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宕机僵持两秒后,陆游舟借着右手力气飞速向右边滚了一圈泄力躺下,用力平复呼吸,胸口起伏不停,还在方才的惊魂中没恢复过来。
幸好幸好,差一点,差一点就要酿下大错了......
池漓渊原本在他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换个位置以免两人待会可能会陷入一阵尴尬境地,谁知自己坐在那原处四周竟像是被无形的墙堵住一般一时半会儿无法移动到别处去,甚至连床榻的右侧部分都过去不了,时间太短来不及多想,万般踌躇之际只好留在原来地方干脆赌一把,但是这丝绸帐子偏偏不给力,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池漓渊也是惊魂未定,半躺在榻上,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知所措,原先一身还覆盖着一层纱帐现在被陆游舟一人卷住缠上,后者整个人彻底成了一包粽子模样,连脸都看不见,整个床榻凌乱不堪,像是才发生了什么战斗一般留下的残余痕迹,格外引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两人默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约而同的默契不吱声。
空气凝结,沉默半响。不知过了多久,陆游舟平静下来,总算组织好语言,吞吞吐吐道:“阿渊,我没有...额...应该没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可以对天发誓…”
他是想问有没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话一出口还好及时圆了回来,差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干脆拿一瓶哑药毒哑自己算了。
仔细回顾一下,刚刚大腿好像还是没撑住碰了一下她膝盖……...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应该不会特别反感吧?
虽然是隔着层层布料的但是还是....不过这种话果然无论怎么说怎么答都显得很奇怪好吗!不会说就不要说啊!不对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反不反感这种问题啊到底?!
陆游舟内心狂呼,手上不自觉的扯着自己一缕头发掩饰紧张,都快揪冒烟了。
“没有!没事!我很好!不必担心!”
池漓渊迅速回答喊道,打断他断断续续没个头的话,随即飞快起身坐好整理自身衣襟头发,撇开还覆在身上的纱帐料,转眼又恢复成了平常冷冷清清的一般模样。
陆游舟见她这般倒是松了口气,内心戏小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没有特别生气,否则现在可能就要和他动手了,这下至少也不用再继续方才那般让人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绞尽脑汁如何解释的话题了。
于是他扯开自己身上杂物,也随之跟着坐起身,挪了挪靠着右侧一边床柱,往腰间掏了掏,亮出那把常带在身上的青扇,只见刀光剑影间,两腿之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绳索尽数断裂松开,抬脚一踢,绳索稀里哗啦散落在床榻边,总算自由了这下。
池漓渊抱着两膝持续默不作声,往他那偷瞟了一眼,见此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正色道:“咳咳…我这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办法到你那边去,兴许是和方才纱帐前的阵法一致,那个,接…接下来你有什么好打算吗?”
陆游舟自然知道此时不是插诨打科的好时机,便也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将方才的着急忙慌碰撞出来的暧昧气氛散去,片刻后认真道:
“阿渊,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看这架势,我们真正要找的可能正是此境里的女主人,也就是那些孩子口里一直嚷嚷着的娘亲。眼下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怕是这地方的女主人平日里惯常喜欢做的事,这的男主人貌似不太配合,所以才有了我之前一直被带着走的那一出。和雾明村那次的人有些类似,此人亦善用机关术法,我建议先找找有什么机关能触发,出去看看再说。”
经他这么一说,池漓渊蓦地想到方才那个小女孩熟练的安置各种事宜还有那种特殊材质做成的丝衣,不禁脸色微微发热,于是十分赞同他的说法,转身往周边可触及的地方摸寻去了。
陆游舟也没闲着,本来还抱着试探性的心态去试了试自己能不能在不用术法的情况下突破这眼前阵法,结果想法刚冒出来才想验证,一阵无形而又愈来愈深的从空中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的强劲压力便打消了他的念头,那种感觉就像是要在一阵风平浪静的气氛中压碎你的五脏六腑一般令人窒息。
果然这地方的女主人设的这阵法怕是大多用于这所谓“爹爹”的,并且显然比对她自己更甚。
于是陆游舟也只好老老实实在床铺上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池漓渊摸到枕头底下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掀了那枕头,底下棉被果然凸起一块四四方方的形状,于是又掀开这遮挡着的被子,不出所料藏着另一番奥秘,只见眼前三四个形状各异的光滑机关模具整整齐齐的顺序排布着,三角状,菱角状,钻石状都有,这方块状的显然是最前边的一个模具,她胡乱试了试,忽的将那方块状的木块按下凹槽之中,与之贴合严丝合缝,紧接着不知哪里传来“喀嗒”一声,机关响了。
“...哎哎哎?!”
池漓渊背后几乎同时传来一声惊呼。
她闻声看去,只见陆游舟脸上一阵迷惑惊讶,两只手的手腕分别被不知哪冒出来的褐色东西所紧紧缠住了,使得此人被绑在床尾半躺着,手上还死死握着他那把摊开一半的扇子,他所在的那块床尾后地上莫名多出了许多棕褐色的木条,不断的抽枝发芽似的延伸过来,有好些甚至已经盘向了陆游舟的小腿处,状欲又有将要将其包裹成一个肉粽的架势,但是几秒钟后,那些东西并没有如他所料的继续大肆盘缠,仅仅多绑了两只脚脚踝便停手了。
显而易见,这些木条控制了他的四肢,迫使他固定在床上无法大幅度的动弹,行动尚且举步维艰,更别提有想要逃走的想法了。
两人愣住片刻后,结合自己先前所经历的,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可能是用来做什么的。
池漓渊:“......”
陆游舟:“......”
又是一阵静默。
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氛愈加古怪,为防事态进一步走向奇怪的领域,陆游舟火速行动起来,马不停蹄的灵活转动自己手上的青扇削掉了那些杂碎东西,原本还为了防止这些东西再度缠上来做了防御之势,好在后者没了进一步的动作才做罢。
他收了扇,揉揉手腕,道:“阿渊,我这边都翻过了,没看见有什么用的上的,怕是机关都在你那一侧,只是不知...”
不知道在出去之前他还会遭遇什么鬼东西,而且到底有没有能揭开这阵法的机关还都不太确定,今天都已经莫名其妙的被绑了千八百回了,在这境中本就灵力滞涩,长时间待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实在不行就...!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绝对不能这么想了现在,至少,她在这的时候?
“我这里还剩三个按钮,等下我每个都试一下,老舟你...避着点。”,池漓渊认真说,她倒是能每次恰巧无意之中精准的在陆游舟思绪飘远了的时候往往及时拉了回来干正事,后者果不其然没再多想,回到眼下所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中,简单答道:
“嗯,好。”
于是话不多说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测试,池漓渊重新侧身转向那些按钮的地方,一面一只手去触碰开关,一面分了几分心思去关注右侧那人那里可能会突发的状况,若是触发的不正确也好及时收回手,后者自然也是听着池漓渊的严阵以待。
首先是那个三角状的,刚一按下些许,那床尾后的木条便像是得到指令一般,眨眼之间,几根粗壮的枝条向那浴桶边飞去,有几根冲的快的已经碰到了之前在这侍奉准备的那个小女孩事先放桌上备好的酒壶和杯盏......
池漓渊觉察事情不对劲,及时松开手,手下机关又恢复成了原先最初模样。
“硄嘡啷啷——!”
酒壶摔落在地上,浓厚醇香的酒液咕噜咕噜从壶嘴和上边摔得半开的盖子边流出来迅速浸湿了一大片地面,好在地板都是木质的,有几个瓷杯盏滚落在一旁并未摔碎,呼啦转了几圈,横七竖八躺在酒液上。
木条们识趣的规规矩矩回到了自己来的位置窝着不动换了。
接着池漓渊抱着侥幸心态又试了试剩下的菱状和钻石状的木块,果然如她所想象的那般没有任何奇迹出现,一个去拿羞耻的丝衣,一个差点要将陆游舟顺着床柱顶上的帐顶横梁吊起来,幸亏手速够快,免了大祸。
两个人仍旧不死心,一番商讨后,窸窸窣窣的又在床铺上翻找起来,这回更加仔仔细细的查看每一个可能会错过的角落,将身下锦被整个翻了个面,然而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一遍又一遍的搜寻,却并没有带来什么让他们惊喜的发现,除了那四个专门用来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的机关外,其余什么巧妙灵器也没有。
将烦人又碍事的丝帐扯到床铺里边堆好,陆游舟看完最后一遍,索性放弃靠到右侧床柱边上休息,池漓渊这边境况也不怎么样,见事情毫无进展随之其后,挪到左边床柱子靠着,两人一时无话。
空气顷刻间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怕是都能听得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来越诡异。
陆游舟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假装摇扇子想办法借机偷偷抬眼瞄了瞄,内心逐渐开始躁动不已,但是眼前这人看上去十分心平气和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不好去打搅,因而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开口说话,又一个劲儿的跑去和自己作斗争去了。
池漓渊的确是在回想着什么,这会子安静下来,她脑海中的映像愈发清晰了,方才在陆游舟还没到这个房间之前,她招呼过来那个小女孩,不知是出于同情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摸了摸她的头,还允许她枕在自己膝上,当时就在床榻边,但是后者却能来去自由并不受限,看来这东西是专门对付外来人的没错。
当时还说是什么午睡,也就是说按理那些孩童在几个时辰后还会过来一趟,现在他们僵持了这么久,时间应该也快差不多了,只是她才说过今日不必再来侍奉之类的话语,也不知道那些小孩子们会不会太听话......
事实证明,这些孩童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别人家的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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