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酒被拉着手腕后退时,还沉浸在方才痛苦的情绪中,直到他看到文轼之手中的匕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文轼之要杀他灭口。
“关你何事?识相的就给我滚开。”
“凭什么?”步成戈退后两步,挡在闻酒面前。“你蓄意谋杀儿子,我是救人啊,难道要我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吗?”
他突然大喊道:“来人啊,有人要杀文将军了,快来人啊!”
文轼之气的哇哇大叫,他深知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手拿匕首,直奔闻酒而来。
步成戈一直挡在闻酒面前,像是一只坚固的盾牌,无论文轼之如何攻击,他都丝毫不惧,反而迎难直上。
他手中长刀挥舞,瞧着眼花缭乱,文轼之越看越碍眼,干脆从桌上拿起配剑,短匕长剑一同出手,与步成戈打的有来有回。
步成戈的呼唤确实引来了外面的人,盛月国君和荆行舟,以及其他人都从外面赶来,文轼之见国君出现,当即手中长剑一松,可是力道确实一偏,剑尖突然划到了步成戈脸上红色面具上。
嘎吱——
面具被利刃当场一分为二。
一张容颜俊朗的脸庞,显现出现在众人面前。
闻酒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当即愣在了原地。
文轼之和盛月国君同样一惊。盛月国君道:“北吾国君步成戈……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面具被划破时,步成戈下意识拿起裂开的面具想要遮在脸上,然而此刻为时已晚了,闻酒还是看到了他的脸。步成戈心道一声完了,只能苦笑一声放弃隐藏:“闻酒……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为什么骗我?”
闻酒看着步成戈,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
步成戈见解释不清,干脆不解释,将矛头直指文轼之:“此事先不提,盛月国君,文轼之要杀自己的亲儿子,被发现后依旧想要杀人灭口,这件事难道国君不管吗?”
文轼之见盛月国君投来目光,当即把匕首和长剑全都放下,摆出一个无辜的嘴脸,向盛月国君进行辩解:“陛下冤枉,我只是是觉得这人戴着面具很奇怪,所以才有意试探他,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呢?”
没有人想到文轼之会杀闻酒,就连闻酒自己也没想到,他暂时把步成戈的事放在一边,自己问文轼之:“文大人,难道三年前的事你也不承认了吗?三年前——”
文轼之将他打断:“什么三年前,三年前你战死沙场,你知道我有多么心痛吗?这三年你究竟去哪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行踪?漱雪!”
盛月国君见状,突然向步成戈发难:“孤一直认为北吾国与盛月国,如今是盟友状态,但是你深入我盛月王朝挑拨离间,诋毁两位爱卿之间父子关系,步成戈,你究竟居心何在?
步成戈被扣了一个大帽子,差点气笑,他看着盛月国君,冷哼一声:“真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么容易被奸臣言语牵制,这个国家还能延续至今,跟这种人做盟友,是我北吾三生不幸。”
盛月国君气的直发抖:“北吾国君,你!”
闻酒一直站在原地,似乎周围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梦游一般。
眼见盛月国君和步成戈之间矛盾加重,闻酒才如梦初醒,他走到盛月国君面前向他行礼:“陛下认为文大人不可能杀自己的儿子吗?”
盛月国君没有犹豫:“那是自然。文将军,天下百姓都因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怎么会有人想杀如此优秀的孩子呢?”
文轼之自然满口附和。
闻酒得了答案,他垂下眼眸,再睁眼时,忽然向盛月国君道:“昨日陛下问臣西蛮入侵究竟有没有破解之法?今日臣已有了答案。”
盛月国君听闻酒这么说,十分欣喜:“文将军快说,究竟是什么答案? ”
闻酒道:“南星国”
盛月国君表示怀疑:“南星国已经投降西蛮军,成为了他们的附属国,怎么会反过来帮我们抵抗蛮族呢?”
闻酒道:“陛下说的确实是现实,但是若真投降也不过是少数,百姓肯定不愿意答应,臣与南星国三皇子是旧识,三皇子为人温文尔雅,只求天下太平。只要我们能借住三皇子的力量,三国内外合力,一定能击退西蛮人,叫他们永远不能踏入中原。”
盛月国君大喜:“文将军不愧是将星转世。”
“陛下过誉了。”
闻酒又道:“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情。望陛下……放过北吾国君。”
步成戈不由自主看向闻酒。
……
盛月国君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如今大敌当前,如果他们内部再有纷争,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向步成戈,火气消下去几分:“请国君离开,百里典的事您还没解决吧,如今又要管我盛月国的事,是不是太闲了些?”
步成戈一直在看闻酒,见他不说话,才收回视线:“北吾的事不劳国君提醒,国君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
他见周围人全都虎视眈眈,不带留恋闪身飞走。只留下那张被砍成两半的面具证明他曾经来过。
闻酒慢慢闭上眼睛。
他没打算带什么人,只要了孟冬石和胡北望,以及十几个护卫一起去南星国。
本来荆行舟想要一起跟着去,但是盛月国君极度挽留,盛月国少了一位文漱雪,本就缺少将才,如今好不容易来了荆行舟,盛月国君当然不能让他离开。
闻酒也劝荆行舟留下来,荆行舟只得留下,却把胡北望留给了闻酒。胡北望自然满口答应,如今他得知闻酒就是当年的文漱雪,早已倾慕不已,如今又能有幸和闻酒同行,他更是兴奋异常。
一行人休整完毕,准备向南出发。他们走的那天,文轼之并没有来送行。
闻酒这一次是真的心冷了。
原来他信任的人都在骗他,文轼之在骗他,步成戈也在骗他。如今他除了想让天下太平以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既然早是废人一个,他只能屏除一切,还是尽自己的努力做些有用的事情吧。
出发第一天,闻酒总觉得有人跟踪他,
第二天第三天,这种感觉依旧存在,甚至越来越强烈,他问孟冬石和胡北望,孟冬石看了胡北望一眼,欲言又止,胡北望则假装抬头望天:“哎呀,这天可真蓝啊。”
孟冬石跟着望天,天明明是白的。
闻酒问他:“胡北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胡北望被抓了个先行,支支吾吾不肯说:“公子,你就别难为我了,就算有人跟踪又怎么样,人就是想保护咱们,又不是想要伤害咱们。”
“胡北望,我再问一遍。”闻酒脸色阴沉的可怕:“你要是还不说,你就回去跟荆将军复命去吧。”
胡北望当即脸色一变,照顾闻酒是大哥给他下的命令,要是这么被问就赶走了,那也太对不起大哥了。
可是那边他也不能泄露,左右为难之下,胡北望都要哭出来了。
“行了。”一道声音从树上传来,闻酒循声抬起头,就见树木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步成戈,他的身上还带着绑着红绸的长刀,却没了红面具。
“步成戈,果然是你。”闻酒道。
“你们去南星国这么危险,不如带我一个?”
步成戈落到闻酒面前,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跟摇尾巴的大狗似的。
闻酒看都没看,越过步成戈离开,仿佛把步成戈当做透明人。
步成戈站在原地,等到所有人走过去,他转身看着闻酒的背影,只看到了一片萧瑟寂寥。
他还是继续跟着闻酒。闻酒知道步成戈一直跟着他,他不理会,只是坐在马车中,仿佛一座无欲无求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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