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白莫恩背后展出了一双巨大的黑羽。一个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飞驰上了空中。
黑熊王叫停黑熊兵,仰起头看向他,“这位小兄弟,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挡本王的去路?”
他仔仔细细端详着白莫恩,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进入悬封魔,甚至闻不到一点气息,此人必定相当棘手。
与其直然了当,不如让他加入自己族下,扩大魔王势力!
“小兄弟,看你不为人族,你是鸟族的吧?”黑熊王背过了手,若不是手上的百物收,看起来或许还真像那么一个无辜的妖。
“我名唤黑赤炎方,你大可加入我族下,我定让你吃穿不愁,拥有千金万两。”
白莫恩低着眉头盯了它半响,下一刻好似思考般地抬了头,“你倒知晓我此次是来救他们的。不过……你说得这些,好像的确不错呢。”
黑赤炎方转了转眼睛,它不蠢,能够听出少年没有兴趣。但对方能够只身前来,说不准实力究竟有多雄厚。
想到这儿,它紧了紧手里的万物收,又说:“那是自然,你入本王麾下,本王自当少不了你的。”
白莫恩轻轻一笑,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少不了我的?那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黑赤炎方一听有戏,张开双臂向前了一步,言语中透露着诱惑,“只要你想,本王都可以给你。”
“只要我想……”少年忽然认真地沉思起来,让不远处的几人陷入了沉默。
独朽说道:“这家伙不是没有想要的么?不会是他想要的我们给不了,现在动摇了吧。”
“不一定。”景幽佳目光投在白莫恩身上,她记得当初他的实力,也记得那一句“本孤”。
这样的人,会缺什么?
白莫恩右手食指轻轻叩在左臂上,一下,一下。与料想中的大差不差,他摇摇头,摊开了手,“暂时还真没有呢。”
一霎那,他的食指和中指间骤然出现一片羽毛,黑色的羽毛看起来轻飘飘,丢出的瞬间却犹如刀片般划过了空气——
红色的瞳孔在太阳照耀下化为了血红,他低声唤了一句“黑玄羽”在黑熊王惊愕时,羽毛化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玄鸟,占满了它的整个视线。
“黑玄羽”仰天一啸,悬封魔四周便骚动起来,关押在笼子里的妖怪躁动不安。
“原来是一只玄鸟。”黑赤炎方见到早已灭绝的玄鸟,竟然表现得像是早已知晓那般,不慌不忙地结起了印,“魔王说得果真没错,一只玄鸟复生定会来对付他,早已让我们想好了应对之策。”
它实在没想到,原来眼前的少年便是那早已“灭绝”的玄鸟,早知道它还用套客气?
白莫恩不所以地一歪头,巨大的黑玄羽也跟着歪了一下头,景幽佳顿时明了一切。
史册中,玄鸟一族并无灭绝,而是消失。没有谁知晓这一族群究竟是全部覆灭,还是归隐山林。
白莫恩召唤出的黑玄羽只不过是一种幻术,真正的黑玄其实是他。
黑熊王眼下的印记闪过一丝魔气,于云间惊觉不好。下一瞬间,它把万物收丢给了一旁的熊兵,手掌婉转,极速地结印出了一道阵法。
顷刻间,四个阵法将白莫恩包围,少年难以置信地看向上空的阵法,阵法同时松动,涌出了大量魔气。
魔气幻化为实体,缠绕了白莫恩的羽翅,迫不得已他收回黑羽,掉落在了下方的阵法上。
法阵从四面八方结印,涌出的魔气堪能将他掩盖,景幽佳说道:“我们得过去了。”
似乎听到了这句话,白莫恩立即转头看去了他们的方位,默默地摇了摇头。
“玄鸟,也不过如此。”黑赤炎方没了兴致,把法阵压得更低,似乎下一刻白莫恩便会被法阵中的魔气扰乱。
“你别看了,快出来啊!”白莫恩咬牙切齿地冲着山头上怒吼了一句。黑赤炎方眉头一紧,手掌狠狠压了下去——
霎时,整个悬封魔都被红色的烟雾掩埋,一道不知名的惊鸣响彻在了整座山。
烟雾仿佛有毒一般,被吸入的几只黑熊兵瞬间倒塌,哪怕是于云间他们都用手臂挡住了口鼻。
沙尘席卷,烟雾弥漫,被压制在法阵中的白莫恩忽然被一只更大的身影带走。景幽佳眯着眼睛,手臂往下挪了挪,那个身影……她不敢猜想。
毕竟,怎么可能?
黑熊王的法阵在身影飞走时骤然碎裂,白小九在风沙下难以睁开双眼,便藏在了狼十二的胸口下。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惊鸣。”她低低地发出了声音,却在兽人的毛发下导致很难传出来。
其实在白莫恩唤出声来时,于云间便感应到了很强烈的气息,是一种非常强大却又熟悉的感觉。
不止是他,身边的独朽也不自觉地扭了扭脖子,赤银更是无法控制地想要出来,哪怕被摁住也一直努力地往上蹦。
独朽一边抵挡着风尘沙席卷的烟雾,又一边摁着赤银,却不曾想竟然它和他绕上了劲儿,越是往下摁,越要往上飞。
黑赤炎方不知何时失了踪影,只弥留下了一群晕倒的黑熊兵。然而风沙还在继续,烟雾依旧未曾散去,下一刻几人头上便出现了一片阴影。
直到不知多久,风沙终于平复了下去,烟雾渐渐消散,于云间咳了几声说道:“方才不知道是谁出手相助的,咳咳。黑熊王看来是逃跑了,景……”
“啊!”白小九惊叫了一声,狼十二一看,景幽佳消失了。
于云间眉心一跳,独朽把赤银甩在了地上,尾巴在地面一摔一摔地,被白小九这么一喊,才发现景幽佳不见了。
“她被黑熊王抓走了!?”独朽目光扫向悬封魔周围的黑熊兵,不可置信地说道,“看来它是要用小景威胁我们啊。”
“不。”狼十二摇摇头,“那个人也不见了。”
“他难道真和黑熊王联手了?”独朽的猜测被于云间打断,“今日所来之人与他相识,小景和他都是被那个人带走的。”
可他到底是谁?
于云间凝视着悬封魔口,视线忽然瞟到了藏匿在灰尘下的,万物收——
云霄之上,飞驰着一个身影,它的羽毛从上到下都溢着红色火焰,巨大的羽毛从腰部接至为尾,如同烟火散开在了空中。
白莫恩盘膝坐在上面捂着胸口,嘴角上溢出了鲜血,被他使劲抹开,怨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要不是老头将我体内的法术封印,本孤能在那黑熊头上吃了瘪?你回去便和那老头说让他给本孤解开!”
青年睨了他一眼,“封印且是说解就解?若不是你张口闭口便是毁灭世界,师父会封印你内体的力量么?”
白莫恩不服气地说道:“本孤说得何错之有?人族该死,魔族该死,天族更是该死!”
若不是天族非要搞什么界限,世间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像一开始那般共同为生不好么?
明明都是生灵,非要划分界限降低几等,这不该死么?
他咬牙说道:“即使你们封印本孤,但本孤依旧可以先杀光所有的人族。”
青年闻悉也是不恼,竟然还笑着反问道:“你会那样做么?”
白莫恩忽然反笑道:“你也莫要打趣本孤,你如此做戏,不怕以后无法解释?”
青年深红的睫毛不由得一颤,心里一阵刺痛,原本笑着的脸沉了下去,看向了昏迷的景幽佳。
“解释?”他张了张口,转移了目光。
若是有机会解释,他倒是想。
可哪来的机会呢?
他迷茫了。
之后应该如何?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他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么?
“且行且珍惜。你呢?”青年看向白莫恩,“你相信会有谁为了这世间牺牲自己么?”
白莫恩把手搭在腿上,托着腮嗤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蠢?”
“不是蠢。”青年看着他,认真地反驳道,“是为了家人。”
白莫恩盯着他,半响冷笑了一声,扭过头说:“那还是蠢啊,为了他人放弃自己,不是蠢又是什么?本孤便不信了,世间真有如此蠢货。”
青年笑了笑,与他一并盘膝而坐,火红的发尾藏匿在了巨鸟的羽毛中,像是一道永远都无法诉说的鸿沟,躺在景幽佳的手里。
风声呼啸,再度醒来时,她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眼前的一切却是无比熟悉。三个人伫候留下三个背影,也许是她早已猜到了什么,并没有感到惊讶。
“师父。”景幽佳喉咙发涩的唤了一声。
即使她猜到了,可眼前的事实也是难以接受。三人转过身后,她第一时间看向小无,又问:“为何?”
“小景啊。”师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她带来了不好的预感。白莫恩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踏出了玄关处。
景幽佳无助地蜷缩在床榻上,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嗓音颤抖:“可,师父,到底怎么会这样的?”
小无走上前坐到了床榻上,抿了抿嘴唇,思来想去还是说道:“魔王复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对付他,也只有这一种……”
“那他们,都死了吗?”景幽佳抬起头对上小无的双眸,小无一愣,躲开了她的目光。
良久,他唤出了一把剑。剑似乎早已迫不及待,自行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悬浮着。
景幽佳感受到了剑的呼唤,触碰了一下剑刃,一瞬间竟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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