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花车》
文/夏日多巴胺
2024.07.14 六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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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深夜暴雨。
大雨中黑色劳斯莱斯蛮横地停在马路中央,其余一队奔驰车前后错落将其围住,形成相对安全的封闭空间。
一流的工艺将车内外彻底切分为两个世界。
与外界的黑暗潮湿截然相反,车内温度适中,柔软的灯光落在浅色系皮质座椅上,玻璃上雾气凝结让暧昧气息无限弥漫。
车后座,男人手搭在车窗边缘,指尖的烟忽明忽暗。
烟雾后的眼神直直落在女人身上。
向南枝低着头,如雪的手臂上先前被他紧抓的勒痕如被灼伤。
她脸色苍白,微卷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逆光里,低垂的睫毛是半透明的杏色,暖光透过如精心用玻璃塑的倾世冷颜,连落在窗上的影子也都是媚态。
身上的礼裙并不是什么高定,在她身上却显得别具匠心。
明山新眉心紧蹙,此刻的她,满身的抗拒与隔离,与初见时那个泫然欲泣,想着法子要跌入他怀里的那个女子截然不同。
“南枝。”
手里的烟已燃尽,他等她的时间足够久了。
像是一场拉力赛,等着看谁先开口,谁便是输了。
换作是从前,他定然不会是先开口的那个,而现在,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温存。
向南枝并没应答,只用手去捋捋被他强拽上车时,拉扯坏的礼裙下摆。
绸缎的料子全破了,裂缝一直开叉到大腿中段。
这是她一次参加活动借的礼服,很是喜欢这位设计师,花了于她来说不小的价钱买下这件全手工制作的孤品。
这么一出,她多少有些心疼。
明山新留意到她的眼神,只说:“我赔。”
她笑了,很浅,稍纵即逝。
却仍然被他捕捉到了。
明山新灭了烟,被这笑惹得有些恼怒,沉着声音又叫她一次:“南枝。”
这声音无比熟悉,曾经无数个夜里,他也会这么附身下来叫她,那时这声音会唤起心脏最敏感的部分,让她心颤。
而现在,她的身体竟无半点反应。
她还是不答,也不看他,只固执地盯着被撕裂的料子。
再也补不好了吧。她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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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向南枝还坐在京城酩宴酒店的隐秘包厢里。
这是杜姐介绍的局,说有不少京城名贵,有的是当年的朋友,有的退位了,二代们爬了上来,她有机会去见见,总归是好的。
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在日新月异的娱乐圈里算是一把年纪了,咖位不至于到十八线,不过也算是在外围徘徊,时运好的时候靠这张脸能演到女二号。
论其原因,圈子里的人多少知道。
她不睡。任凭你拿多好的资源摆在面前。
今天这场局杜姐如果不来,她大概也不会出现。
桌上的人非富即贵,推杯换盏间,杜姐像是妈妈桑,而她是一群男人里喝酒时调节氛围的女人。
这顿饭大概吃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不过是混个眼熟。
保不齐哪一次的资源就能用上。或者他们谈话间,兴许能找到一些新的机会。
这本来会是一场毫无波澜的酒宴。
直到那个人出现。
应侍生推开门的时候,本来喧闹的包厢里声音戛然而止。
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被他潦草地搭在手臂,低头贴着耳和身边的高挑女人说这着什么。
两个人都笑得明媚。
那时候,向南枝正在努力掰开身边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在餐桌下硬贴过来的手。
那位张总手松开的时候,她总算是松一口气,直到抬起头来,明山新的脸映入她的眼。
她想过无数次再见的场景,今天这样的场景是其中最庸俗的一种。
以为再见他会慌乱无比,可这一刻才发现曾经的担心都是多余。
时间这把利刃把明山新肢解成了“一个男人”这样的简单代词。
五年不见,他身上的浪荡气质全然收敛,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张脸倒是没变,白玉色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右眼的眉峰遇到新鲜事的时候会轻微上挑。
衬衫仍往下解开几颗,喉结微露。
明山新自然也看到她了,走向主位落座的时候,手被身边的女人拽着,眼神却一直粘在她身上。
待他坐定,饭桌上话题又继续,不过是些资本家们的那些长篇大论,向南枝听过无数次,她没什么兴趣。
身边的那位咸猪手终于忙于应酬,跑了好几回过去敬酒,她在角落里落的清净。
手里百无聊赖揉搓着餐垫布,顺着布的纹路一遍遍数,他们该有五年没见了。
整整五年。
想得太过认真,饭桌上唯独她没注意到,明山新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颇具兴致。
席间向南枝有些乏了,礼貌过去跟这次饭局的组会人打招呼先离席。
明山新反倒先一步起了身:“公司还有点事,你们继续。”
他带进来的高挑女人脸色瞬间转变,拉拉他的衬衣袖口:“说好今天不忙工作陪我的。”
“下次再陪你。”明山新语气温柔。
这招显然很受用,女人努努嘴,手顺势下滑勾住他的小指:“好吧,拉钩。”
明山新笑笑,轻松绕出被勾住的手指:“嗯。”
明山新自罚一杯给大家道歉,酒杯放下时看着向南枝。
这眼神无比熟悉。
当年在星都会他想带她提前离场,就会在一片灯红酒绿的喧嚣声中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然后靠在门外等她出来。
向南枝避开眼神,拿过披肩径直出门,翻出手机给经纪人兼助理香艾打电话。
可是通话键还没拨出就被一股力量拉进了怀里。
他身上的烟味还如往常。
要说他此生唯独对什么钟情,恐怕只有这款从不更换的香烟。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明山新的声音已经落入耳里,唇贴在她的耳畔,暖气钻进耳朵里:“好久不见。”
没等她答复,他就拽着她的手腕上了一部私密电梯。
电梯里残留了不知哪位客人留下的香水味,玫瑰混合黑胡椒味像**药搅动神经。
明山新强忍着,才克制住没在电梯里吻她。
电梯门在一楼酒店大堂打开,外面同之前一样,车早已停在外等候。
她不愿意再往前走,像什么也没发生,冲门外的应侍生说:“我的车在负一层。”
语气像是被人绑架时求助的软弱。
明山新心头一软,手却丝毫未松。
向南枝手也使着力,不过自然是拽不过他。
怕伤了她,明山新干脆把手往上握了些,拉着她的大臂,把整个人拎出了电梯间。
一群黑衣保镖蜂拥而至,把他们围在中央,直到上了那辆黑色劳斯莱斯,一切才算安静下来,只剩下司机和他们二人。
看到被明山新扔进车里的女人,司机老胡有些不敢确信。
明山新的女人里,从没有回头草。
况且现在那个女人看起来并不情愿,在明山新关了门想从另外一边上车时,她往外扑了一次,却怎么也越不过他的身子。
明山新干脆弯腰把她横抱起来,往里扔了些,墨绿色丝质礼裙不知挂到了哪里,发出刺啦的撕裂声,随后是关门声,车内终于回归安静。
司机问:“明先生,去哪里?”
明山新答:“逸林山庄。”
“可是您明天一早的飞机。”司机提醒。
“嗯。”他只落下一个字,司机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启动车子。
车行驶到北郊的时候有雨点落在窗户上,没一会儿便越下越大,直到越过城市繁华的地带,逐渐驶入开发区的时候开始模糊到看不清楚车外的一切。
明山新点了一支又一支烟,手撑着头,想等她说哪怕一个字也好。
可是她却始终不看他,一眼也没看过。
车到北华大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拍拍老胡的肩膀:“停车。”
老胡打了右转向灯,想靠边。
明山新又强调一次:“停车。”
已经到了北郊的地界,这里不算繁华,再加上暴雨,过往的车只不过偶尔几辆,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在道路中间,若不是忍耐到极限,明山新不会下这样的决定。
老胡驻好车,下去,指挥身后车里的人做好安全防护。
车内回归安静,他又燃起一支烟,唤她,可是她仍然不为所动。
直到这支烟燃尽,他终于是怒了。
不由分说,用手掰过她的脸,另一只手则拂过遮住眼睛的头发,低着头看她:“这么恨我?”
这双满是狼性的眼睛和刚在酒桌上那位判若两人。
说起来,恨吗?
向南枝也曾在心里问过自己,可久久没有答案,也许恨过吧,不过时间这味良药能医好一切,现在的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男人。
跟所有刚刚那间屋里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被她眼里的薄凉彻底扰乱,他掐着她下巴的手更紧了些,终于没忍住低下头蛮横地吻她。
一时有烟味渡过来。
他的唇依然冰冷,却软得醉人。
回想起来,第一次和他接吻时,她甚至慌了神,不知道究竟吻过多少人,才能有这般的吻技。
缠绵却不沉溺,在让人窒息这事情上,游刃有余。
她应该是爱过他的吧,才会在现在他吻下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这个吻漫长到像是要一口气把五年的离别都诉说清楚。
唇分开,他在她耳边轻声又问一次:“就这么恨我吗?”
“不恨。”她发自内心,答得轻描淡写。
明山新愣住,从没见过她这样疏离的样子。
回过神来,他想伸手去拦,却不及她快。
门已经被打开,窗外风雨飘摇,只一瞬间就有雨珠落下来,手臂上的衬衫被雨水淋得湿透。
向南枝起身下车站在雨里,甚至没转身看他一眼,大步走开。
老胡过来,想把手里的伞递给她,却也被她推开,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远处,有一道闪电落下。
夏天的雨水带着潮湿的温热落在她身上。
说来真巧,五年前她跟他道别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暴雨天气。
那时她狼狈地走在街上,身上的衣服也这样被淋得湿透,跌跌撞撞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最后去了一家极其便宜的快捷酒店。
连冲洗都没有力气,也不知道是脸上是雨是泪,昏昏沉沉就跌入了气味怪异的被子里。
后来偶然再想起他的时候,回忆起来最多的,不是他身上的高级沙龙香氛,而是那家酒店被子里的发霉**气息。
之后的日子里,一旦意识往那片角落试探,就忍不住胃里翻涌。
现在也是。
向南枝下车不久,身体就起了应激反应,踩着高跟鞋极速跑到一棵树下,吐到昏天黑地。
劳斯莱斯里,明山新看着她的背影,眉心紧蹙,手摩挲着又点了一支烟,可怎么抽都觉得毫无滋味。
黄历说7月14日宜「结婚 出行 打扫 搬家 签订合同 交易 搬新房 开业 动土 祈福 栽种 安床 纳畜 安葬 挂匾 修造 拆卸 入殓 移柩 收养子女 开光 求子」,忌的显示0,既然今日宜开工,还百无禁忌,那就开文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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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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