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有人敲响我家房门的时候,我还在补觉。
打开门看见银时,我瞬间不困了,靠在门上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现在知道来找我了?昨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银时左肩缠着绷带,用右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瓶液体:“喏,酱油。”
“……我自己买了已经。不过谢谢你,费心了。”
“哦,我以为你还是之前那个常识废物呢。”
“揍你哦。”
我让他进房间,随意坐在地上——其实是根本没有沙发。
结果这货也没什么要说的,真的只是来送酱油而已。也是啊,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这么些年没见了,他时常想来找找老朋友,也可以理解。
只不过发生在我俩身上,就很不能让人理解。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
我观察着他格外苍白的脸,下垂的眼睑,和脑袋上几处可疑的伤口。
“该不会是家里待不下去了吧!”我突然恍然大悟。
银时的嘴角抽抽了两下:“咳,啊,就是那个,定春啊,我们家的小狗啊……绝对不是他不乖哦,他被我训得服服帖帖的呢,就是那个,发情期吧发情期……”
“是这样的呢,中年男性就是人嫌狗不要的呢。”我说。
“还中年男性,你有比我小很多吗?”
我也是长相偏幼的类型,问个路人可能都会觉得才二十岁左右。但是因为我是女主角,所以我对外永远十八。
“女主角不会做这么没品的工作吧!”银时把手里的报纸甩得哗哗响,报纸首页赫然是我的通缉令。通缉令的照片是月光下的影子,我在房顶跳跃,宽袖羽织被风吹动,看起来确实像一只大鸟。照片旁边还附着我在现场留下的标志性物品:一只纸折的黑乌鸦。
“诶!这张照片很艺术哎!”我开心地把这张通缉令剪下来贴在我的照片集里面,那里已经贴满了整整一页了。
“啊,变态收集癖!”银时指着我的照片集,“话说回来,你昨天的战利品怎么处理了?”
“黑市。卖了很多钱呢,可以够我吃十年的鸡蛋拌饭,有酱油的。”
“可悲啊,可可,可悲的可可。”银时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念了几遍,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他自己也是个失败者的事实。
不过我看得出来银时的脑子在疯狂转动,也许看到我刚来江户就能在黑市寻到下家,有些惊讶吧。我一开始用上“乌鸦”这个名号只是图方便,后来干的单子大了之后发现这个东西还能有品牌效应:名声大了之后,我手上的货能卖出更高的价钱,而且基于我的信誉,卖家相对而言不会做出怀疑真伪,或者耍赖跑单之类的行为。
毕竟一来,他们不买还有别人要;二来,我手上在电视购物批发的短刀可不是吃素的。
“你啊,认识很多小偷吧?”银时突然问。
我虽然刚来这片地方,但是还是做过背景调查的。江户之前没什么知名的大盗,我的赛道上还算空旷,当然但凡是有名一点的同行,我确实都有所耳闻。
“那你认不认识……怪盗兜裆布假面?”
“……什么东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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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兜裆布假面是一个内裤小偷。太没品了吧!偷点高档一点的东西啊喂!
银时一巴掌拍到我的脑袋上:“你不也是小偷吗!”
我说我是有审美的,偷的都是天人的高科技宝物,价值和逼格都比这内裤贼高到不知哪里去了。还有住在银时楼下的那个凯瑟琳,那眼神一看也是我的同行,当然水平必然没我高。
“比如昨天那把刀,蜘蛛星将军的菊八文字则宗,你知道在黑市悬赏榜单上排了多久吗?老子一出手就拿下了!”我骄傲地炫耀。
“啊啊,说不定那个内裤小偷也这么想哦,觉得自己是所有不受欢迎的男人的救世主哦?”
“银桑,该不会你也收到了他施~舍~的内裤了吧!”我故意把“施舍”两个字拖得很长,眼见着银时恼羞成怒起来,才闭嘴。
银时带我到了志村妙的道场。我第一次见这个姑娘,长得有些柔弱,但是就在我眼前一脚踢飞了大猩猩呢。
没等我上前自我介绍,一帮穿着制服的男人吵吵闹闹地挤进了院子,顿时整个道场充满了男人气味。我顺着风来的方向伸出鼻子,勉强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哟,旦那和可可也在啊。”昨天刚见过的栗发少年冲我打了个招呼。他的背后,真选组副长土方正骂骂咧咧地诅咒那个给自己塞内裤的人。
“土方先生也这么没有女人缘吗?我觉得他还蛮帅的诶。”我小声对总悟说。
“可能是性格问题吧,毕竟和他结婚就相当于有了个继子蛋黄酱,还是一粘上就甩也甩不掉的麻烦继子。”总悟也小声地说。
“喂你们两个干嘛一直对别人的爱好指指点点啊?”土方生气得烟都要掉了。
“啊,还抽香烟,讨厌的继子是双胞胎呢。”我捂着嘴大声说。土方脸色铁青地把烟灭了。
阿妙站在道场门口,挥舞着手中的薙刀给大家做动员演讲,还贡献出了自己的小熊内裤。她的决断力实在让人自惭形秽,为了在别的方向上展示自己的魅力,我非常积极地给阿妙提供诱敌的方案。
“你看,那边那棵树枝叶茂盛,是非常适合小偷躲藏的。你的屋顶角度也很好,如果小偷在背后的话完全看不到,所以要在后面也布置人。地板底下不用想了,我刚才看过,是进不去的。还有那边那个窗,你看,口子开成这样就刚刚好,如果有人要偷偷进来,正好能发出声音……”
我越说越觉得周围安静下来,一帮警察听着我过于详细的描述,气氛有些诡异。我赶紧加上一句:“我平时很爱看侦探小说的,那个谁,阿加提·克里沙司,是我的偶像哦!”
“太好了,我们今天有聪明人帮忙呢!”阿妙倒是看起来很开心,急切地指挥人去把守各个漏洞。
银时冲我比了个大拇指。可恶。
我正想去角落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警察也一起来了,总悟欢天喜地地拎着一袋球状物体过来:“来一起埋炸弹……一样的东西吧,可可小姐。”
“炸弹一样的东西……难道不就是炸弹吗?”
“像人一样的东西也不一定是人,有可能是大猩猩呢。”
志村新八仔细看了一下他袋子里的东西,惊恐地大叫:“这明明就是炸弹吧!地雷啊地雷!”
我严肃地点点头:“炸弹的话,有几个重要的位置是一定要部署的,你们跟我来……神乐酱,不用在那边……哦你已经埋了十个了,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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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内裤小偷的出场真是一点没有逼格。
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能这么猥琐……只穿着兜裆布,头上被一块布包起来,粗糙地在鼻子下方打个结……现在稍微有点审美的小偷都不这么穿搭了好吧!又不遮脸又容易掉!什么流派啊,复古怀旧内裤流吗?
我顿时对自己的工作装满意度很高。设计感十足的羽织,朴素但有效的黑口罩,还有我的翅膀所到之处,必定落下的黑色纸乌鸦。
我真是太优雅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只见身边的人不知发了什么疯,一个接一个地往盗贼那边冲过去。要是能过去打到人也就算了……
“哎,那边不行……”我话音未落。
“嘭!”
“哎哎哎,你那边也有一个……”
“嘭!”
“别呀神乐!”
“嘭!”
几声爆炸过后,在我的一脸懵逼中,还站着的人只有我和两个警察了。
土方骂了一句白痴,点了一根烟。
“土方先生,”总悟突然说话了,“其实,你那里的内裤是我放的。”
说完,总悟迅速地从我身边窜过去。土方愣了一下,拔腿就追。我突然往后走了一步,作势要给他让开位置,但其实反而让他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我身上。
“啊,对不起。”他和我说。我示意没有关系,他便继续去追总悟了。
我等他俩都消失在视野里之后,转身躲到树的背后,从怀里掏出刚刚顺到的一样东西。
土方十四郎的警察证。
“副长……27岁……B型……”
证件材质和格式果然跟江户外的警察证不一样,还好我现在确认了一下。
把证件的特点默默记下,我小心地用衣摆擦了一遍警察证,然后把它丢在树下显眼的位置。这样,如果他发现东西丢了回来找,也应该认为是自己打闹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我满意地挥挥袖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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