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新人,我是病人

周贺两家在低调这件事上很默契。

但毕竟是两豪门联姻,再低调也是高朋满座,奢华至极。

贺偶然一套配婚纱的首饰就价值千万,不过让人费解的是,新娘左手食指上有个看起来并不贵重的戒指,而且是浮夸的镂空造型。

婚礼繁琐的仪式有序的进行。

同时,廊坊中心医院的血液科来了一位长发帅哥,狭长的眼睛带一点不明显的双眼皮,气质出尘,礼貌有佳,貌似还挺在行。

血检报告都是加急,出来的很快,接诊的是个年龄相仿的医生,很巧,叫周末。

不知乔毅是不是在**个门诊里有意挑了他。

周末把化验单从头翻到尾,盯着乔毅的脸看,有点莫名其妙,“确实一切正常,你肘关节的异常我建议你看皮肤科,另外出现眩晕的情况很多,鉴于你我相同的职业,我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颈椎病。”

“常见的皮肤病不是这样的症状,这些数据虽然超出常规范围比较......”

“不放心干嘛不在仁暄看,来我们这种地方医院科普啊?”乔毅被一个声音粗犷的女生打断,目测身高160,体重180,是分诊台的护士,调侃完,调转了话头,“周医生,你看看外面的病人都排到走廊外面了,这,一上午只看一个病人啊?”

乔毅很理解现在的状况,医院就是这样,没办法,很抱歉的起身要离开,手臂突然被拉住。

周末翻过一张化验单,飞快的写了一个地址,一个号码,“别走,在这等我下班。”

他没戴帽子,但戴着口罩,小脸被遮住了大半,从眼睛看,乔毅觉得他应该是笑脸。

大嗓门不耐烦,站在门口送客,门外等着的病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乔毅没在咖啡厅等很久,六点刚过,周末就推门进来了。

雪白的衬衣,黑色夹克,笑起来爽朗清举,冒失又热情。

他端起乔毅面前的咖啡,也不管别人喝没喝过,一骨碌见了底,“先跟我走,”说着,就拉起乔毅出了门,迎面一阵冷风,控制不住的开始咳嗽。

乔毅被这一连串的动作牵引,此刻才插上话,“你急什么?咱们这是去哪?”

“我怕你等急了,一路跑来的。”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顺气,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指了指医院后面的老旧居民楼,“带你去见我老师,快走,还能赶在他吃饭前见上。”

这样一个心急火燎的人是怎么当主治医生的,乔毅不禁感叹,这要是在仁暄,工资不够罚的,估计还得倒贴。

周末的老师已经退休了,专研学术,严肃又认真。

听到周末不是来胡闹的,而是带着病人来请教倒是欣慰的很,当即戴上眼镜了解情况。

乔毅的皮肤白到晃眼,手臂上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把裤管卷到膝盖以上,露出膝弯,苏教授拿放大镜仔细看,食指在小红点上按压,血液迅速聚拢接着又散开。

周末低头看的很认真,但实际他的脑子已经炸了,满眼都是那条光滑细腻,线条优美的腿,根本思考不了别的,他真后悔白天没上手摸一下。

“既然你也是医生,那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苏教授收起眼镜,把一打化验单递给乔毅,表情严肃,“血管壁机能萎缩,这种病症全世界都很罕见。你做个微创,取皮化验吧,不过做好心理准备,**不离十。”

尽管有心理准备,也比预想的癌症要好很多,但乔毅还是害怕的心慌,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睫毛怯怯的垂着。

人在生老病死面前,渺小的不堪一击。

周末也有点慌,“老师,很严重吗?你肯定能救他对不对?”

“这种病的成因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你觉得呢?不过也别过分忧心,你这些症状还不明显,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从苏教授家里出来时天已经大黑,夜风刺骨的凉,不远处就是灯火辉煌的街道,乔毅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走不出这黑暗的小巷。

“周医生,谢谢你。”乔毅顿住脚步,笑的有点苦,忘了忘某个大厦上的装饰钟,“我定好了手术的时间提前告诉你,下次来请你吃饭。”

周末看出他害怕,心情不好,又擅作主张拦住了他,“下次你请,这次我请。”不容拒绝的拉着乔毅往反方向走,“咱俩还没吃晚饭呢。”

“你先松手。我今天得回景城。”

周末突然停了下来,要不是乔毅一直往回扯,非撞上不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廊坊回景城,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

拉拉扯扯到了周末说的地方,一个苍蝇小馆,面条,炒菜都很清淡,“怎么样,没白来吧。”

肚子里有了热乎饭,乔毅脸上才慢慢升起一点血色,在小馆昏黄的灯光下,美的像画里人。

周末眼睛发直,嗓子发干。

第一次被房东赶的时候,乔毅有买房的打算,毕竟要常住。

后来搬去了澜湾,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也到了搬走的时候。

可自己却得了这种罕见的病。

死亡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每天跟在你身后,不能给个痛快。

目前的情况,乔毅打消了买房的念头,不如租一个,费用少,哪天人没了,还可以多捐点钱给可怜的孩子用。

澜湾的这套房子里,大部分的日用品衣服都是周清予的,房子本来也是他的,此刻,乔毅真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过客。

苏南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再不下班就要奉献在岗位上了。

她跟周清予的办公室隔了三步远的距离,推门时,周清予正对着窗外发呆,手里的烟快燃尽了。

苏南端着烟灰缸接住摇摇欲坠的烟灰,顺手给自己点了一根提神,“你这新婚燕尔的,早点回家,我也好偷个懒。唉!”

“你也来挖苦我。”周清予一开口,吓自己一跳,也吓到了苏南,他的声音好像破锣,按压滞涩,“咳咳......”苏南扔掉烟,接了一杯温水,“不舒服?”

周清予摆摆手,好一会才缓过来,“这几天酒喝多了,又一下午没说话......”干咳一阵,憋得眼底爬上了红血丝,侧颜冰冷。

“不放心就去看看呗,好歹好过一场。”

鼻子抽气的时候酸酸的,一般忍不住掉泪的时候才会是这种感觉,周清予用力掐了掐眉心。

“那还留意下他住的地方吗?”

周清予没说话。

但苏南知道他已经回答了。

车上,周清予断断续续的咳嗽,保温杯里没水了,苏南要停车去买,他拒绝了。

“我安排时间,去医院看看。”

“再说吧。”

婚后周清予和贺偶然住在离周家大宅不远的合院,房子大的两个人住说话都有回音,空荡荡的不带一丝的烟火气。

听到玄关脱衣服的声音,贺偶然从邮件里抬起头招呼,“回来了。”接着切换成粤语,一边讲电话,一边回复邮件。

周清予没了说话的**,佣人问他要不要准备宵夜,他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澜湾的厨房,他跟乔毅两人在里面错不开身,必须侧身才能过,这里,并排着都能站三个人,却没人跟他挤。

也许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调性,都希望家是热的,人是暖的,相处空间是舒服的。

至少周清予所求不过如此。

他喝了杯温水润嗓子,再开口时已经好多了,只是不带什么感情,“小歌星合约的事老宋那边已经妥了,跟你说一声。”

“谢谢。”

周清予摇摇头进了北边的卧室。

周一五台手术连排,乔毅吃午饭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长时间戴着口罩,脸上两道红色的印记非常明显。

吃完饭接着又上台。

“主任,你,缺钱?”彭远把水杯往里一推,直接坐在了桌子上,有事我顶的一拍胸脯,“门诊,手术的连上,拼命啊。”

乔毅咬着皮筋,随意的扎头发,施施然的咬字,“金主撤股了,当然缺钱。”

乔毅几乎没有别的时间,不是门诊就是手术,要么就是在值班室做课题,写论文,把自己忙的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我不是那意思,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呵~别激动。”乔毅扶住从桌子上跳下来的彭远,比划了个下班的手势,“我知道,没事的,放心。”

“主任,你闷就说出来,别拿工作发泄,伤心又伤身。”

乔毅没回头,修长的手指握着门把,低垂的眼睫挡住了视线,声音闷闷的,“有些事就像人生了病,只能自己消化,自己承受。”

十二月份的景城已经完全进入了冬季,傍晚时分,周围笼罩着霾蓝色,空气浓稠,呼出的白气经久不散。

这天,是要下雪了吧。

停车场入口的岗亭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裹着围巾的熟悉身影,比比划划的跟保安打听着什么。

他抬手指指前面的门诊楼,余光扑捉到了什么,侧头一看,突然高兴的像个孩子。

“你,你怎么来了?”觉得这个身影眼熟时,乔毅以为自己病情加重了出现了幻觉,转眼这个幻觉站在了自己眼前,“怎么找到这的?”

周末对他这个只有惊讶没有惊喜的反应很不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嘟囔道:“什么啊,我从廊坊专程来看你的。你这人!”

“哦,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末没什么气性,拍了拍自己的挎包,“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一阵北风,透过衣服只往毛孔里钻,俩人在风里同时哆嗦。

周末跟着乔毅回了他的新家。

房间内简陋的不像有人住,除了厨房有点生活气息唯一彰显人气的就是随处可见的书和资料。

茶几上有一束鲜花,是梦白送的,两盆红掌,是莫一成送的,这是除了乔毅之外的活物。

“我是不是第一个踏进你新家的人?”

面对一个活泼好动过头的人,乔毅不置可否。

“这是你的活检报告,确诊。但苏老师说是早期,症状很轻,不必过于担心。”接着他又掏出了两瓶未开封的药,一股脑塞进乔毅手里,“这是老师让他的学生寄来的药,可以改善你眩晕的症状。”

“谢谢。”乔毅不在意,没看一眼就把药随意的搁在了桌子上,转身进了厨房,“没什么好招待的,咱们随便吃一点,不要介意哦。”

他没了刚得知病情时的惊慌失措和恐惧,等待结果的这些天他已经接受了。

周末想给他帮忙,跟在后面进了厨房,“这是?”

乔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墙角摆放整齐的六七个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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