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沈忱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南宫明的思绪,南宫明看向沈忱,但很明显沈忱那句师兄叫得不是自己。
宗政玖容紧握住沈忱的手,声音比往常还要温柔很多:“我在。”
沈忱动了动身子,她另一只手探向宗政玖容的脸,指尖马上就碰到宗政玖容的脸时她的手突然顿住了。
她还是把手收了回去。冲动让她想这么做,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不合适。
不料,手还未落下就被紧紧握住,未等沈忱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落在了宗政玖容的脸上,被一只大手轻按着。
宗政玖容将沈忱的手轻按着贴在自己脸上,声音轻得像是夫妻间的呢喃:“是不是我年纪大忱儿嫌弃我了,不愿再碰了?”
沈忱闻言微愣,随后淡笑着薄唇轻启:“休要倒打一耙!”
沈忱语气故作欢快却掩饰不住虚弱:“我这不是怕师兄怪我逾矩吗,你倒挺会甩锅……”
“我不会怪你逾矩,再也不会怪你了……”宗政玖容温柔地看着沈忱:“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其实阿忱你不知道,我倒是希望你对我做点什么,也喜欢你对我逾矩,你越是对我逾矩我越欢喜……”
沈忱:“……”
南宫明:“老天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宫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宗政玖容,暗暗在想:就是道歉也不用说成这样吧?你这样我很怀疑你……你们的位置啊,难道我站反了?
南宫明看向沈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沈老弟……你可以啊!
沈忱笑了笑:“是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忱想到自己的委屈忍不住想把手抽回。
“知道。”宗政玖容用力按住那只欲要抽回的手:“肺腑之言。”说完低下头,用自己的唇抵住了那苍白的唇瓣。
“我操!”南宫明差点跳起来,他急忙捂住嘴,他不是想骂人,只是被吓得骂了人。
南宫明一把推开宗政玖容:“你做个人吧,沈师弟都这副鬼样子了,你还这样……你就是真想……那什么……你也换个时间地点……好歹等师弟身体好点儿再……那什么……你这……非做禽兽不做人了是吧……”
还未等宗政玖容一拳招呼到南宫明脸上,沈忱轻笑起来,她按住宗政玖容的手:“你别别人一说你就恼啊,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沈忱拍了拍宗政玖容的手,神色稍微认真了些,她看着宗政玖容:“师兄,我今日再逾矩一次……”
宗政玖容看过来的眼神让沈忱的话滞住了,自己要问什么师兄似乎已经猜到了。
还问吗?沈忱有些犹豫:若是他回答的并不是自己愿意听到的,自己就不会舍命相救了吗?
不,自己还是想要师兄好好活着。
最后逾矩一次,就当是给自己彻底死心的一个理由。
“若我至今都不想你娶南庭公主为妻,你可以不娶吗?”
等了半天,回答沈忱的只有沉默。
沈忱心中酸涩:她的师兄可以陪她一起死,但就是不会为了她放弃权力。可你刚刚要与我同生共死,不就是把权力和报仇都抛下了吗?师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罢了……
何必为难?既难为他,也难为自己,这是何必呢……
沈忱看着宗政玖容轻轻笑了笑:“……开个玩笑。”
随后她强支起身子,脸渐渐凑近宗政玖容的脸:“刚刚师兄吻我一次,我亲回来不过分吧?”
宗政玖容二话没说闭上了眼睛,一副随沈忱处置的样子。
眼看着沈忱的唇离宗政玖容的脸越来越近,南宫明无奈了:自己就不该在这里!
沈忱轻轻吻了宗政玖容的额头一下便离开了,转头看向南宫明:“南宫师兄,九倾师兄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平安带回去。”
“沈忱,你点我穴做什么?”宗政玖容恼怒地看向沈忱,可当他的眼睛碰触到沈忱的眼神时,他的心一下子凉了:“阿忱,你要做什么?”他心里生出很不好的预感,声音都在发抖:“你别乱来……”
南宫明也知道沈忱要做什么了,他一把按住沈忱的手腕:“要去也是我去,我去引开他们,你带殿下走。”
“我没办法带师兄离开……以我的武功也无法保证师兄是安全的。”沈忱看着自己的腿,随后苦笑了一下:“我走不了了,但是拖他们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的。”
“你敢乱来我恨你一辈子!”宗政玖容听着二人的话不受控地吼了出来。
“恨吧。”沈忱淡淡说道,伸手点住了宗政玖容的哑穴:“你会把那些人吼过来的……”随后她伸手擦去宗政玖容脸上的泪,平静说道:“师兄,若是我没死,我们在山下那个茶舍会合,若是我没出现,你不要来找我,我怕我的尸身很难看,你不要看我那么丑的样子……”
宗政玖容死死盯着沈忱,他拼命想说话,却只有低沉的啊啊声,他不断想用内力冲开穴道,可是,没有用。
沈忱小心取下手腕上的玉镯,轻轻放在宗政玖容手中:“只能帮师兄保管到今日了,南庭公主马上就要嫁过来了,此物在南庭公主手中才是名正言顺。”随后她看向宗政玖容,双眸微红:“我祝师兄与南庭公主百年好合,师兄可以得偿所愿,诸事顺遂。”随后看向南宫明:“师兄,你听到动静大的时候赶快带九倾师兄走,一定要快,我撑不了太久。”
南宫明点点头,他不忍心看沈忱赴死,但在他心中,宗政玖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沈忱腿没有受伤,南宫明一定会去引开那些人,让沈忱和宗政玖容走。但眼下,只能是沈忱引开,他护宗政玖容安全。
“若是可以,请二位师兄帮我照顾下我的家人……”沈忱说完跪在地上对宗政玖容和南宫明叩首一拜,南宫明赶紧跪在地上对沈忱回拜:“阿忱你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家人那样珍视你的家人,若任何人有事,我定拼死相护。”
“多谢师兄。”沈忱说完便起身向那些人影处跑去,还未离开,听到“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忱转过身,宗政玖容额头撞向地面,他猜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沈忱离开的脚步。他知道她心软。
宗政玖容猜得不错,沈忱确实不忍心,她止住了脚步,看向宗政玖容。宗政玖容发不出声音,薄唇微动,沈忱清楚地看到他的口型说得是:你回来,公主我不娶了,仇我不报了,我和你回沧浪城,我们成亲。
沈忱鼻子一阵酸。现在还怎么回去?回不去了。她只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冲着宗政玖容笑笑,明媚笑颜一如往昔,和在沧浪山庄时的笑颜一模一样:“保重。”
不!阿忱……不要去!宗政玖容冲不开穴道,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色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心凉透了。
睿王和皇后一党的阴谋破败。
宗政玖容在刑部一直用酷刑逼问睿王党羽沈忱的下落。
那日沈忱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宗政玖容神志失常,疯了似的用酷刑折磨那些反贼,可活下来的十几人都是些硬骨头,没有谁说出沈忱的下落。
睿王在一边看着宗政玖容发狂愉快地笑了:“你这么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好,我告诉你。”宗政明朗知道自己不会善终,他也不会让宗政玖容好过:“我先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然后……把他赏给他们了……”宗政明朗指了指正被宗政玖容施以酷刑的十几个反贼,然后笑着说:“你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吧?”
“嗞”一声,皮肉焦了的味道传来,宗政明朗一阵哀嚎:“宗政玖容你胆敢对本王用刑!”东离帝只是下令监禁宗政明朗,收押起来,还未定罪,顾忌着宗政明朗的皇子身份没有谁敢对他用刑。
除非有不怕死的皇子,宗政玖容就是。
“嗞”又一声传来,宗政明朗哀嚎不断。
宗政玖容贴近宗政明朗的耳朵:“说,人在哪儿?”
“哈哈……哈哈……告诉你了你又不信……”宗政明朗恶毒地笑着,说出的话更加恶毒:“被活活玩死了,尸体都被扔下山崖了,你没去找吧,那可就惨了,估计已经被豺狼虎豹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哈哈……”
宗政明朗变态的笑声把宗政玖容最后的一丝理智都击散了。
宗政玖容大怒:“来人,给这些畜生上烙铁、上重刑,弄死了算本王的,除非有人愿意说出忠义侯的下落,不然给本王往死里整!”
“是。”
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流水的刑具,第一日第二日还可以苦撑,可到了第三日第四日,终于有人说出了实话。
但就是这些断断续续的实话,将宗政玖容彻底击垮了。
沈忱被他们抓住之后,宗政明朗想用沈忱逼出宗政玖容来后一网打尽,沈忱自然知道宗政明朗的算盘,一上来就没给他这个机会。沈忱杀了几人后终因寡不敌众被打下山崖。
有人挨不住酷刑,交代得坦白:沈忱在被打下山崖前就已经被砍了十几刀,浑身是血,就是不掉下山崖那副样子也是活不了的。
宗政玖容腿上发软,他硬撑着,被人扶着颤巍巍地走出刑室,一走出去就倒在了地上,痛苦地蜷缩在那儿,根本站不起来。周围的人乱成了一团,赶忙找太医的找太医、禀告陛下的禀告陛下,宗政玖容被人手忙脚乱地抬了出去。他体内被压制了十六年的毒,随着沈忱的死,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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