是耷拉着脑袋满面愁容地往回走,现在,他是抱着书连蹦带跳地往回跑。
没多久,又到了陆泽来见沈忱的日子。
陆泽一见到沈忱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孩儿,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沈忱心里又难过了,委委屈屈地答道:“九倾师兄走了……”
“奥,你师兄不要你了,把你扔了!”陆泽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一本书朝陆泽飞来,陆泽头一偏,轻松接住了砸向他脑门的书,刚想怼沈忱问他有没有良心,自己大老远的来找他玩他就这样对他?给他一下子?好没良心!陆泽一低头,看见沈忱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怒瞪着自己。
陆泽:“呃……”
陆泽忍不住仰天大笑:“沈忱,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玩儿……”抱着肚子边“哈哈”边朝沈忱走过来,目光定在沈忱头顶上的那撮小呆毛上,“呦”了一声,还没抬手,沈忱一下子蹦开离他三米远。
沈忱抱着手臂斜睨着陆泽:“你又要按我……”
“是啊。”陆泽坦诚地回答,上前一把抓住沈忱,沈忱立刻很有经验地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却被陆泽轻松按压住两只手腕掐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如愿地按在了那撮小呆毛上:“看你这点儿出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棵草,他不要你,你就不要他好了。”
“谁说师兄不要我了?他说了会回来看我的!”沈忱想要挣开双手上的束缚使劲挣扎,但很徒劳。陆泽笑嘻嘻地看着他万分努力却完全没用的样子,使坏用上了内力,掐得他的手腕更紧了。
“你……”沈忱手都麻了:“你仗着武功好……欺负我……”
“是啊,我欺负你。不止我欺负你,你师兄也欺负你,你看他都不要你了呢!”陆泽就地取材,把沈忱按在一颗树上,另一只原本按着他呆毛的手换了位置,戳了戳他的脸。哈哈,估计一会儿就气得鼓起来了!陆泽这样想着:他的脸可好玩了!
可陆泽没想到的是他的话把沈忱刺激到了,沈忱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边掉眼泪边冲着他吼:“我师兄没有不要我!他有给我写信的……呜呜……他会回来的……”
陆泽一看沈忱哭了知道自己玩脱了,连忙放开沈忱。沈忱一直呜呜地哭,陆泽抬起手想安慰安慰他,但他生平没安慰过人,不会。手抬起来哆嗦了哆嗦,都不知道该拍拍他的头还是拍拍他的肩,就又放了回去。
“沈忱,你一大老爷们别动不动就哭行不行?”陆泽很瞧不起眼前的哭包:“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瞅瞅你……”
“什么德性”还没说出口,沈忱猛一抬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眼神凶狠地瞪着陆泽:“你才被人扔了呢!没人要你!也没人想你!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沈忱是听了陆泽的话恼了,便想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只是他目光触及到陆泽眼睛的时候,桀骜的眼神中闪过的失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沈忱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十分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陆泽父母早逝,带他长大的师父和师爹也在两年前启教的那场叛乱中过世,他确实是被人弃了,没人要他了。
沈忱后悔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这是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
沈忱:“……对不起……我一急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
陆泽那张脸变得那叫一个快,快得让沈忱觉得刚才他难过只是自己的错觉。陆泽冷傲地瞥了沈忱一眼,“哼”了一声后狠狠捏了一把沈忱的脸算是出气。
陆泽:“臭小鬼,知道这么说本座会有什么下场吗?会……”
“被本座喂剧毒生不如死,折磨到半死不活的时候再被本座丢进蛇坑,咬得他千疮百孔面目全非,死透了之后再吊起来鞭尸七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沈忱斜眼瞄了陆泽一眼:“陆教主,一年里你用这些词儿吓唬了我二十七回,我早背过了,你还有没有点儿新词儿?”
陆泽:“哪有那么多!”这小子怎么这么无聊,他还数着?
沈忱踮起脚一把捏住陆泽的脸,用了很大的力气狠狠捏住往外拉:“怎么没有!哈,终于被我逮到了,我想这么干好久了……我捏死你!”
“你……你给我松开!”陆泽去拍沈忱的手,但越拍沈忱就捏得越用力。
“不松本座捏死你!”陆泽伸出两只手去捏沈忱的脸。
沈忱:“嗷……你个大坏蛋老乌龟……我捏死……你!”
陆泽:“臭小鬼,松手!”
沈忱:“你先松……”
陆泽:“你先松!我告诉你……本座只用了一半的力气……还没用力呢……”
沈忱:“小爷也告诉你……我连一半的一半的力气都没用上……”
两人又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捏对方的脸,二人都很执着,谁也不肯先放手,最后以两人顶着两张胭脂脸宣告结束。
现在已是盛夏,天气热得很。陆泽从北漠奔来出了一身的汗,刚刚又跟沈忱闹了一通,他热得受不了了。
陆泽:“沈忱,你们这儿有没有河、水池这样的地方,我想洗一下。”
沈忱:“有是有,但……你不怕被人看到吗?我带你去汤沐阁吧!”
陆泽一脸不屑:“矫情!有什么好怕的?本座的身材难道怕别人看?笑话!看了只能让他自卑,哭泣落泪!”说完鄙视了一把沈忱瘦不拉几的小身板。
这人怎么这么欠儿!沈忱看着陆泽那一脸傲慢的神态和眼神就很想跳起来给他脑袋上来一暴击,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只是自己没这本事。
人不如他高!块头没他壮!武功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是算了。
“这么热的天儿去浴堂洗才难受,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啊?有的话快带我去,别这么多废话!婆婆妈妈的……”陆泽不耐烦地说着,他快要热死了。
沧浪山庄的后山上是有这么个合适的地方,沈忱便把陆泽带了过去。陆泽看后还挺满意,便脱下衣服跳进了水里。
“哇……舒服啊!这水还挺干净,不错!沈忱,你要不要下来一起洗啊?”陆泽说着看向身后的沈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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