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昭想过很多次周言渡醒来的情景,但唯独这种情景没想过。
这天,方木昭按照往常来照顾周言渡,走到病房不远处,就看见一堆人堵在门口。
方木昭以为是周言渡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急急忙忙挤了进去。
等挤到里面时,对上了一双眼。
那双眼有疲倦,也有被病魔折磨的痛苦。
但那双眼在和方木昭对上时,还多了惊喜和喜悦。
“哥!”方木昭激动地抱住那双眼的主人。
“你终于醒了!”方木昭说道。
周言渡没说话,只是抱着方木昭。
心里:他瘦了好多,脸也很憔悴,眼睛也肿着。
“哥!”方木昭继续叫道。
开心的像个孩子。
周言渡还是没有说话。
刘防舒,赵阿休和黎梓布的表情有些奇怪。
但外面的同事也和方木昭一样开心。
赵阿休把其它同事遣走,现在病房里只剩下周言渡,方木昭,刘防舒,赵阿休,黎梓布五人。
“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黎梓布转过身,看向窗外。
刘防舒也加入黎梓布的行列。
病房里现在的气氛很压抑。
“哥,大家都怎么了。不应该为哥的醒来感到高兴吗?”方木昭的笑与其他人的沉默格格不入。
“方木昭。”周言渡开口了。
这个名字,方木昭已经很久没从周言渡口中听到过。
“怎,怎么了,哥。”方木昭的笑容消失了,最后的那声“哥”也很小声。
周言渡深吸了一口气。
“方木昭,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周言渡朝方木昭吼道。
方木昭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周言渡的事,“哥,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
“我不想看见你!我讨厌你!听不懂吗?”周言渡眼眶红了。
方木昭眼泪流了下来,继续轻声道:“哥,别生气,你可以告诉我,我哪做的不对吗?”
“你哪都没做错,只是单纯讨厌你。”周言渡也不吼了。
“哥,我,很讨厌吗?”方木昭忍着哭声问。
“对!”周言渡斩钉截铁。
“呜呜......”方木昭哭了出来。
周言渡看着方木昭哭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但他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你现在爱怎么讨厌我都随你,但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我全当你的胡话!你刚醒来,脑子不清醒,你先冷静一下,明天我再来看你!”方木昭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周队,你真的太过分了!”黎梓布转过身,眼眶红红的。
“就是!我们,都快听不下去了!”赵阿休说。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周言渡拿过手边的新新。
二十分钟前。
周言渡醒了,刘防舒激动的让赵阿休和黎梓布赶来。
正要发消息给方木昭时,被周言渡制止了。
“为什么?”
“我先跟其他人说件事。”
等赵阿休和黎梓布赶来后。
周言渡说话了:“这段时间我昏迷,麻烦你们了。”
黎梓布:“哪有,倒是方弟弟,天天任劳任怨地照顾你,都瘦成皮包骨了。”
刘防舒:“哪有那么夸张?不过状态不好,你刚昏迷的时候,方弟弟一见你就哭。”
“当时你去动手术,方弟弟就在手术室外哭,哭了有两天,眼睛都肿的像桃子。”赵阿休说。
“就是,那个时候连饭都不吃,就守在外面。”刘防舒接着道。
周言渡早料到自己昏迷,方木昭是最难受的人,但没想到会那么难受。
“叫你们来这,是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我,打算,把方木昭赶走。”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震惊地看着周言渡。
“当警察,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这次就是个例子。以后还会遇到这种情况。命大,能活下来,命薄,死掉。”周言渡道。
“我不想让方木昭继续为我操心和担心。如果我不幸,牺牲了。小轻得多难过。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为我落泪,为我食不下咽的样子。”
“为了以后不那么痛苦,还不如现在就痛苦,只是把他赶走,好过日后的以泪洗面吧。”周言渡语重心长道。
周言渡说的在理,但刘防舒三人的心里还是觉得很残忍。
周言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靠把方木昭赶走,用来保护的意念如此强烈。
仿佛大脑被灌输了什么思想。
周言渡交代完自己的初衷和计划后。
其他人也把周言渡醒来的消息发到局总群。
很快,很多同事来看望周言渡。
唯独没有发消息给方木昭。
刘防舒三人不想让方木昭来的那么快,因为周言渡要赶方木昭走。
他们无法想象方木昭被周言渡赶走时的表情。
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
太残忍了。
结果,方木昭来了。
他们把同事都遣走了,不想让这件事闹太大。
当方木昭看到周言渡醒来时的欢喜,让知道计划的三人心里像被刀捅般痛。
黎梓布和刘防舒受不了,于是假装看向窗外。
当周言渡的吼声传出时。
三人的心情是沉重的。
尤其是方木昭被周言渡吼后,温柔地询问。
让三人觉得自己和周言渡都是禽兽。
听到方木昭的哭声,黎梓布差点忍不住,想冲上去打周言渡,却被一旁的刘防舒拉住。
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
最后方木昭哭着逃离。
三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指责周言渡。
方木昭哭着从病房跑出。
一路上不少护士上前询问方木昭是否需要帮助。
方木昭用手肘捂住脸,面对询问也只是摇摇头。
等出了医院,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方木昭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司机只当方木昭是亲人离世,因为一般在这接客,哭的原因都是这个。
“小弟弟,别难过,逝者安息。这世间最难控制的就是生死,上一秒还活波乱跳,下一秒说不定就躺在病床上了。所以看开点,而且那位逝者也不愿看见你为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司机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方木昭哭声是止住了,但表情更不好看了。
他头靠着车窗,眼睛无神。
他回想刚刚周言渡吼自己的情景。
没有多余的问候,也没有多余的温柔。
明明逝者不愿看有人为自己哭,但活着的人,为什么要惹关心他的人哭呢。
方木昭不理解。
他朝窗外看去,车辆在不断行驶,不断擦肩。
行人道上的人也是如此。
一天的时光,有人哭,有人笑。
方木昭现在不清楚到底要哭还是笑。
脸上的泪痕还在,眼睛的酸涩依旧。
忽然,方木昭想起刚刚自己哭的时候,周言渡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那丝心疼,让方木昭坚定了赖着不走的决心。
他回到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方木昭打开冰箱,冰箱里也是空荡荡。
方木昭叹了一口气,然后出门了。
即使生活了这么久,方木昭还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呆着,也不喜欢和陌生人交谈。
于是平常方木昭买菜都是到超市买。
虽然价格高了些,而且不能讲价,但能避免与人流接触和老板交谈。
方木昭买完菜,回家做了周言渡爱吃的菜。
然后把菜一份一份用饭盒打包好。
下午方木昭是有课的,但为了给周言渡送菜,请了假。
方木昭提着菜,开开心心地进了病房。
“你来干嘛。”周言渡淡淡道。
明明上午赶方木昭走的时候,说的是明天来,怎么现在来了?难道不用上课吗?
“我来给你送饭。”方木昭直接走到床边的桌子上,把饭盒放上去,“都是你爱吃的。”
打开饭盒时,香喷喷的香味直扑周言渡。
周言渡心里立马动了心,口水在口中堆积。
周言渡马上把“诱惑”咽下。
冷冷道:“不是让你走吗?你又来干嘛。”
“是听力受损了吗?我刚刚不是说来给你送饭吗?”方木昭没有被周言渡的冷淡干扰,继续一面笑容。
“你走吧,我,不喜欢这些菜。”周言渡别过脸,尽量不去看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肉。
“真不吃啊?”方木昭装出为难的样子,“这是专门为你做的,你不吃,我又不喜欢。那,只能扔掉了。”
周言渡最受不了浪费,而且这些菜闻起来好香啊。
“真不吃?”方木昭又问了一遍。
周言渡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冲过去跟方木昭说不的冲动。
“好吧。”方木昭开始盖上盖子。
“咳。”周言渡咳了一声。
方木昭停下盖盖子的动作,等着周言渡的下句话。
“不能浪费。”周言渡说。
“好嘞。”方木昭又把盖子打开。
方木昭把床摇起,让周言渡坐着。
“来,啊――”方木昭夹了一块红烧肉。
“啊――”周言渡听话地张了嘴。
肉进到嘴里的时候,浓浓的酱汁在嘴里充斥。
嚼着嚼着,独特的肉香炸裂开来。
肥肉Q弹不腻,瘦肉嫩而不老。
酱汁恰到好处。
周言渡躺了这么久,一醒来就是美食,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
“好吃吗?”方木昭看着吃得很享受的周言渡问。
“好吃!”完了,说漏嘴了!
“好吃就多吃点。”方木昭夹了一块鸡丁,“这是宫保鸡丁。”
周言渡的嘴还是不争气地张了。
到后面,周言渡直接摆烂,不管方木昭递过来什么好吃的,直接张嘴收入腹中。
“好吃吗?”方木昭又问。
“唔唔!”周言渡嘴里被塞得满满的,说不了话,只能猛着点头。
“你知道吗,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给你带肉菜,就怕你突然醒来想吃。但你都不醒,我就把饭盒盖打开,让你闻,诱惑你,让你快点醒来。”
“我就这么等,从热乎的菜变成冷菜,从第一天等到现在。”方木昭一边喂着周言渡,一边说。
周言渡吃着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痛的不得了。
他很想过去抱住方木昭,然后揉揉他的头,轻声安慰。
但,不可以。
现在不能心软。
仅仅是昏迷,就让方木昭这么担心,如果以后真的,真的死了,那……
周言渡不敢想了。
他怕方木昭会来陪死去的自己。
他不舍得。
他宁愿方木昭讨厌自己,甚至憎恨自己,也不愿方木昭为了自己而做傻事。
那年桃花树下,方木昭和周言渡躺在树底下。
风吹过。
桃花落了满地,也落到他们身上。
方木昭看向周言渡,笑了,“哥,怎么办,我眼里只有你,如果我的世界没了你,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了我?那就继续活着。世界又不缺我一个。”周言渡说的很平淡,但却是很残酷的事实。
这是世界的法则。
说不定大人物不一样。
但周言渡只是个普通警察,而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个像周言渡这样普通的警察。
“但我只缺你。”方木昭眼里许是被桃花染了,看着是这么深情。
周言渡心被狠狠敲了一击。
萦绕心头,至今不忘。
玉子君:昭昭,好啦,跟我走吧(伸出一根棒棒糖)
昭昭含泪:不可以。
周队:啊!%?&*#∨……(已手动和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我讨厌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