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林臻看向身侧的落日。
她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落日此刻看起来却有些不安,对上她的目光只是‘嗯’了一声。林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林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一眼,只接着对林恩来说:“如果是这几天……林恩来,你们道门发生的那件事情是几天前?”
“三天前……”林恩来跟着她的思绪仿佛眼前的迷雾也渐渐散去。
“所以也就是说,三天前有东西在你们道门里袭击了几个人,既然有人报警那就是还有幸存的人,那些人在哪里?会不会也被送进了这家医院里?”林臻脑袋里的想法转动得很快。
林恩来连忙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没错!确实是有一个男人活了下来,但是受伤很严重被送进了这家医院里!”
“是他吗?”林臻看向落日问道。
落日点了点头,说:“那是一个傀儡罢了。”
“傀儡?”林臻有些不解,这只鬼不仅可以制造幻像,还可以操纵活人为儡,甚至落日在他的手里也只是造出一个空间用于自保,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大能耐的鬼?那会是什么级别的鬼?
“他不是鬼,是心魔。”
落日轻飘飘的两句话,直接镇住了两个人,还有一只不太懂的鬼。
“心魔是什么?”丁夏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她才做鬼几年,见过的最厉害的也只是封印在鬼穴里横空出世的那只恶鬼。
“心魔是修行之人产生的,或者功德有碍的神也会产生……”林恩来看了落日一眼,补充道。
“是阻碍自己修行的一个障碍,如此而已,应该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杀伤力吧?”林恩来有些不确定自己学的东西了,难道说这个心魔真的是他眼前的这个‘人’造出来的?不然怎么解释杀伤力这么强的这个问题。
“算是与我有一些机缘,只不过……”落日皱起眉,只不过什么没有说下去,像是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
算是?林臻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产生威力这么大的一个心魔,让独立出来现世里害人不说,甚至让落日对他都没什么办法?
“好了,讨论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出去?”林臻拍了拍手说。
落日看了她一眼,林臻也知道自己这转移话题的举动太过明显。
但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们这几个人又不能一直被外面的东西围困在这里,总要想办法出去。
还没等他们接着商量出对策,门板再一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屋内的三人一鬼同时转头看向门口,这次发现不仅是门,整间病房都在抖动!墙壁、地面还有天花板都在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有什么东西正在攻击这件房间!
林臻和落日隔空对视一眼,后者伸手将她拉至身后:“小心!一会儿不要乱跑。”
落日像是对她极其不放心,眼里满是忧虑地抽空盯着她一会儿才开口对一旁的林恩来说:“是那些在一源山上喝了人血的异形怪,他们把喝到的人血涂在房间的外围。这里要塌了。”
话音刚落,“咔”的一声巨响,天花板竟然先被攻破。
三五条粗壮的、外表涂满了腥臭血液的手臂就从空中垂了下来。
它们原本锋利的指甲全都秃了,表面上也全都是烧焦的痕迹,手心里的嘴唇还在‘斯哈’个不停,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既然已经被攻破,这里自然就算不上什么安全可言了。
林恩来在天花板破碎的前一刻向林臻她们的方向跳了过来,这才避免了被那些手臂压在下面的下场。
他主动驮起跪坐在床尾上的丁夏,丁夏嘟囔了几句也没拒绝。
接着林恩来转过头看向林臻二人,眼睛里散发着‘抱紧大腿大干一场’,类似这种信息的光芒,说:“林小姐、前辈你们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我替你们开一条路!”
林恩来掐起一个手势,目光如电地盯着面前率先攻进来的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敌人’。
林臻:“……”
“这里用不上你,你别被你身上的那个东西迷惑了就好。”落日淡然提醒道,握着林臻手腕的手依然不放,甚至还更紧了几分。
林恩来一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原本他以为他身上的那个东西是与他捆绑一生至死也摆脱不了的了,就连他师父都对付不了,只能常对他说要放宽心态、强身健体不要轻易被那个东西得逞。可是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身体虚弱的时候?他能平安无事地长到十几岁已经算是祖师爷保佑了。
一直以来他就是生活在这种恐惧之中,但连他也没想到的是,落日仅看他一眼就道出了那个东西的本质!且不管能不能对付得了,只要知道了那个玩意是什么就好办了!林恩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砰!”病房的门终于被从外面踹开。
一阵灰尘扬起,林臻只能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看着还略有些熟悉。
林臻眯起了眼,心却突突地狂跳了起来。
“阿臻!闭上眼睛!”落日忽然开口道。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眉头深深的皱起,像是十分的嫌恶。
还没等林臻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听门口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难道是小师妹不愿意见我?”
激起的灰尘逐渐散去,一张几乎没怎么变的面孔带着笑意出现在林臻的面前。
林臻盯着那个人,心里忽然漏了一拍,全身颤抖起来,仿佛眼前的血色也和那天夜晚里她看到的一样。
她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好久不见,三师兄!”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常服,靠在门框上抱着胸看着众人,嘴角还噙着一抹慈爱的笑,道:“好久不见呐,小师妹。”
林臻感到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缓慢攥紧,浑身上下血液流动好似也被冻结,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一打开门,迎接她的也是这样一张带着笑意的面容,如今多年过去,这个人的面容竟然丝毫也未变。
与她记忆里那个总是带着羞涩笑意、年龄最小的三师兄完全割裂开,她一直都知道那不是她的三师兄林奇珍。
“你是谁!”
林臻紧紧盯着倚靠在门口的那个人,身子轻轻地颤抖着,终于问出了和当年一样的话。
忽然另一只温热的手从身侧包裹住林臻的紧握起的拳头,林臻身形一顿,回过神来垂眸看向身前的人。
落日淡漠的眼睛里流淌着别样的情绪,像是温暖的泉流,流淌过林臻的身体,让她忽然从那段痛苦的记忆里得以脱身。
手心里传来一阵刺痛,林臻这才发现掌心血淋淋的伤口,她不自觉的时候将手掌抠破了……
落日也低头看去,皱起了眉,似责怪地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简单一句话,林臻却读出了温情的味道。
林臻握紧她的手,弯下腰抬到腮边蹭了蹭,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作弊。她仗着落日对她的不忍心博取到了很多例外。
像是在极昼地狱里,她利用了落日对她的在乎将她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不知道如果换一个人是否还会的到落日的垂怜?
神明的意志不可更改,但她如今却有了更加过分的心思……
落日眸中一凝,垂眸看向自己身前俯首将面颊贴在她的手背上的女孩儿。
像一个小动物,在外受了伤就跑回到她身边想要寻求安慰。
她的视线逐渐冰冷起来,重新看向门口那个靠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眼睛里渐渐掀起一阵波澜。
林臻也直起身,不过手并没有放开。用拇指轻轻蹭着手中紧握的指尖。
“怎么了,哭够了鼻子了?”林奇珍无甚所谓地笑了笑,似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感受不到什么叫做怕,或者说他自信到认为落日她们根本奈何不了他。
落日眼神彻底冰冷下来,抬起手正要蓄力,另一只被牵住的手却忽然被捏了一下。
她哑然转过头,却看到脸色仍然有些发白的林臻对她笑了笑,小声说了句:“让我来和他说。”
落日有些意外地挑眉,明明刚刚还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结果一转眼就调整好了情绪,和她记忆里那个孩子竟然一瞬间有些分离开。
“你不肯透露你的身份,无非是怕我猜到你的弱点?你是无形之物,只能靠寄生和操纵傀儡才能行动,这个鬼境说得好听是你制作出来的域,其实也就是承载你脆弱的能量的生态仓罢了,你是一个脱离五行之外在任何一个世界里都存活不下去的寄生体罢了。”林臻目露厌恶地说。
如果真的如落日所言,这个东西真的是落日的心魔的话,那么就不能让落日跟他直接接触。心魔存于人心,是修行之人在修行过程中出了状况得以产生的,一般来说是很难脱离自身,且只对主人有危害才对。
但是眼前这个却是可以寄生到别的修士身体中,操纵着傀儡在另一个世界里危害至此。不说白云观上的灭门惨案,就在昨夜也确确实实在林臻的眼前再次产生了杀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
真的会是心魔吗……
“看来我真的给你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啊,小师妹。”说着他轻轻又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点被激怒的神色,反而笑意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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