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师兄？”

步成戈气喘吁吁从树林里跑出来，见到了红刀客。红刀客瞧见步成戈，赶紧道：“师弟，有大事，我找到闻酒了，他说其实他早就——”

“你找到闻酒了，太好了！”步成戈听到红刀客这样说，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又紧绷起来：“师兄，我遇到姓周的他爹了，他现在带了一帮打手追我，咱们该怎么办？”

红刀客没想到周公子的爹这么快就追来了，这混球他爹动作倒是快。他没犹豫，把手里的白布往步成戈手里一塞：“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见闻酒，他有话跟你说。”

毕竟这种话由他这半个外人转述确实不太合适，红刀客虽然是个直男，但是也希望师弟能得到幸福。

步成戈当然不能让红刀客独自面对周公子他爹，毕竟人是他杀的：“师兄，祸是我闯出来的，我得负责。”

“你负责个屁，闻酒要是又不见了，你怎么办？”红刀客示意步成戈赶紧滚：“你师兄我能应付这点事，所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去找闻酒，他有话跟你说。”

步成戈没有动。红刀客已经听见追兵追来的声音，又踹了步成戈一脚：“再不走，难道要等他们发现世上有两个红刀客吗？”

步成戈咬咬牙，最后看了红刀客一眼：“我知道了，师兄，你保护好自己。”

他攥着那块白布，转身离开去找闻酒。

红刀客看着步成戈逐渐消失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不过步成戈刚走，身后的追兵就追了上来。

“红刀客在前面！”

“追的倒快。”红刀客暗骂了一嘴，正了正脸上的面具，随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开。

当步成戈找到闻酒的时候，闻酒正在坐在一块石头上，背靠大树，抬头望天，眼中带着几分散漫，面色平静，仿佛是掌管树木的仙人一般。

“闻酒。”步成戈站在不远处，呢喃着闻酒的名字，此刻他想立刻冲过去抱住闻酒，却连往前走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不敢惊扰闻酒。

然而闻酒还是看到了步成戈，他站起来似是在迎接：“师兄，你回来了。”

步成戈被这一声师兄叫惊住了，他看着闻酒走到自己面前，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叫我什么？”

“师兄啊。”闻酒垂下眼眸，睫毛颤了颤，随后又抬起头：“你说你是步成戈的师兄，我想跟着叫一声师兄，不行吗？”

如果心情能显示出来的话，步成戈觉得他头上一定会挂满问号，师兄怎么把他们的关系都告诉闻酒了，师兄刚才说闻酒有话跟他说，不会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吧？

“红大侠，您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他……已死，或许我不该这么做。”

“不，没事，你叫师兄也好。”反正红刀客确实是自己的师兄，闻酒跟着叫也没什么问题，以后也不用改称呼了。只是从闻酒嘴里听说自己的死讯，步成戈还有些堵得慌，他咬牙道：“师弟过世我也很难过，可是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不是吗？”

算了，自己死了就死了吧，他连自己的葬礼都参加过，说一句话又算的了什么。

闻酒没有说话。或许他赞成，他也会反对，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你找到荷包了吗？”闻酒问他。

“啊？找到了。”步成戈意识到这可能是师兄留下的借口，赶紧回答。

闻酒点点头：“那就好。”

虽然他又感知到了出现在红刀客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只能咬住舌头强迫自己看清楚，他眼前的是红刀客而不是步成戈。

闻酒努力让自己把眼前的鲜红面具与刚才看到的那张脸联系在一起，想到面具下的脸，他才觉得轻松不少。

步成戈想起先前自己把他留在陶文馆的事，心中多了几分忐忑和愧疚，他甚至不知道闻酒现在愿不愿意继续和他同行。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步成戈清咳一声，问闻酒。

闻酒道：“我也不知道，或许留在这里等孟冬石他们来找我。”

他现在没有武功，手下也没有军队，连自保都做不到，更别提什么要为天下求太平了。

“那，我陪你一起吧。”步成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赶在闻酒拒绝之前，他补充了理由：“之前的事是我莽撞，你叫我一声师兄，我总得尽好当师兄的责任。”

闻酒却不愿意麻烦他：“不用了。”

他刚要说出理由，耳边突然传来马蹄的声音，听起来马的数量还不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里可是城郊林子，怎么可能有马群？

天空中原本的白色忽然涌现出乌云滚滚，雷声轰鸣，在第三道闪电打落之际，一滴雨水滴在了闻酒鼻尖。

下雨了。

“快走。”步成戈拉着闻酒，赶紧带着他离开，不仅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马群，更是因为闻酒现在身体太弱，如果淋了雨，只怕又是一场高热。

他将头上斗笠取下来戴在闻酒头上，又将披风解下来，环住闻酒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披风之下。

闻酒周身环绕着步成戈的气息，那一瞬间他有些不自在，他又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顾不得那些了。因为步成戈将他背了起来。

眼前是对方宽厚的脊背和黑亮的长发，闻酒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雨似乎变大了，他能听见雨滴打在斗笠上的声音。

反而听不到马蹄声了。

可是步成戈听到了，他不仅听到了马蹄声，还听到了蛮族人的声音，骑马的是西蛮人？他们已经入侵到盛月国了？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细想了，因为一向耳力极佳的他听到了弓弦紧绷的声音，那一瞬间他没有犹豫，像是本能般转过身体，箭矢突破雨幕刺中了他的左膀。

步成戈闷哼一声，整个人带着闻酒摔倒在地上，娘的，怎么这么疼？

而且……他怎么又被箭射中了？

“师兄！”闻酒被甩在一边，他刚抬起头，就见对方中了箭，忍不住喊他。

“我没事。”步成戈还想逞英雄，他撑着被雨水浸湿的草地想要站起来。

西蛮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