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有一点点

直升机将大家从10几度的北极国传送到30几度的哈素海沙漠,落地哈素海时虽然太阳已经下山,地面上仍留着暑气。

勒罗伊下飞机后跟着被炸伤腿的士兵的担架一起去医院了,等勒罗伊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芬戈尔在北极国打的那两个喷嚏演变成轰轰烈烈的重感冒。

弗尼奥带着停战协议回到阿佧后,本该举行的册封王储仪式,也因为芬戈尔生病延迟了。昆娜王后听说儿子病了好几天都还没好,特意从哈素海新城的学校请假赶来军营看望芬戈尔,昆娜到的时候,芬戈尔躺在房间的床上烧得不省人事。

昆娜:“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路西法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离开王宫后第一次见他生病。”

弗尼奥:“可能太久没生病了,生一次病就格外严重。”

“没有科学依据。”正往芬戈尔手背上扎针的勒罗伊道,“应该因为是温差太大,他又没穿厚外套。”

昆娜:“他为什么不穿外套?”

勒罗伊:“……盖在我身上。”

弗尼奥:“……”突然看床上躺着的芬戈尔特别不爽怎么回事!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啊!

昆娜是个敏感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少女时对爱情的幻想被阿佧国王这个烂人血淋淋地打破、婚后不被允许出宫从事她喜欢的事业而郁郁寡欢、封闭自己。她见勒罗伊没有趁芬戈尔生病用芬戈尔的指纹解开项圈逃跑,明白了勒罗伊不会走:“我听说你们最近遇到了很多麻烦?”

勒罗伊:“是啊,真是多事之秋。”

昆娜既心疼儿子去北极国两次差点丧命,又心疼和儿子在一起、被牵扯进去的勒罗伊:“如果你选择留下,未来这种事还有很多。”

勒罗伊默默听着。弗尼奥赞同道:“是啊,芬戈尔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人心难测,有的人分不到利益,宁愿把桌子掀了,你们遇到的伏击就是这样。他们没法对芬戈尔下手,就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烧得意识不清的芬戈尔听到了昆娜和弗尼奥的话,他的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很亢奋,感觉脑子从没运转得那么快。

赫维想把勒罗伊从他身边送走的想法一直很明显,他是芬戈尔的重点防范对象;弗尼奥在见到勒罗伊第一天说的:“别怕,二哥送你出国,他就找不到你了!”;米哈伊尔、奥斯本、尼柯、阿基欧等人露出的不赞同又不敢说的表情;他的母亲昆娜也劝勒罗伊离开他……

梦里,勒罗伊头也不回地走了。芬戈尔想挽留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原来勒罗伊当时戴着电击项圈是这种感觉吗……

忽然有一个人的手心覆在他手背上,低声道:“我在。”

那个人不是故意压低声音,他的嗓子受伤了,无法高声说话,用低音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芬戈尔猝然从高烧中醒来,才意识到他在梦里发不出的声音,全在现实里喊了出来:“勒罗伊!勒罗伊,你别走……”

勒罗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把插着吸管的杯子递到他嘴边。温水滋润了芬戈尔烧干的喉咙,他眼睛清明了一些,发现自己躺在他和勒罗伊卧室的床上靠墙的那侧,勒罗伊坐在床的外侧,腿上还盖着被子,床头台灯亮着,显然是被芬戈尔的呼喊吵醒。

全身酸痛乏力,皮肤温度很高,芬戈尔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他哑声问:“我病了多久了?”

重感冒来势汹汹,他们下直升飞机时,勒罗伊还穿着厚外套,现在却只穿着短袖,让芬戈尔产生自己从冬天病到夏天的错觉,问完后芬戈尔才意识到勒罗伊的衣服变化是由于北极国和哈素海沙漠的温度差。

勒罗伊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你反复发烧第三天了。”

芬戈尔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你为什么没走?”

梦里勒罗伊转身离去的背影太过真实,令芬戈尔觉得勒罗伊刚刚睡在自己身边特别不真实。

勒罗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水银体温计,奇怪道:“我走去哪里?”

勒罗伊把水银温度计夹到芬戈尔咯吱窝里,芬戈尔一直看着勒罗伊的脸,努力捕捉他脸上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趁我生病,用我的指纹解开项圈?”

勒罗伊的动作顿了顿,勒罗伊此刻的情绪不是简单的yes or no,芬戈尔看着勒罗伊的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勒罗伊避重就轻:“只用指纹打不开。”

勒罗伊当然研究过脖子上的项圈,若是只需要指纹,他不必像芬戈尔所说的趁他生病用指纹打开项圈,平时芬戈尔睡着他就可以拿芬戈尔的手指解开项圈了。

“还需要密码。”芬戈尔肯定道,“你知道密码的。”

勒罗伊坐着,看着躺在床上的芬戈尔的眼睛:“你知道?”

芬戈尔声音因生病听起来有点有气无力:“项圈配套的软件,除了能显示你的位置,你如果试图破坏它或者摘下来都会有报警。那时候你刚戴上没几天,有天早上起来,我看到半夜项圈被解开了,又锁上了……你那么早就知道密码了,你为什么不走?明明有那么多好的时机……”

勒罗伊没回答,他不想讨论某个话题时,还会像刚出院没多久、还不愿意出声时那样,偏过头不与芬戈尔对视,芬戈尔没有再逼问他,换了个勒罗伊会回答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勒罗伊果然开口了:“我想密码应该跟我相关。试了一下我的生日,不对;试了一下你在我参与写的那本记录本上划过的日期,也不对……”

芬戈尔脸红道:“你发现那个记录本了?”那个日期是勒罗伊回归现实后在医院工作的第一天,那天对芬戈尔确实也很重要,但没有芬戈尔设为密码的那个日期重要。

勒罗伊斜睨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芬戈尔:“嗯,在你说可以自由使用你的平板电脑看论文后发现的。本来我是要找你的平板电脑的,结果看到了那本说要上交归档的记录本,没想到是交到你这里收藏了。”

芬戈尔:“……”

勒罗伊继续道:“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我就去问奥斯本,临时驻点被炸后,我们是什么时候回到哈素海的。奥斯本翻邮箱就知道了,他在几号到几号为了节省手机电量关机,没有回复工作邮件,又是从几号开始回到哈素海恢复工作的,就能推出……”

芬戈尔:“我知道你名字的那天。”

“嗯。”

勒罗伊回想那天,他不报任何希望地输入这串数字,却打开了项圈时多么错愕、惊奇,心砰砰直跳。

勒罗伊想了想,还是说出口:“其实是路西法提醒我的,不然我也推不出密码。那时我们因为用你的平板电脑给斯蒂文画画吵架了,好多天没理睬对方,知道我答应戴项圈后,他离开哈素海前特意丢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从自己身上找找线索……”

当时勒罗伊听到路西法说密码跟自己相关的时,觉得是点无稽之谈,以为路西法又想作弄他。

现在,勒罗伊当然知道芬戈尔喜欢自己,如果是现在的他要推测项圈的密码,肯定会优先想跟自己相关的数字。但是在去哈素海新城前,勒罗伊以为芬戈尔还是刚开始认识的那样,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不敢让赫维告诉父母自己还活着,怕父母第二次经历丧子之痛;从哈素海新城回来后,勒罗伊知道芬戈尔不会关他、也不会在再伤害他了,但他仍不觉得自己对芬戈尔有多重要。直到他推出芬戈尔的密码,用那个密码打开了项圈、打开了平房通往房间的那扇门、打开了芬戈尔的工作邮箱……

芬戈尔听说是路西法提示勒罗伊的,眼神有点黯然:“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吗?”

勒罗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勒罗伊设的五分钟计时器响了,勒罗伊从芬戈尔咯吱窝里拿出差点被二人遗忘到脑后的水银体温计,微微转了一下,看清刻度,报出数字:“还是39啊……”

勒罗伊没有回答芬戈尔的问题,芬戈尔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身体好难受,心里也很不舒服。

勒罗伊把水银体温计放回抽屉里,回头看到芬戈尔竟然哭了:“你怎么哭了?高烧时人体确实会通过流汗和眼泪散热,你……”

芬戈尔的眼泪安静地往下流,说话声音带上了鼻音:“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也正常,我怎么敢奢求你喜欢我呢,呜呜呜……是我自私,不顾你的意愿、用尽各种方法强行把你留在我身边,牵连你跟我一起冒险……”

勒罗伊心想,从他被绑架开始,他几次陷入危险的境地,但芬戈尔不也是吗?芬戈尔也同他一样亲身经历那些危险,芬戈尔还要比他多承担带所有人安全离开的任务和牵连别人的心理负担。

勒罗伊伸手擦掉芬戈尔脸上的泪水,芬戈尔脸上的皮肤躺得吓人。勒罗伊:“跟你没关系。”

“不,就是跟我有关系。”芬戈尔的视线被泪水糊住,他看不清勒罗伊,紧紧抓着勒罗伊的手,生怕他离开,嘴上却说:“如果你想离开我,就走吧。离开我,你会更安全。”

勒罗伊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芬戈尔的耳朵里:“那你呢?你希望我留下还是走?”

“我当然希望你留下。”只有烧迷糊了芬戈尔才敢问出他清醒时不敢问的问题,“我以为……我以为你能走却不走,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高烧令芬戈尔没有时间概念,他感觉勒罗伊过了很久很久才回答道:“是有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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