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小琳不明白姐姐为何如此慌张,有什么事能让她这般失态?下一刻,她猛地抓住景幽佳的袖子。一大群红色条纹的蛇群涌来,连景幽佳也不禁皱眉:“是红斑林。”
红斑林是一种变异蛇种,通体布满红色条纹,多数长着两个脑袋、六条舌信。其毒性极强,中毒后不会立即发作,长时活个一年半载,短时一天之内。最可怕的是,其毒素与阳光会产生反应,中毒者见光便会自燃而亡。这些记载源自儿时师父的藏书,当年被迫熟读厚厚的典籍,所以至今记忆都非常犹新。
“怎么是红斑林?”于云间沉声道,“你们习水吗?我们现在必须下水才行,不然都会死在这儿的。”
阙尘虚弱地搭着阙娅的肩膀,颠簸已让他面色惨白,一听要下水脸色又白了几分。
“能撑住吗?”阙娅担忧地问。阙尘咬牙点头,“可以。”
几人相继跃入潭中,溅起的水花让红斑林纷纷退避。潜入水中后,那道紫光愈发清晰。靠近一看,竟是一个人体大小的紫色贝壳,内含一颗小巧的珍珠。这不免让二人想起师父笔记中所记载的那段话:紫珠合连,蛇王之降。
贝壳中忽然飘出幽幽清香,最先嗅到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柔香,扑鼻而来。下一刻香气忽如米酒般滑入咽喉,清冽入腹;转瞬间又化作烈酒火辣醇厚。虽是幻觉,却真实得如同亲尝。阙小琳吐着舌头说道:“好辣!”
阙尘的脸颊泛起红晕:“这……”
阙娅拍拍他:“这有什么?我那儿藏了不少好酒,回去让你也尝尝。”
阙尘苦笑摇头。他自幼读书滴酒不沾,方才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酒香惊到罢了。众人忽然反应过来,阙小琳最先发问:“为什么我们在水底还能自如说话?”
于云间也觉蹊跷,这潭水似乎并非普通的水。景幽佳讲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什么?”
前方出现了一扇格格不入的门,门缝透出的绿光与洞口如出一辙。景幽佳将紫珠收入灵戒,几人朝那扇门游去。门后的绿光波动愈发剧烈,未及细想,一道白光骤然射出,众人下意识闭眼。等再睁眼,已回到了先前的森林。
只是此刻的森林已焕然一新,原本死气沉沉的景象不复存在,阴寒的气息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勃勃生机。林子中一只鹿缓步走出,它的鹿角犹如水晶晶透,线条往后延伸着,尾部漂浮着淡淡的青绿色星光。
它青绿色的毛发在仙气中飘动,长鸣一声仿佛在对众人说跟它走。它的步伐轻盈迅捷,没练过轻功的阙尘跟不上,阙娅也不放心让他独自落在后面,索性对着于云间说道:“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来。”
这时另一个不明生物正悄然逼近,可怕得是速度竟然与于云间不上不下。
“别动,有东西靠近。”于云间警觉地观察四周。他们对这片森林一无所知,出现的生物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必须小心应对。
树叶沙沙作响,预示着未知生物越来越近。
“唰——”一道黑影掠过,快得连于云间都没能看清。黑影再次闪过,同时射出几枚飞镖,于云间闪避间开启灵视,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对方反手抽出一柄剑,剑鞘霎时融入进了剑刃里。
火焰与剑接触的瞬间被抵消,而通过这一出,众人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他懒散地倚在树旁,怀抱长剑,说出的话令众人哑然:“不是,你们咋来的?不会是太想我,偷跟过来的吧?”
“不对啊,你们怎么进的双生林?”他低声嘀咕。不过头戴斗笠的身影快如闪电,难怪会被误认为怪物。他叼着根狗尾巴草,痞笑道,“别太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他迎接上景幽佳的目光,尴尬地动了动耳朵:“说正经的,你们为何而来?怎么……”
“独朽,这里是双生林?”
“是啊,这不我说巧了?”
旁侧的阙娅瞥瞥眉,她怀疑自己的眼睛,毕竟世间怎会有黑到如此境界的人?独朽注意到了阙尘,打趣道:“呦,一夜间便能恢复的这么生龙活虎啊?”
阙尘腼腆地笑了笑,阙小琳同是跟着打趣:“是啊,你刚走后,兄长便开始计划寻找阿姐。”
“你们都识得他?”阙娅询问着,她可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阙小琳解释道:“他是与景姐姐二人一同救的兄长之人,算来算去,便也是兄长口中的恩人。”
见到独朽,阙尘也算松了口气。来寻神剑本就一没熟人、二又不知有何危险,如今倒解决了他的焦虑。
“原来深蛇岭当真与双生林位于不同空间,好是神奇。”景幽佳寻望着四周,却也不忘问着,“你可知深蛇岭有把宝剑?”他们误打误撞来到双生林不知是福是祸。阙娅此行原本就是为了寻找宝剑而来,既到此地又恰好巧遇熟人,不如问个明白。
独朽面露疑惑:“宝剑?什么宝剑?”
阙娅上前拱手,简单说明了来意。独朽听完似是为难:“这个啊。确实有这么一把剑,只是……”
“别卖关子了。”阙小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深蛇岭曾经住着一条即将化龙的蛇王,你们都知道吧?它死后化为了蛇骨剑,被鹿神封印在此。”独朽解释道。
于云间追问:“封印?”
“与其说是被封印,不如说是蛇王自愿留在这里的。”独朽继续道,“只是你想要剑,可难就难在剑要认主。一旦认主,便要与主人同生共死。”
众人走了许久来到一座山洞前,刚踏入洞中,景幽佳和于云间同时停住了脚步。
洞内翠色满目,溪水潺潺。山壁上倒插着一柄被藤蔓缠绕的剑,藤蔓间点缀着鲜红玫瑰,为这景象平添了几分生气。
那剑无鞘,通体由蛇骨构成。剑柄与剑刃衔接处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宛如蛇瞳。
许是被剑的威压所慑,众人一时无言。蛇骨剑上的宝石泛着幽光,独朽虽见过多次,却还是头一回见它发光。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若你说是在深蛇岭见到它,或许是它在召唤你?”
难道蛇王选中了阙娅?阙尘担忧道:“此剑寒气逼人,阿姐千万要小心。”
“好。”阙娅正要上前,阙小琳拦住了她,自告奋勇:“让我先试试!”
她踏上土坡,被宝石光芒刺得眯起眼,却仍勇敢地握住剑柄。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当她用力拔剑时,剑身纹丝未动。
“为什么我拔不出来,它只认定了姐姐?”
“你这不是废话吗?”独朽暗自腹诽。他可不会说出小时候误以为这是条被困的蛇兄,拼命想拔出来却徒劳无功,最后还被鹿神教训的糗事。
至于怎么教训的?他甩甩头,那段记忆实在不堪回首。“任何法器都要认主”他干笑两声,“既然它不认你,那就……”
剑上的宝石突然光芒大盛,仿佛在召唤着什么。阙娅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蛇骨剑前。她布满茧的手握住剑柄,掌心不自觉地抖起来。
若能得此剑,战场上的胜算定能大增。
她用力一拔,众人屏息以待,然而插在山缝中的蛇骨剑纹丝未动。
“大家退后些!”阙娅以为是姿势不对,她调整姿势,双手交叠握住剑柄再次发力,剑依然纹丝不动。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心头,她苦笑着,内心不甘地问着,上天为何连个机会都不给她?独朽不忍旁观,安慰道:“看来此剑与你无缘。不过本大侠最讲义气,打架我在行,我帮你。”
沉默良久,就在众人以为阙娅要一蹶不振时,她哑着嗓子开口:“帮我?”
独朽拍拍她的肩膀:“不就是过两天要打仗吗?我帮你,一个顶一百个。”
阙娅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把剑上,如今却落得这般结果。剑归何人,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
阙娅自是认了命,其实拥有了蛇骨剑是否真能打赢,也只是一个念想罢了。人在绝望时,总会想抓住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景幽佳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信念不灭,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于云间也附和道:“是啊,你可是堂堂女将,怎能失了士气。”
阙娅苦笑着走到一旁蹲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失落。过了许久,她长叹一声,重新站起来时,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挫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但这不代表我认输了。”
“不过我倒想问”独朽疑惑道,“你如此执着于这把剑,就为了过两日的一场仗?”
阙娅苦笑:“若只是普通战役就好了。前些日子探子来报,说牧凛王背后有一群怪人相助,所以我才不得已……唉!”
“怪人?”于云间警觉地看向景幽佳,“莫非是它们?”景幽佳也是一惊,立即追问:“可有更详细的消息?”
阙娅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头上,愤然道:“真有确切情报,我何至于此?若他真集结了江湖人士,这仗怕是难打。”
牧凛与北疆素来相安无事,牧凛王却趁北疆防备空虚时突然进犯,折损了数名将士才勉强守住城门。这一次他们显然有备而来,甚至摸清了北疆虚实。可北疆对牧凛却知之甚少。
“突然攻打北疆?”景幽佳说,“怕是黑熊族在背后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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