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要杀周末柛…
马车一路颠簸,闻锦书险些要吐。“人都在吗?”
萧有卿轻扶她下车,“应是在府内,我去问问。”
说罢他箭步跨步进周府。
府内一片冷清,萧有卿逮住个偷懒的小厮。
“你家老爷呢?”
那小厮惊叫一声:“老,老爷带吴小娘去吃酒了,萧锦衣有何事…”
“走了?”萧有卿眼中厉色一闪。“那你们江管事可在府内?”
小厮头快埋到地里去,“江管事今日休沐,也不在……”
“坏了。”他猛地推开小厮,不顾人的叫喊,冲进院内一通搜寻,到处不见周末柛和江槐的影子。
他面色发青,不安感攀上他的脖颈。怎会如此巧……偏偏今日两人都不在。
闻锦书步履匆匆追上来,见萧有卿面色凝重,心里也打起鼓来。
“不在?”
“不在。江槐休沐,周末柛在外。”
身后的风呼啸着,闻锦书心头一颤,眉头蹙的越发紧。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不细听都要埋没在风里。“二位若是要找老爷,可去风月阁,那是老爷常去处。”
两人听后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忐忑。
“江管事休沐日常会去何处?”闻锦书问道。
“通常管事多回自各儿家中,其余的小的便不知了。”
闻锦书迟疑一阵,低声说:“你去寻周末柛,江槐那儿我………”
“不成。”萧有卿忽地出声打断。
“你才从李府出来,纱布都未拆就忘干净了?”他唇线绷直,抬睫盯着她的眼,眸中尽是担忧。
“我们一同去。”
闻锦书直勾勾盯着他,话里多了几分认真:“分头行动,效率才高。李府只是意外,之后我会多加小心。”
萧有卿还欲张口,闻锦书叹息一声,扭过头,眸色深沉。
“我知晓你心思,但我意已决,莫再浪费时间。”
顷刻间,闻锦书的手被他紧紧箍住,指尖微微用力。“江槐那边……我来。”
他幽幽眼眸垂下,带些恳求意味。
僵持片刻,萧有卿忽觉手心发痒,抬眼便见闻锦书唇角微弯。
“好。”
刚抬脚,一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风中。
……………
“二位留步。”
回望去,一薄纱轻遮芙蓉面,裹挟在风中,脚步虚浮的朝这走来。
周府主母大娘子安氏,安宁湘。
传闻安氏久卧病榻,常年不出,今得一见,甚是稀奇。
安氏步履艰难,仅徐徐清风就让她头上泌出虚汗,京都药罐子名不虚传。
待丫鬟搀扶着她到跟前,才沙哑的开口:“府内近日事多,劳烦二位帮衬。”
一枚镶着银边的令牌亮出,轻轻落在闻锦书手里。“要寻老爷,此物即可。”
闻锦书摩挲着光滑的牌面,上刻周家二字。“多谢大娘子。”
“我就不送了,二位慢走。”安氏看闻锦书的眼神透露出缕缕精光,面纱下嘴角上挑。
纷尘扬起,马车疾驰而去。
酒楼外人声嘈杂,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风月阁座落京都繁华地,入夜,月光如水洒在楼台之上,更是显得金碧辉煌。才子佳人月下吟诗,琴音袅袅旋绕耳间,路过人皆不赞叹,于此尚得风月美名。
风铃叮铃一声,雕花木门应声而开。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楼宇内女子艳丽,琴奏舞曲甚是美妙。
“爷又来啦。”
这嗓音如岁月沉淀的美酒,醉了人心。
闻锦书视线投向那柔媚嗓。
女子掩唇一笑,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纤纤玉手勾起耳边碎发,眼波慵懒一扫,霎时眼前男人被勾的五迷三道。
那柔目瞥见闻锦书,眼里迸发出精光。莲步轻移,翩翩而来。
“哎呀呀,这是谁家小姑娘,好生标志。来风月阁吃酒还是听曲儿啊,我们这……”
“民女要找周县令。”闻锦书避开她的爪子。
那女子也不恼,优雅的一挥丝绢,轻掩俏鼻,“周县令哪是谁都能见的,不过……”她手指捻过闻锦书的发丝,吐气如兰。
“姑娘陪妾身来一回六博,妾身就告知你想要的……”那眼中尽是风情。
闻锦书反握住她手腕,亮出令牌,“娘子还要拦我吗?”
楼外一束银花炸开,火星飞溅,映染了满窗。女子眼瞳睁大,眸里含满了闻锦书那如玉面庞。
她红了耳,低声说:“周县令不在这儿呢,姑娘不必费力了。”
闻锦书双眼一眯:“果真?”
女子微微抬眸,眼里带了一丝柔光。“姑娘信妾身,妾身对你颇觉亲切。”
见她面无破绽,闻锦书也不好为找个县令翻遍酒楼,转身欲走。
“姑娘记着欠我一次六博,下回,我魏莲好生招待。”
闻锦书轻笑,风铃又叮铃一声,走了。
紫蓝色的闪电把天空撕成了两半,乌云滚滚,惊鸦慞惶的扑棱翅膀乱飞。
萧有卿站在屋内,江槐不在,他却找着一个要命的东西。
地窖内呜咽不断,如风声般呼呼传出来,先前勘察过,院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萧有卿刚摸到地窖铁门,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
“萧大人,深夜造访寒舍,有何贵干?”
什么?
萧有卿脊背一凉,来前分明没听见丝毫动静,怎的一瞬就……
他按下心头惊悸,冷静开口:“江管事别来无恙,本官听得你今日休沐,想来探讨邹氏一案详细。”
江槐脸上闪过一瞬阴郁,随后挂起笑脸,缓缓抬步靠近。“萧大人不妨坐下说,稍后给您泡壶茶来。”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江槐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刹那间,一束寒光猛地擦过萧有卿耳畔,带起一阵腥咸。血一滴滴落在地面,萧有卿拔出绣春刀,直指江槐。
“江槐,你欲杀锦衣指挥使,是想造反?”他冷笑道。
江槐面色不改,直勾勾的盯着那地窖口。
萧有卿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把抓住门把手。江槐见状,挥刀就要冲上去。
“别动。”
看清面前人手中的物件,江槐顿时愣在原地。
他手指攥成拳,指节被捏的咔咔作响,眼神里涌现浓浓杀意。
“香囊怎么在你那。”
萧有卿桀然一笑,香囊在他手里抛了又抛。“江管事不仅身上藏凤凰,连房内也暗藏玄机啊,你但凡小心些,都不会被我抓着尾巴。”
萧有卿收起笑,方才说话间暗暗使劲没打开这门,又将香囊放起,他倒是不客气,直言道:“把门开开。”
江槐虽是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语气带着明晃晃的不善:“仅凭只香包定不了我的罪,萧大人想撬我的嘴?”
一道惊雷劈下,照亮萧有卿戏谑的面庞。“邹家小妹。”
只一句就惊的江槐脸色惨白,“江管事还不明白吗?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和小情儿的事我不管,我只要人。”说罢他踢了踢地窖门,门上灰尘被震的扬起来。
江槐脸上顿时涌上复杂的神色,有羞耻、有屈辱、有愤恨,他长吁口气,像是认命,将钥匙甩给萧有卿。
接过钥匙,萧有卿蔑他一眼,拉开了沉重的铁门。
沉灰扑面,呛的萧有卿猛咳几下。
……没人?
瞬时,江槐面色一凛,劈刀砍向他,萧有卿没来得及闪避,背后狠狠撞上刀锋。身上胫骨犹如断裂般疼痛,他闷哼一声,飞速回身挡下那又挥来的刃风,这一下是朝他后脑来的。
“想要我的命,那就来取。”萧有卿吐一口血沫。他当胸一脚,用力踢向扑来的江槐,将人踢的倒飞出去,院内鸡鸭被惊的满地跑。
“看你够不够格。”
如猎豹扑食般迅速,萧有卿猛然一拧腰身,他手中长剑划破空气,牵起一道刺目的利光,直取江槐咽喉。
江槐果断往旁一倒,避开那要命的招式,他手腕一翻,手中飞刀脱手而出,射向萧有卿头部。萧有卿头一偏,发绳啪一声断开,丝丝长发在电光照射下闪烁着微微光泽,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气质。
小插曲未能打断两人的对决,萧有卿眼眸寒色更重,“只会耍阴招的流派,还不配入眼。”
江槐怒吼一声,他轮动右臂,手中长剑挥起,雨珠被劈开。萧有卿毫不怠慢,迅速与其对上,刀剑的嗡鸣声在空中荡开。
一道电光划过天际,江槐看见了萧有卿那越扩越大的笑容。似疯狗般,无数剑风袭袭砍来,稍微松懈都要被削去半块肉,他不断后退,身旁竹栏都已被劈的破败不堪。
“你这个疯的,走狗就做好狗的本份,为何要阻碍我!”江槐气急大喊。
“你话多了。”萧有卿面色晦暗,又向他袭去。
背上早已被血浸满,伤口撕开的痛楚如刀片般锋利,切割着神经,萧有卿脸上湿漉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血滴在他清隽的面容上,暗红布满双眸,不顾疼痛,他的神情随之狂乱。
一阵刀光剑影,江槐终是不敌,晃神间被一刀刺进肩胛,痛呼一声倒地。
萧有卿一步步靠近,身上银饰配件叮当碰撞,血已糊了满脸,他咧嘴一笑,如鬼魅。“说了,你还不够格。”
绣春刀满片猩红,像鬼刃般散发出邪魅气息,一把插在江槐耳旁,雨啪嗒啪嗒砸在身上,泪水顺着雨一同流淌,江槐放声痛哭。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周末柛,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似是要将屈辱一同与雨相融,用力的呜咽着。
萧有卿轻哧:“周末柛有罪,自要由公堂审,下牢狱,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江槐砰砰砸着地面,手指渗出血。
“这个杀千刀的,他干得畜生事远不止这些,你可知邹娘怎么进的周府?”
“强取豪夺。”萧有卿冷淡道。
江槐不禁一笑,身体抖了又抖,随后放声狂笑:“说的好听,强取豪夺,真是这样就好了!邹娘她本与我琴瑟和鸣,本想等时机一到,我就要向她求亲,可……可。”
泪水如断线珠子汹涌而出,内心的崩溃海啸般袭来,将他所有的坚强和理智吞没。
“赏红节那日陵茆险些被周末柛给强迫,她尚未及笈,那次若没人发现,陵茆怕是早一白绫吊死了!”
他抹去脸上泪,沙哑着嗓继续说:“店铺被砸,邹娘没法再待,收拾包袱准备回家,半路却被那畜生给拦住,逼迫她姐妹二人若不跟他,就要当街凌辱。可谁知那畜生看上的不是美色,是利益。”
“利益?”萧有卿疑惑开口。
“是,他一直暗箱操作这块儿的权色交易,掳走邹娘为的是将她赠予上层享乐,我将陵茆藏的隐蔽他才未得逞,等我回去时,屋里已没人了。”
萧有卿紧握拳头,关节泛起白色,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他胸膛剧烈起伏。
“邹氏究竟怎么死的。”
江槐眼底神色近乎麻木,低声开口:“要是能遇上个稍好的买客,那也算有个依靠,但事与愿违,周末柛不满只捞一个钱袋子,逼邹娘在几人中流转,邹娘不肯就威胁她杀了身边人,那些达官显贵如对玩物般凌虐她,那日邹娘跑来求我,身上没一处好的。”
他长长呼气:“我允诺过会亲手杀了周末柛,替她报仇,可机会没等到,先等到了她的死讯。”
萧有卿握紧剑柄,如此下来,江槐也不知邹氏真实死因………等等。既然地窖没人,那周末柛又在哪,锦书那…
他终是开口:“周末柛不在你手里?”
江槐摇摇头,“没有,我原先要逮他,被吴柔抢先一步带走了。”
“去了风月阁?”
“不,去了周氏手下的庄子。”
阴沉天空压迫着院子,萧有卿心脏瞬间收缩,呼吸也跟着乱了,心里总有根不安的弦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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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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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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