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反转

田麦月用精细的小刀割开被封住的焦尸嘴巴,用镊子从口中夹出一块金色的圆形徽章,印在上面的图案依旧清晰可见,是一头威猛的老虎,围绕一圈镶嵌七颗晶莹剔透的星子。

“我没做梦吧!”燕崽惊呼,“这是武修府七星神探的标志,放眼武修府,从没有见过第二个。”

这时一只屎壳郎滚着巨大的粪球从尸体附近路过,前足抬了抬,像是气急了。

宋盏诚蹙眉道:“满满,上工具。”

“还得是你了解我。”满满抽出咸鱼,从鱼尾巴的挂件上抽出两根草,轻轻一吹,便好似活了一样,飞到众人的耳朵上,静静地趴着。

声音也愈发清晰。

“你们什么人?蹲在我家门口做什嘛!让开让开。”

“能沟通么?”燕崽看向满满,询问道。

“能,需要点时间。”满满难得正经。

只见他拿出小木棍轻轻戳了屎壳郎坚硬的外壳,忽然眸光一闪,吓得它声若蚊咛。

“害,原来是少东家,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嘿嘿。”

屎壳郎按住耳朵上的叶子,拽出根茎清了清嗓:“我一直本本分分做事的,要说这尸体……还真有点东西,但绝对不是独吞啊,是这东西太脆弱了,放在外面一会儿就坏了,所以我就……留着糊墙了,这……这就拿来给您瞧。”

屎壳郎抛弃粪球一溜烟儿钻进洞穴内,不一会儿扛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奈何味道太冲,燕崽没了嗅觉,倒也不嫌弃。

这一封信,字字珠玑。

掌事亲启

继三年鸿蒙了七时之愿

灾邪作祟实乃人为

仙门迂腐敬贼为神

烧杀掳掠罄竹难书

愤愤血泪染南空

疫病难消恐祸临己身

天榆执念难平

今留一纸书信藏匿半份药方

意携四万六千冤魂讨还血债

只求告慰亡灵

明我心中之路

天榆绝笔

书信到此,尸骨生花,艳红如血的颜色遍布整个南空山。

推开“九分饱”食肆的门扉,玉娘坐在屋内细细品茗,阳光洒进屋内,落在柔软的睫毛上。

“我说过……我是冤枉的吧。”玉娘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一口,全无病态,“很多穿越者受了湿气,我来送些药丸和针灸,不打扰吧?”

明明是很客气的话,却掺杂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啊嘶……”谢二叔从后厨钻了出来,捂着脖颈上的针眼儿,大笑道,“你们冤枉玉娘啦,她一个弱女子,又整日在药庐看诊照顾宝儿,武修府那边派人回话,没事了。”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吃着绿豆糕。

“除了妖奴司,还有许多不服管教的妖怪呢。”

玉娘抽出宋盏诚手里的绿豆糕,泡在茶碗里,纤纤玉指抬了抬,众人顺着指引看到了墙面上新帖的犯事妖怪名单,其中一个叫狡目的妖怪包揽了乌远镇近日所有的恶性杀人案。

田麦月捂着脖颈,酸麻胀痛。

玉娘摊开牛皮囊袋,取出一根晶莹剔透的长针刺入穴位,片刻功夫便缓解了病症。

燕崽撩开衣襟,指了指自己:“给我也扎两针,嘿嘿。”

谢二叔拎着两桶大闸蟹走街串巷,夜幕缀满繁星,连绵不绝的灯笼陆续点燃,门外路过不少货郎。

“好了。”

“嘿嘿,真的好多了,霍!嘿!哈!啊呀……”原本手舞足蹈的燕崽突然倒地不起,浑身发软,“怎么回事……”

田麦月向东边倾倒,被宋盏诚拽了回去,人已经没有意识。

“是好了呀,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屋内倒了一片,玉娘的银针在指间旋转,弹射在木桩里。

“我怎么看不透你呢……”宋盏诚站起身,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这里除了穿越者……几乎没有活口。”玉娘望着窗外,沉吟半晌。

“啊谢谢。”宋盏诚掏出小册子将穿越者加在一起,最终填写在系统上。

【活口总数……正确!】

“噗呲……”玉娘拂过发丝,嗓音温和,“我也看不透你呢。”

香风四起,涂抹蔻丹的玉指刹那间划破脖颈,玉娘绊住他的右腿,一掌击在后背,宋盏诚撑着桌角翻身而起,草鞋掠过银钗,迂回袭过蝴蝶项链……

玉娘抬腿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门口,门扉突然扣严,宋盏诚拾起地上的碗筷丢了过去,玉娘身形一闪,轻盈踩在凳子上,手里稳稳托着碗筷。

“我该叫你什么呢……玉娘还是满满?”

宋盏诚被麻绳倒吊在房梁上,疼的龇牙咧嘴。

“或者……褚天榆。”

玉娘放下碗筷,托着下巴,露出危险的笑:“怎么都可以,代号而已。”

灯花节这晚火树银花,人们载歌载舞,宝儿带着大狮子头套,表演一出精彩绝伦的舞狮,绚烂的打铁花照亮整个天幕,香包铺子生意红火,灯笼摊子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深夜表演《俏乞丐转角遇见爱》现场话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夜里的快递外卖亦是忙得不可开交,海产摊子装满鲜活的大闸蟹,人与妖和谐共生。

“爷爷、二叔,喝点酪浆,我新酿的。”

满满窜过人群,打了两碗酪浆放在二人面前。

谢二叔啃着油滋滋的羊腿,扯着脖子寻找其他人的身影,自然地端起酪浆:“小宋他们呢?这么热闹的日子他们怎么没来?”

“他们来不了了。”满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催促着老者,“爷爷,尝尝看。”

老者拄着头,剧烈的刺痛让他视线模糊,重叠的人影中,面前的人身穿满是补丁的衣服,眼里充满不屑。

“你……不是我孙儿。”

“你也不是……我大侄子。”谢二叔顿感浑身无力,险些摔下石凳。

“游戏玩儿够了,就等这一刻。”刀刃在手里大转儿,他用力朝二人刺去,却被石子击麻了手腕,抬眼看去,果然是宋盏诚。

满满恨恨道:“就这么急着找死么?还轮不到你,滚开!”

“他们视你为亲人,满满……杀了他们,你一定会后悔的。”田麦月跑了过来,安慰道。

满满冷哼一声,手掌凝出一道劲风,众人立即倒地不起,猛呛一大口血。

他不徐不疾地走了过来,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还是没想起来么,爷爷。”满满双目充血,神色癫狂,“都说仙门长老如何了得,区区一个‘控心术’,就让奉天凌云城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成了我的阶下囚……陪我在这处坟茔待了十年,传出去怕是近百年也当不上掌门了吧。”

宋盏诚卯足力气快步冲上去,突然手臂酸胀,栽倒在地。

“要不是看在你是天赋灵根的份上,早就让你死在结界外了,老实点!”

满满冷冷地瞪着他,像是酝酿着什么,突然一改口气,将他扶了起来,温柔道,“和我结契吧,仙门给不了的我都能满足你,长生、修仙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时肖四一路小跑着过来,身上裹了厚厚的衣服略显臃肿,卑躬屈膝道:

“少东家,您答应我的那件事……”

满满笑意渐浓,轻轻抬起眼皮,眼中暗藏杀意,一道寒光乍现,只见肖四捂着自己的泊泊流血的脖子,瞪大了双目怦然倒地。

他嫌弃地擦拭着断刃上的血迹。

“我始终想不通,刚进村子的时候,有一处墓碑,我在草丛里发现了碎裂的盘子和一些风干的果仁,故大胆地猜一下,在这场自导自演的故事里,有些情节是扭曲和虚构的。”

“时间还早,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满满看了看天色,欲言又止道。

宋盏诚靠在大石头上,开始讲解自己的想法:“时间线,我在哑女的房间内找到同样的果仁,观其形态,墓碑旁的要晚许多,所以……哑女死前,褚天榆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满满流露出欣赏的表情,懒懒地撑着下巴,低声道:“继续。”

宋盏诚咽了一口唾沫,扬起下巴示意道:“喝点水。”

满满并没有生气,反而轻飘飘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唇边却不喂给他。

“再说一个,不然就倒喽。”

“你不是妖。”宋盏诚坚定道,“武修府入围考核一览表下层小字写过四个字,‘禁人修妖’,曾经有个少年为武修府赴汤蹈火,性命垂危之际他想到了剑走偏锋,修习妖道的方法为其续命。”

满满如约将水灌入宋盏诚的口中,微微叹息。

“也是我。”满满望着繁星,诉说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生我的那个人,是妖奴司里最低等的奴隶,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件实验的牺牲品,那颗机械心脏是活生生放在我胸口的,它每一次跳动,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少年,他叫褚瑾。”满满回忆着,笑得纯净美好,“他偷偷打开笼子带着我逃了出去,那天起,我有了爹娘和属于自己的名字,可惜天命如此,一场洪水让我无家可归,后来……”

“后来,你遇见了药师。”

“不,我们是在甜水村认识的。”

宋盏诚神色凛然:“你是在甜水村认清了他,因为第二次送你进妖奴司的,就是他。”

满满歪着头,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

风卷走了许多事,却带不走烦恼。

“不错。”满满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也不是温顺的性子,无家可归当然要自谋生路了,南空山每一个村子都知道,云游医师带走了个盗贼,他教我习字和许多做人的道理,像神仙一样。”

宋盏诚头脑昏沉:“那他后来为什么要杀你?”

满满翻了个白眼:“灭口啊。为了加入妖奴司,他不仅要带回我这个实验品,还要研制一份异化毒素,东拼西凑只剩半分药方,我不仅拿走了他的药方,还顺走一份妖奴司人员名单。”

天边传来异兽的嘶吼,诡异刺鼻的黑色浓烟钻进村子,宋盏诚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树上,偷偷着搓动双腕上捆缚的麻绳。

一个黑袍女子站在房顶,黑色的衣袍被风卷起,异化的三足金乌在空中盘旋,剧烈的震动迫使土地迸发,钻出一只钢铁犀牛。

在不懈的努力之下,麻绳渐渐有些松动,差一点,就差一点……

黑色的阴影猛然罩在他身上,一只庞然巨爪霎时间捏住了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来得真早,不过可以提前开始仪式。”褚满满挥手,宋盏诚竟被直接抢走,甩在贴满符咒的木桩上,“我说了,这是我的猎物。”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迎面而来,驱散不开,偏偏这时候手上的麻绳被他解开,好在他急中生智拽住了绳头,将其紧紧捏在手心里。

“当年仙门对甜水村下达诛杀令,想必也是妖奴司一手计划的吧。”

褚满满勾了勾手指,七条锋利的藤蔓破土而出,同时穿透钢甲犀牛的身躯,黑红色的血液顺着坚如磐石的藤缘缓缓滴落在湿润的土壤中,殷红一片。

“交出仙尊秘宝。”黑袍女子声音冷淡,手中紫光乍显,却被他的一个眼神控制住手脚,摔下金乌后脊。

水蓝色的幻形法术缠绕周身,鹿头马身的飞廉跃跃欲试,醒来的爷爷掌心凝力,将他包围。

褐色的土墙拦截他的退路,谢二叔苏醒记忆,在一旁协助。

“哎,你们还是不明白……自己差在哪儿。”

褚满满打了个响指,飞廉眸光闪烁,竟拜倒在他脚下,土墙“咻”地长出小短腿,嘿咻嘿咻挪到一边站岗。

“这里是我的地盘。”褚满满走向祭祀台,幽幽道,“这里的法则我说了算。”

鬼火攒动,乌远镇所有NPC,也就是死去的亡灵纷纷飘出,在万丈霞光下迈入转生门。

“仙门甚至不给他们申辩的机会。”褚满满将自身灵力汇聚在此,几度露出原形,“刚开始异化的时候,他们还保留意识,身体不受控制到处厮杀,有些魂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杀死了自己的亲人……”

“枉死的人烙印上了仙门的印记,就不能在鬼界转生,我偏要撕开口子,逆天而行。”

雨似乎下的大些,宋盏诚清晰地看到了丝丝细雨落在他颈侧雨水凝结成珠。

疲惫的身体快要被吸干灵力,一道鬼魅的身影悄然攀住后脑,脖颈湿得慌,不是雨,而是满满的冷汗。

宋盏诚清楚的感觉到满满在发抖,一双眼瞳迷离,似在强忍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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