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小狗瑟缩在悬崖边的树杈间,崖边山风呼啸,吹得它绒毛随风乱颤,湿漉漉的眼睛与南韫对上,发出细弱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呜咽。

大概是前两天积雪初融,崖壁湿滑,它失足掉下去,侥幸被横生的树枝托住。

然而无处借力,只能困在原地。不知已挣扎了多久,连哀鸣都显得气若游丝。

南韫与周恪言拨开树丛观察地势,这里虽然陡峭,但是林木茂密,落脚处还算平坦。

而且小狗落下的位置离崖边并不远,大概只有一臂之遥。

南韫正要上前,周恪言却轻轻按住她的肩:“在这里等着,我去。”

她蹙眉拒绝:“不行,你一个人过去去,万一滑倒,我都拉不住你。”

他低笑:“就不能盼我点好?”

南韫执意攥住他的手臂:“我是担心你好不好。”

周恪言闻言微怔,清浅笑意自唇角蔓延。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同踏入树丛。

崖边风大,吹得她的心如飘在布满水汽的云里。寒冷潮湿,一时沉一时浮,无所依凭,仿佛只有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才有支点。

周恪言似察觉她的不安,掌心稳稳托住她的小臂,一步步谨慎靠近崖边。

小狗已叫不出声,只拼命摇着尾巴。

南韫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尝试安抚:“别动啊,别动,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俯身探向树枝,身体由于重心倾斜而微微打晃。南韫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手背崩起了青筋,指尖握得泛白。

他臂展很长,逐渐接近了它。

小狗大概知道眼前的人是来救它的,没有丝毫挣扎。周恪言不消怎么费劲,迅速抓住小狗温热颤抖的身体,向上一捞,便送入南韫怀里。

她猝不及防接住这团温软,重心后仰。

周恪言蹲身缓缓推回安全处,直到见他离崖边有了些距离,她才冷汗涔涔地松了口气,浑身都卸了劲儿。

她正想抱着小狗站起身来,脚下却猛地一滑,脚踝陡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周恪言反应极快,一把扶住她,接过小狗放在一边,几乎将她半抱半抬地安置在旁侧的大石头上坐下。

他迅速蹲下,挽起她的裤脚,轻巧地脱去鞋袜,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南韫疼得脸色发白,声音发颤:“你、你别……”

他动作流畅,指尖轻按,她便倒抽冷气。脚踝下方已见红肿。

他轻轻放下她的脚腕,眉头紧锁:“骨头应该没事,但是扭伤了,得尽快处理一下,我们现在下山。”

南韫抿紧了唇。

周恪言又转身去寻那条小狗,它正趴在草丛里发抖,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这条狗身形只有周恪言小臂那么长,耳朵耷拉着,显然还没成年。

“看起来也就不到三个月,估计是断奶不久,对山里环境变化不敏感。”周恪言拎起狗的后颈看了看,后者丝毫不挣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便放进她怀里。

南韫抚摸着它湿漉漉的毛:“大狗可能在附近,要不要找商店老板问问?”

周恪言摇头:“不行,大狗养狗崽大概只有四到八周,等到它断奶可以独立就会停止养育,送回去它也不会管的。”

周恪言对狗的习性十分熟悉,语气中似乎透露出将它放在这里不可行的意思。

南韫迟疑:“那……”

如果她现在是个健全人,会毫不犹豫将它带下山,但现在很明显,她单独下山都很困难,更别说照顾一只小狗。

周恪言果断道:“带它下山吧,它去小医院,你去大医院。”

他的指尖还来回点了点,唇角微扬,眼底漾开浅浅笑意。像是被这个笑话给逗笑了似的。

南韫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升起的愧疚感短暂地转化成了哭笑不得。

他打电话通知傅弛他们先行下山,又去商店要来纸箱,仔细垫上软布,将小狗安置其中。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背对着她,膝盖弯曲,蹲了下来。

南韫怔住:“周总,您这是……”

周恪言回头:“你觉得凭你自己能走下山吗?”

“慢慢走还是可以……”

“先不说你能不能走下山,即便真下了山,你的脚腕大概会从休养一个月变成半年不能下地。”

南韫反驳他:“背着我走下山,你的膝盖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周恪言:“九神山有两条索道,离这里大概一公里多的地方还有一条下山的索道,我的膝盖不至于到你脚腕这个程度。”

她实在难以想象他背着自己下山的辛苦,此刻连身份之别都成了最微不足道的顾虑。

她还在搜刮回绝的借口,周恪言已无奈道:“腿麻了,等会我也下不了山,就只能拜托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

她抿紧唇,挣扎片刻,终是起身伏上那片宽阔的背脊,搂住他的脖颈。

清冽香气萦绕而来,光洁脸颊轻贴他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周恪言将纸箱递给她,小狗颤巍巍探起脑袋跟她对视了眼,她在小狗的眼里看到一丝同病相怜。

她小心翼翼端住纸箱,他稳稳托起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向上送了送。

他们靠得太近了。

近到南韫能清晰地感受到周恪言背部肌肉绷紧的线条,他身体散发的热度透过衣料传来。

与此同时,他身上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混合着山间冷冽的空气、极轻微的潮气和他身上常有的佛手柑味,如同无声海啸入侵她的感官。

她试图偏开头缓解这种陌生的感受,反而因为这个细微的动作,她的唇面轻轻擦过他的耳鬓。

周恪言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呼吸似有瞬间的凝滞。

这个细微的反馈让她猛地一怔。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失去了控制,开始不规则地跳动,随着他每次逐渐浊重裹着热浪的呼吸而短暂停滞。

也许是捕捉到她异常的呼吸,周恪言微微偏头,低声问:“痛吗?”

他的侧颜周围缠绕着山间凝成水汽的薄雾,许多细小的水珠结在面颊绒毛上,带着清苦的湿气要将她浸透。

她嗓音低哑:“没有。”

周恪言道:“山间露重,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她轻咳一声,试图让声音恢复清明,“只是有点累。”

周恪言的动作放得更轻,缓声安抚道:“很快就到了。”

她靠在他颈窝里,瓮声瓮气:“周总,我……”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她犹豫了片刻,动作不便,也不愿再给他添麻烦,索性不接。

铃声执着地响了三十秒,终于停歇。

然而不过十秒,又囫囵响了起来。

南韫不由有些恼怒,是谁在此时不长眼地夺命连环call?

她决定置之不理。

但周恪言却缓下脚步,轻轻将她放下,安置坐在一旁。

“接吧。”他声音平静。

她只得抱歉地笑笑,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硕大的“周砚”二字赫然映入眼帘,横插在突兀的寂静之中。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抬眼看周恪言。后者静静立于一旁,目光沉静地回望她。

竟还是视频通话。

她只得无奈接起。

周砚带着倦意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韫韫,我刚忙完,你那边怎么样?”

南韫简短回道:“前两天已经跑完了十几家公司,今天我们在九神山看雾凇。”

她将镜头对着头顶的雾凇简单扫过,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刻意避开了周恪言所站的位置。后者一言不发,只淡淡地望过来,仿佛是不经意的一瞥。

“雾凇啊,”周砚眉宇间掠过惊艳,“真漂亮,不过我的韫韫在一片白里显得更加超凡脱俗。”

南韫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对外貌的夸赞她并不陌生,向来也是淡然处之。

不知是因为他许久没这样直白地夸过她,还是因为周恪言就在对面,她面容竟染上一丝无措。

周砚疑惑:“怎么了韫韫,你周围有人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瞥了周恪言一眼,未及深思便脱口而出:“没有。”

话音方落,空气骤然凝滞。

她也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由蜷紧了手心,指尖深深陷进掌心,细微的刺痛勉强唤回理智:“我正准备下山,路不好走,我先挂了,你……少喝点酒。”

“好,”周砚在屏幕那端挥手,隔空送来一个飞吻,“记得想我。”

她僵硬地笑了笑,直到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才恍然回神。

沉默片刻,她抬眼,猝不及防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周恪言正站在她面前,目光沉静如水,却让她的心虚无地自容。

“为什么说谎?”

是啊,她为什么要说谎?

周恪言是周砚的弟弟,她还答应周砚帮他联系与兄长的感情,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的第一反应却是逃避。

生怕周砚看到周恪言。

仿佛......她与周恪言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

她垂下眼,心脏疯狂鼓噪,几乎盖过林间簌簌风声。

她沉默良久,他终究未再追问,只转过头半蹲下去,示意她上来。

南韫颤巍巍伏上他的背,脸颊轻贴着他宽阔的肩背。山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细雪纷飞。

修文好像上传的迟了点,每章都要进高审[化了]俺也不知道为啥,如果发迟了宝宝们见谅[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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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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