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都不见了?”方木昭很好奇。
周言渡递给方木昭一张纸,让方木昭擦擦嘴。
“他们啊,出警了吧。”周言渡说。
“很危险吧。”方木昭没有被周言渡的轻描淡写所迷惑。
“嗯。”周言渡很简短的回答。
出警,可不是只用“危险”两字就能评价的。不是去缉拿重犯,就是和嫌疑人斗智斗勇。
等来的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某个同事牺牲的消息。
这次的行动,没有派给周言渡这个组,而是肖笑的组。
至于周言渡组里的其他人,都去指挥室里待着去了。
周言渡不喜欢守在指挥室里听一线的同事汇报情况,因为他曾经在那里听到太多噩耗了。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周言渡还是无法接受“某某某牺牲”的消息。
但他也不是不关注,他总是会默默去买一束花,然后去祭奠英烈。
忽然,周言渡被一股暖流包围了。
“你好像很难过。”方木昭抱着周言渡说。
“没有。”嘴上是这么说,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
怎么会不难过呢?曾经的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个。
他们出生入死,有浓过血缘的关系。
他们有过誓言,最后却没有人履行。
演练结束后,并肩的少年,在夕阳下挥洒的汗。最后却变成鲜血涌流,和幸存者的哭泣。
“抱抱,不难过。”方木昭不会安慰人,笨拙地抱着周言渡。
周言渡在局里,一直都是以坚强和不好惹示人,但其实,周言渡也是有会跳动的心的,他也会有无助的时候。但他不擅长表达。
他有一段无法忘怀的过去,也有一段以泪洗面的日子。
他颓废过,哭泣过,懦弱过,幼稚过。
这些,只有那三个人知道。
周言渡其实想把它隐藏起来,但每次执行任务,或有其它小组执行任务时,这些回忆就会重新涌出。
现在的他很脆弱。
但,方木昭拥抱带来的温暖,能舒缓周言渡情绪的低落。
“谢谢。”周言渡轻声道谢。
不带一丝玩笑,这是一生要强的周言渡不会真情实感说出口的话。
方木昭不说话,只是静静拍着周言渡的背。
此时的周言渡,不再是傲娇的周队,而是一个害怕失去某些重要东西的小孩。
情绪的低落,很快恢复往日的坚强。
周言渡离开方木昭的怀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回归周队这个角色。
方木昭对于周言渡情绪的转变没有特别在意。
“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方木昭提议。
周言渡点点头,或许看看蓝天白云,能让心情变好。
“天很蓝。”周言渡的描述很简单,很平淡,平淡的像在说这是一杯水。
“嗯。”方木昭认同。
“真好。”周言渡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嗯。”方木昭似懂非懂地点头。
“哈哈。”周言渡被方木昭逗乐了。
方木昭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张开手掌,让周言渡拿。
周言渡其实不太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尤其是糖。
“吃糖,心情会好。”方木昭说。
周言渡就当哄哄方木昭,随便拿了一颗,剥了包装,塞到嘴里吃了。
周言渡吃东西不喜欢含着,于是刚放到嘴里不久,就咬了起来。
甜腻腻的,说不上好吃,但坏心情确实随着甜,一同咽下了肚,一同消失在胃里。
方木昭还没等周言渡咬糖,就把另一颗糖塞到周言渡的手里。
周言渡是真的不想要,这种甜,一次就行了,第二次是真的接受不了。
方木昭却不打算收回来,于是周言渡就把糖塞进口袋里,等遇到熟人再送出去。
“这棵的树好瘦啊。”方木昭过去那手臂和桂花树比粗细。
那树都没有方木昭高。
周言渡站在桂花树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
这是观赏用的盆栽,肯定又小又细。而那种高大的,有差不多一层楼高,枝干细是细,但能撑起比树干大几倍的树冠。
周言渡小时候老家的院子里就种有一棵,每年九月份,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桂花香。
再过几天,花开的盛了,多了,就摘桂花,做桂花糕,糯米藕,桂花糖,还有桂花酒。
有一年,周言渡因为嘴馋,偷偷舀了两碗喝。
酸甜可口,还很醇香,周言渡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是一码事,喝醉也是一码事。
当晚,周言渡的妈妈就在桂花树上发现了喝得醉醺醺的周言渡。
那是周言渡第一次喝酒。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周言渡,心里依旧惦记着可口的桂花酒。
自那以后,周言渡的妈妈天天提防着周言渡,怕周言渡再偷喝酒。
即使酒藏得再隐蔽,周言渡依旧能找到。
因为偷喝酒,周言渡挨了不少打。
刚开始被打还能消停一段时间,但打的多了,消停都不停了,打完后,周言渡就直奔桂花酒。
然后爬上树,对着那一个个小小的金黄色花蕊,把酒畅饮。
“以后我带你去见见大棵的桂花树。”周言渡挥挥手,让方木昭到阴凉处。
“好呀。”方木昭没有到阴凉处,而是继续对着桂花树左瞧瞧右瞧瞧。
“它叫‘桂花树’,但‘桂花’呢?”方木昭问。
“没到季节呢。”周言渡说。
“像之前的绣球花一样等到合适的季节才会盛开?”方木昭问。
“是的。”周言渡回答。
好东西的到来,总是要等待的。
“我们可以买一盆桂花回家种吗?”方木昭问。
“家里太小了,种不下。”
方木昭有些失落,不再观赏,朝阴凉处走去。
“别太难过,我们可以买些小盆的花回去养着。”周言渡安慰道。
方木昭忽然觉得头重重的,便靠着周言渡坐下。
“还不开心呐。”周言渡说。
方木昭摇摇头,轻声说:“开心。”
“好啦,既然开心了,我们就回去吧。”明明是方木昭带周言渡出来散心,到周言渡这,就是他陪方木昭散心了。
“嗯。”方木昭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哥,我好困。”方木昭眯着眼,无力的说。
“要背吗?”周言渡蹲下,让方木昭上背。
周言渡刚起身,方木昭就睡了过去。
“你想买什么花呢?”周言渡问。
“……”没有回应。
“木昭。”周言渡唤了一声。
“嗯……”刚入睡不久的方木昭被叫醒,意识模糊地应了一声。
“睡了呀。”
“嗯……”
周言渡不再说,只是走路的速度放缓了些。
平缓地行走,方木昭很快又陷入睡乡。
回到了警局,周言渡把方木昭直接放到肖笑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周言渡是真不客气,肖笑办公室里的东西,周言渡是随意使用。而且每样东西的摆放处,周言渡都能找到。
冷气开始弥漫办公室。
方木昭或许是不适应冷热的极速更替,开始缩成一团。
周言渡刚泡了一杯茶,发现方木昭冷,就去拿了一条毛毯给他盖上。
茶很香,是几年前的味道。
“肖笑,真是不年轻了,只喝从前的那种牌子,哈,开始念旧啦。”周言渡像在吐槽肖笑,又像在吐槽自己。
周言渡现在泡的这个茶,是曾经自己最不喜欢的茶品之一。
他不喜欢喝茶,觉得茶又苦又涩,每次肖笑一泡茶,周言渡都得躲得远远的,连茶味都不想闻。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闻茶味,开始泡茶,开始喝茶,也开始念旧。
喝了茶,就会记起当年人。
方木昭开始踢被子。
周言渡放下茶,走过去把掉地的毯子捡起来。
不对,方木昭的脸色不对。周言渡心想。
伸手摸了摸方木昭的额头,好烫!看来是中暑了。
“木昭,醒醒!”周言渡开始叫方木昭。
方木昭有了点意识,哑声:“怎,怎么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木昭睁开了一下眼,又闭了回去。
“我想喝水。”
“好,你先等一下,别睡,记着,别睡!”周言渡边去倒水,嘴里不停重复着“别睡”二字。
方木昭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睡意不断侵蚀着方木昭的意识。
干燥的口舌忽然被浇灌,一股甘泉涌进方木昭的口腔,从口腔一直涌进肚子里。
方木昭的意识慢慢变得清醒。
“多喝点。”周言渡说。
方木昭被灌的有些急,呛了出来。
“好点了吗?”周言渡连忙放下水杯,给方木昭拍背。
方木昭点点头,但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消退。
“你继续躺着,我去给你买药。”周言渡说着,把毯子重新盖到方木昭的身上。
方木昭点点头,眼睛熬不住地闭上了。
方木昭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在自己熟睡时有人给自己灌了药,有苦涩的,也有甜腻的。
“木昭,该起床了。”有一个声音在方木昭耳边渐渐清晰起来。
那声音从远到近,从体外慢慢传到大脑里,再从大脑传到方木昭的心里。
霎时,方木昭从梦里猛地抽出了身。
一双琥珀色的眼悄无声息地睁开。
周言渡出神了半天,才意识到方木昭醒了。
“醒了怎么不叫我呢?”周言渡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方木昭。
方木昭颤抖着手接过水杯。
喉间的干涩让方木昭无法发出声音。
方木昭一口气将一杯水喝完了。
周言渡把方木昭手上的空杯拿走,“还要吗?”
方木昭点点头。
在饮完第二杯温水后。
方木昭开了口:“谢谢。”
周言渡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摸了摸方木昭的额头。
没刚刚烫了。
“啊。”周言渡把体温计放进方木昭的嘴里。
这种口含式体温计比腋下/体温计贵上不少,但一想到方木昭呆呆的样子,周言渡便又一次掏出了钱。
虽说红外线测温枪比较方便,但之前出过的意外,让周言渡无法再次相信。
“唔唔唔……”方木昭的意思是:好了吗?
周言渡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摇摇头,“别急,还有几分钟。”
过了几分钟后,周言渡取出体温计。
“三十七度一,退烧了,不过还是得注意点,说不定等会儿出到室外就又复发。”周言渡甩了甩温度计,“再待一会吧。”
方木昭点点头。
等到方木昭体温降到三十六度九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我们回家吧。”周言渡说。
“不等他们回来吗?”方木昭觉得刘防舒他们离开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肯定会带来些周言渡想知道的消息。
“不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周言渡把空调关了,“干等着,也不一定能换回好消息。”
方木昭从沙发上起来,然后把毯子叠了几下,放到沙发最旁边的座位上。
“你叠的好丑。”周言渡无情嘲笑道。
“丑的话,你就别看。”方木昭回怼。
“好好好,我不看,走,回家。”周言渡伸出手。
方木昭握了过去,“走,回家。”
春节快乐!to小可爱们:白兔祝你身体安康,黑兔祝你薪水高涨,灰兔送你梦想如意,花兔愿你早日高升,公兔祈祷你名利双收,母兔称赞你家和万事兴,只有兔崽崽最淘气,鞭炮连连,让你兔年大旺。还有玉子君祝你,前“兔”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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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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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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