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皮怪物

血迹将干未干,可他没受过什么伤,静坐在窗前,思绪骤然明朗,宋盏诚忙到上官冬朗身边撸起他袖子,胳膊处血迹鲜明,伤口由内而外深不可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撕裂。

不仅是手臂,就连小腿、肩骨、脚腕……那些不至于伤及性命的地方,无一不是如此。

宋盏诚凝视着伤口,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将上官冬朗扶起,二人盘膝而坐,运转周身灵力缓缓注入上官冬朗体内。

狼耳也像用尽了力气,簌簌抖了两下,又打了蔫。

枣色的酒坛吊坠自胸口滑出,金色的光芒霎时将二人笼罩,灿若星辰的光辉无孔不入地纳入上官冬朗的伤口处,索性抑制了伤口的蔓延。

一滴汗液自额头流下,滴进了眼睛里,传来一阵刺痛。

待上官冬朗恢复了些血色,宋盏诚便收了灵力,随手给他盖上了自己的外袍。

雨越下越大,冷风呜咽,状似鬼嚎。

上官冬朗睡了足足两个时辰,宋盏诚坐在床边守着,把玩着双刃弯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他醒转过来,便看到这蓬头垢面的少年双目微阖,半睡半醒。

惨白的手指不自觉地落到吊坠上,反被弹开。

彼时,宋盏诚睡足后抻了个懒腰,起身托起桌边的蜡烛托盘,在火光的照耀下细探茅草屋,这里可谓是一穷二白,好在还留有灶台,虽然落了些灰,但擦擦应该还能用。

上官冬朗目睹着烛光的消失,他睁着眼睛躺在铺着柴草的床铺上,将淡淡枯草气息吸入体内,不知不觉中,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自背后传来一阵米香,上官冬朗拽过破旧的外袍又嫌弃地丢到一边。

荒郊野岭的,哪来的米?

“啊,真香。”宋盏诚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米汤,故意凑到上官冬朗身边展示了一下:“确定不喝一口?那我可喝了!”

说罢便假装痛饮的模样,上官冬朗咽了口唾沫,缓缓拉过袍子一角,烛光变得幽暗,他低声道:“喝。”

宋盏诚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起,将露着一个口儿的瓷碗递到上官冬朗手边,上官冬朗伸手去拿,可谁知本静静待在手里的碗却险些打翻,幸而宋盏诚手快将它接住,只是略微洒了些汤。

上官冬朗静止不动,似觉得有些丢人,便将头扭到一边,看着什么。

“啊呀,嫌弃这碗,它比你兜都干净,喝吧!”

说罢便自己端起旁边的碗,咕嘟嘟几口下肚。

热乎乎的米汤自喉咙而下,温暖了心肠。

“我受了禁制,三日内四肢百骸都将无法施力,你若想永绝后患,我给你个机会,就算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上官冬朗脱口而出,便再不言语。

宋盏诚放下汤碗,先是一脸严肃。

果真和他料想的一样,他也听说过这种禁制,据说此禁制威力巨大,施术后短时间内功力大增,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筋骨寸断,承受随时爆体的危险。

上官冬朗体内若隐若现的灵力,怕也是这个缘故。

而后他又笑了笑,不怀好意地将胳膊搭在床板上,将另一碗米汤推到上官冬朗手边,突然变了脸色:“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悬崖陡峭,我爬不上去,赶快补充好体力,系统那边都断线了。”

上官冬朗抬起双眸,端起米汤一饮而尽,遮挡面颊的银色面具下,更多的是冷酷肃杀。

窗外阴风瑟瑟,漏洞的窗子映出一只似兽非兽的巨手,那东西霎时间长出纤长倒钩的指甲,随时可以撕碎窗棂。

宋盏诚捏着符纸念起咒语,迅速将两指立于身前,符纸簇起淙淙火苗,亦是蓄势待发。

“铃……铃铃……”

清脆的银铃声自身后传来,宋盏诚回眸,便看到上官冬朗披散着头发,有气无力地举起挂在发带上的铃铛不徐不疾地晃动,发出泠泠脆响。

铃铛表面镂空,与上官冬朗的面具相互折射着银色光辉,衬得他一双秀目柔和了些许。

黑发如瀑,顺畅地披散在背后,少许发丝搭在肩前,薄唇微微阖动,削减少许冷意。

烛火幽暗跳跃,将两人一怪,分割开来。

火苗烧的很快,烫伤了宋盏诚的一根手指,这才让他缓过神来,赶忙熄灭了指尖烈火,捂着自己的手指原地蹦哒。

“活该……”

上官冬朗捋了捋胸口,待呼吸顺畅些,也不忘挖苦。

宋盏诚听了他的挖苦,倒是一如既往地摊开手,撇了撇嘴道:“其实也没多疼……”

外面的风雨停歇,陷入一片寂静。

上官冬朗靠在床边,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镂空银铃,海蓝色的发带在皓腕上弯曲缠绕,犹如盘桓着一条细长青蛇,生冷而不可靠近。

宋盏诚斜靠在窗边,目光投到上官冬朗手上的铃铛,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还真像,怪不得在乌远镇配合的如此默契。”

发带缠绕缩减,后来紧紧缚住上官冬朗的手腕,像是海蛇在嘶嘶吐信。

“不好,那东西是有主人的,此地不宜久留,快跑!”

话音方落,那怪手便冲破窗棂砸开了半面墙,宋盏诚闪身避开碎石,轻盈退到上官冬朗身前。

一道黑影闪过,在将要燃尽的烛光中,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湿冷的夜风趁机钻进房内,火苗颤颤巍巍摇摆不定,将宋盏诚的影子撕扯得凌乱不堪。

站在对面的是一张张人皮,青面獠牙的鬼魅穿着干瘪的人皮,眼仁翻白,左眼眼瞳歪歪斜斜,眼白处布满红血丝,左手手臂断裂,仅有几根筋脉关联,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一侧,露着青黑色的指甲。

上官冬朗抽回发带,将铃铛戴在头上便匆忙下榻,却忘了此时他四肢无力,双腿瘫软站不住脚,一下子栽倒在地,幸而宋盏诚扶住了他的胳膊。

那鬼魅剧烈摇晃着它的头颅,一举一动都在咯咯作响,发顶秃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扯开一般,原本应该沾染上的鲜血早已变成黑渍牢牢凝固在头皮上。

自上而下迸发而出的戾气直逼四肢百骸,双眼落出了两行血泪,在原地不停地挣扎着,恐怖非常。

“铃铛的余力控制不了它多久,赶紧撤!”

上官冬朗额间汗珠滴落,浸湿了衣襟。

“别担心,我跑得快……”

宋盏诚笑着眨了一下眼睛,皓齿星眸璀璨耀眼。

趁着那怪物嘶吼着搬救兵时,他则足尖点地,身子轻盈一跃,自后厨的窗子跑出,悄然绕到后山,身后穷追不舍,自己却像在原地转圈,终于寻了处隐蔽的洞穴。

篝火燃起来的一瞬间,照亮了空荡荡的洞穴,二人隔火对望,良久,上官冬朗道:“这就是你寻的安身之处?”

言语中早有要把宋盏诚千刀万剐一百遍的气势。

若是能腾出手,他定是要挠挠额头的,可此刻只能尴尬笑了笑:“怎么说呢,暂时安全……吧?”

原是要逃的,谁能想到这怪物有备而来,一堆披着人皮的妖怪早早就守在附近洞穴深处,这不,刚一进来就被抓了个现形,二人还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细长的竹竿拨动了火中燃烧着的树枝,发出清脆的炸响。

“真是幸运,刚一出门就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手持竹竿的男子阴阳怪气道。

“阁下要烤个红薯吗?甚饿。”宋盏诚接过话茬,有一搭没一搭道。

那人没回话,想来是懒得回。

说实话,宋盏诚可不记得招惹过什么人,当然……这只是他以为。

上官冬朗冷哼一声:“你抓他,为何还抓我?”

“顺手的事。”男子放下竹竿,一双细眸不紧不慢地睁开,露出半颗杏仁大的眼睛,自眼角留下细长的疤,呵呵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栽到我手里,想好后果了么?”

“私自抓我,当心你的皮!”上官冬朗一如既往的冷酷,尽是杀意。

“嘁,故作矜持。”那人不屑道。

“搞明白词再张开你的狗嘴!”

宋盏诚静静看着两个刺客对火而谈,自己竟然插不上话,心里倒还有些痒痒的。

就在他想上去搅局时,那大大小小的怪物竟然一拥而上,无数双大小不一的眼瞳紧紧盯着他,像极了恶狼窥伺食物一般。

那人摆了摆手,怪物自洞外蹿了进来,孩子般的凑近蹭了蹭他的手,待嗅到了宋盏诚的味道后,一双眼瞳猛地睁开,张牙舞爪地要把他剥皮抽骨。

宋盏诚栽歪着身体,坐在地上闪避着怪物的攻击,周遭刚刚换好人皮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让他不禁调侃道:

“你能不能让你的手下离我远点儿,吓死我……你也不好交差。”

“别急,待会儿就活剥了你。”那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随后又想与上官冬朗斗嘴,谁知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他。

“你不敢。”宋盏诚漫不经心地往后靠,叹了口气,“假扮江家二郎,你也不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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