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森抓到了！”江英先是一喜，但看屏幕上越跑越远的小蓝点，又迷糊了，“小朝怎么不回来？”

“老李，你带队去支援她。”段建中在对讲机里安排，他知道她为什么不回来。

赞多帕还没抓住呢。

时夜的手里攥着从谭森的脖子上拽下的那块铜片片，它被打得很薄，看得出手工痕迹，也被精心保养得很好，表面都盘出浆了，散发出温润的暗金色光泽。

这是龙山铜简的残片。小蛇很喜欢，从她袖中游出，缠着这残片不肯放。

时夜便知道了，这是真货。不过很可惜，搜遍谭森浑身上下和他携带的物资，也只有这一片。

虽然周围特意镶嵌了足金，以修补掩盖断裂痕迹，但残片就是残片，上面没有她想要的信息，它对她来说毫无价值。

谭森挂一个金属片在脖子上，把它当护身符，觉得能保他太平一世，简直滑稽。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忽悠了他。

赞多帕呢？时夜循着足迹追出去一段距离，足迹突然被一群野兽的脚印破坏，然后就断了，她停下，举目四望，墓园被茂密树林环抱，只要潜入林子里，那就如游鱼入海，再难寻找。

“你们找不到他的，”被拷起来的谭森哈哈大笑，“你们也抓不住我，我的人很快会开坦克架大炮逼你们放了我！”

时夜没精力和他废话。她回来后，在原地静静坐了一会，等头不那么晕了，才摸出一颗小药丸吃下，随即钻进直升机的驾驶舱，原来的飞行员已经被拷起来，她戴耳机、检查仪器，回头招呼陆百姓：“带qiang，上来。”

啊？

陆百姓身体比意识反应快，把谭森装qiang的箱子直接拎走，跳上直升机。

“喂喂，等等，没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动！”队友们敲舱门试图阻拦。

陆百姓耳机一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再一看，机舱关闭，开始起飞了！

“你还会开直升机？”他边忙活边问。

时夜瞥他一眼：“看过一次。”本想看看陆百姓的表情如何由惊喜变成惊恐，但出人意料，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呆了一瞬：“哦。”

“你……”时夜目视前方，拉升高度，视前方，又与他说，“陆百姓，卧底任务彻底结束，现在，你已经回来了。”

他知道。

但当有人亲口在他耳边与他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重重被锤了一下。

“……嗯。”他低声应道，本能埋头掩饰情绪，卧底久了，有些习惯很难马上改过来。戴上手套，打开谭森的武器箱子，扭头望向窗外。

天光冷冷的，薄雾未散，植被又密，气象条件和视野不好。时夜打开外部灯光，低飞，机翼激起的气流稍稍吹散雾气和树冠，沿着赞多帕消失足迹的方向，开展低空搜索。

接到命令赶来增援的老李望着天空，也是无语，这是跟上还是不跟上？

紧随其后的缅方警察大为震惊：“谁准许他们登上直升机的，立刻下来，这不在我们商量好的行动计划之内！”

跟上？问题是这可不是平原，是没经开发的山林，靠两条腿，跟得上吗？

李队左望望右瞅瞅，翻译不在，于是他一脸茫然，随便对方叨叨，他就掏掏耳朵无辜至极：“我听不懂。”

直升机上，直到这时，陆百姓才有机会问她：“龙山铜简里，到底有什么？它和借命蛊，有什么关系？”

“龙山铜简本质是一本书，一本由千山灵寨历代养蛊人用类似蛇脚书的文字记录的经验总结，它上面有怎么解除借命蛊的秘法。我找了它很多年……”时夜全神贯注盯着下方动静，她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来，陆百姓刚刚一边听着一边麻利组装好了谭森的qiang支，这木仓保养得很好，膛内干干净净，各部件油亮发光，一抬头，见时夜脸色发白冒冷汗，这才露出一丝吃惊：“你受伤了？”

“没有，”她喘了口气，“身体还没恢复，不用担心我。”

距离她上次受伤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竟然不见好，反而情况越来越坏吗？

陆百姓觉得不太对，但看她神色如此坚定，知道阻止不了，不如早些帮她找到赞多帕。

只是这一圈圈搜索下来，杳无踪迹，这个赞多帕难道会缩地术吗？陆百姓在直升机上东摸西摸，据他了解，谭森的专机一般配备都非常齐全，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找到了，热成像仪！

“不错嘛。”时夜看他忙活，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毕竟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

时夜勉强勾了一下唇：“你不怪我就好。”

“我自己选的路，和你有什么相干？”陆百姓发觉时夜有点奇怪。可是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陆百姓打开热成像仪器，时夜操控飞机配合——差点因为失误撞树，惊出陆百姓一身冷汗。

山林里有不少野兽，仪器屏幕总是被它们干扰，终于，陆百姓在屏幕上发现一个奇怪的图形，两个脑袋叠加在一起，上面那个圆圆的，下面那个是尖嘴。

豁，这要不是一公一母在“交流”，就是个人骑在一头动物身上！难怪他的足迹会消失！

“在那边！”

顺着陆百姓指的方向，时夜一拉操纵杆，飞机开足马力。

地面，时刻观察直升机情况的老李精神一振：“找到了，走，跟上！”

陆百姓子弹上膛，盯住茂密丛林里骑着一头野猪奔跑的红袍僧人，这过快的移动速度和糟糕的视野令他很不好下手。

又不能杀了他，得抓活的。

“砰！”陆百姓开了第一木仓，打在野猪的前方，他企图令野猪受惊，往回折返跑，依靠这种方式把赞多帕逼回去。

然而这猪像不要命一样，根本不怕子弹，继续疯跑。

“没用的，被他控制了。”时夜摇头，要和他换位置，“你开，我来。”

“啊，我、我来？”自己一个富二代居然不会开直升机，他怎么早不掌握这个技能呢？

“简单，保证它别掉下去就行。”时夜嘱咐两句，然后端木仓，子弹不要钱一样一连串扫射，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打到赞多帕，会不会打死他。

对方反而停住了，仰头，望她。

他怕死呢。

时夜举qiang瞄准，不能打死他，但打残又没事。她已对准赞多帕的腿部，从瞄准镜里看见他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不由皱眉，扣动扳机，就在这一瞬间，一群乌鸦从树冠中腾起，朝直升机撞来。

我去！

陆百姓不得不紧急拉杆操纵，这一避就失去了时机，等他们再掉头回来勘察情况时，赞多帕已经在这一带消失了。

时夜沉吟片刻：“我先下去搜索，你返回降落。”

“不行，”陆百姓断然拒绝她，“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下去。”

“胆子肥了？”

“我现在是驾驶员，”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不会降落。”你没教过啊。

这句把时夜逗笑了：“行，换我来，一起下去。”

说是一起下去，但山地密林，十分难找到合适的地方降落，转悠半天，发现一处瀑布，瀑布下有一个大水潭，符合水上降落条件。

说来也巧，降落以后，发现水潭里飘着红白相间的什么东西，陆百姓捡起一块大的一看，居然是一根新鲜的骨头！

“别扔！”时夜制止他的动作，拿过来一瞧，挑眉：“这不是人骨。”

陆百姓眨巴眨巴眼，他也对人体结构有些了解，一听不是人骨，斗胆凑上前一看，特征果然不符合任何一块人骨的特征。

时夜把骨头往他跟前一递，看他马上捏鼻子后撤，一笑：“像不像猪骨头？”

猪骨？陆百姓仔细看，确实有点像猪的大腿骨，水潭周围也有疑似野猪的蹄印，再望一眼水潭里浮浮沉沉的零碎玩意，不由犯恶心：“这些不会都是吧……”

“真巧，赞多帕骑的也是一头猪。你向指挥部报告位置，我要下去看看。”

下去？

陆百姓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潭水：“你一个人？”他摇头：“要么你带我去，要么就我去，反正不能你一个人去。”

“你不是怕水？”

陆百姓神情一僵。她知道啊，他的水牢后遗症。

“现在已经不怕了。”他轻松地说，然后开始给武器做简单防水处理，短刀、对讲机、手电筒等等，把能带的家伙都带上。

就算时夜不带他，前脚她下去，后脚他铁定会跟着时夜潜下水潭。

“那就一起去吧。”时夜无奈，而此刻天光已亮，太阳出来照在瀑布上，反射出金色的光，十分耀眼。时夜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打量这瀑布片刻，忽然让陆百姓把机上通讯设备的话筒递给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得提前交代，让我来和他们说。”

陆百姓就在旁边听着，有点迷糊，不知道搜捕带那些玩意来干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两人准备好就陆续下潜，陆百姓深呼一口气，暗示自己不怕不怕，第一次进入这种野生水域。

潭下混浊，隐约可见大量骨头，成堆成堆杂乱分布，视野所限，一时难以分辨这是人骨还是动物骨头。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收获。

但时夜还是坚持往瀑布方向游去。

他们没带专业潜水设备，待几分钟就要上浮，时夜坚持的时间比他更短，陆百姓看出她身体状况不对，想劝她折返。就在这时，她那条不离身的小蛇忽然冒头，朝瀑布方向嘶嘶，似乎十分警惕。

瀑布？

陆百姓仔细看去，发现这条瀑布的光线折射有些奇怪，而时夜已先他一步游过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瀑布后面。

还要深入？陆百姓叫苦，忍着恶心感，立刻跟上，马上也发现了瀑布后的玄机。逆流穿过瀑布，浮出水面，大口喘气，抹一把脸，仰头便看到如野兽大张的嘴巴一般黑洞洞的山口，以及辅助攀缘登上山洞的铁梯。

“水帘洞啊。”陆百姓迅速攀上洞口，抖干净水，如释重负，然后蹲下，在几处生有苔藓的地方发现了脚印，方向朝里，看直径，是男人的脚印。

洞内昏暗，但两人的夜视能力本来就强于一般人，抬头就看见里头密密麻麻挂着的蝙蝠群，再越往里，还有些看不真切的奇怪装饰，以及隐约的香油气味。

“难怪他那么容易就消失了呢……”时夜喃喃，这洞深不见底，看得出是刻意经营过的，也不知道赞多帕藏在哪里，会不会有另一条出口，他已经从那头逃走了。

陆百姓低头，再检查一下对讲机和定位仪，就算做了防水，也全部失灵。

“继续追吗？”

“追。”时夜低声道，然后眉头一皱，向上望去，“准备，抄家伙。”

话音刚落，那些本来安静沉睡的蝙蝠忽然躁动，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接二连三睁开，张开双翼，然后如一团黑色的飓风一般齐齐朝两人扑来！

忽然想开个双向暗恋的甜甜小短篇，文案都想好了，过几天写写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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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