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拂四取五旋风花

只是赢了十万块,没到一千万。终极奖品楚茗,像一只可怜的鸡一样被人绑起了双臂,头被特制的情I趣裙子蒙上,这种情景仿佛是宿舍里搞的某一种恶作剧。

王瑛璐“目送”他被“抬”了下去,很确定他必定在看何意羡。那种眼神不仅是不清白了,是那种共过枕席的人,就是这样通款曲的!王瑛璐还很讨厌,他那小家子气,花溅泪鸟惊心的忧郁。哼,没个倾国倾城貌,就别有那个多愁多病身,在装给谁看呀?到底给谁看呀?

赌博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过程,那些啥也不懂的就是别人嘴里的美味了。王瑛璐断定,何意羡就是一头鲨鱼,他爱吃的是鲸鱼!一个热恋的人,本能地会在他天然的优点之上增加许多后天的魅力。大白鲨身边,王瑛璐像一棵海草摇曳。看到赌场上风光无限的真命天子和垂头丧气的傻瓜们,大把大把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呢!此时有多爱他,穷尽肚里的文辞也形容不出来!

束仇把林启明送回休息室,回来时候,得知规则忽然生变,容不得何意羡在这钱滚钱,钱生钱了。所有工作人员像阅兵前的士兵一般挺直身子,请各位客人有序地出去。黄色的警戒带子拉起来,赌场被暂时封住。明天中午之前,筹码不到20万的人,将拿不到黑色的入场券,失去角逐大奖的机会。

一开始,五美元赢十万块,还有一个场地可以发挥。现在十万博一千万,是连一张桌子台面都不给了。主办方的心思变得如此之快,分明是针对何意羡特别设难,必然是那位斝女士的刁难。

三个人走到硕大无比的甲板上,那大得能够容纳十几架摞在一起的波音747客机。一条条亮丽橡皮泥般的粉色与铁蓝色花边的装饰下,到处是人造的棕榈树、吊床与带有异国情调的户外酒吧,就如一个梦幻的度假村。强劲的探照灯向太空发出数英里的光柱,穹顶绽放出朵朵烟花。歌舞表演依然劲爆,脱衣女郎在银棍上滑上滑下。几位侍者一起在用吹风机帮客人的贵宾犬吹干,热风轻抚着它的狗毛,它冲何意羡大叫。王瑛璐斜眼束仇,真觉他是一头想要混进小狗表演的大象。

束仇没王、林两位队友那样激动,平常地问道:“这可咋整?”

他心里的何律师法术一直广大无边,神仙妃子,赢几个子还沾了铜钱的腥气。现在金盆洗手,收山不干,很好了,已经可以开派对喝酒大肆庆祝。

束仇对一千万没啥感觉,记得他家里人从社保基金里调过三个亿给何峙,让他帮着控股托盘。束仇刺激赌I钱,只是因为这是同开赛车、玩冲浪、甲板跳伞、海底观光一样的游轮项目。以及与林启明想法一样,赌是男人本色,不赌算什么男人?

王瑛璐却觉首开杀戒,怎么能停,恨恨道:“我真想给这些人点教训,这么嚣张地欺负我们也是够了!”

束仇感到他爱大吆小喝,他的声音像唐老鸭,他长一条老I鸨割不断的舌头,何律师的身边为什么又来一个羞答答的厚颜无耻者?束仇烦道:“我问你了不?”

“那我和你说话了?”王瑛璐白眼翻到天上了,这男的真像一个哈利路亚巨人,一个未开化的八英尺高的怪胎,人有没有内涵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操,你他妈说话老子听到了!”

“呜哇哇哇!你不听我说话怎么知道我在说话?”

“何律师都不想玩了,你看眼色看不懂吗还要说话?”

“啊?何律师哪不玩啦呀,何意羡现在是信佛了?这么好心?何律师人呢?何律师你说句话呀!”

何意羡则无言地握着栏杆,海面那种静好像全是为了他似的静。只觉得一切愤懑和焦虑都不可思议地从他的指尖释放出来,渐渐清空了心境。公海上的信号断断续续,他谁也联系不上。

透明晃动的积水滚到蓬布边上,哗啦一声倾倒下来。何意羡才被这水声弄醒了。

他对王瑛璐说道:“你去和船长说一下,下面舱开两个大厅当赌档,大家一起玩21点。”

王氏是船舶公司的重要股东,小少爷讲话好使。王瑛璐却不乐,像一个还没炸响的鞭炮闷烧着:“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

何意羡抬眼一看。王瑛璐对他又敬又怕,在仿佛神佛垂目的威严下,立刻温顺得都有点畏首畏尾。他可真好看,想和他谈恋爱的男男女女能塞满八万人体育场,唉,要管住这样的男人不容易噢……!

再被拍了一下屁股,更不由人痴痴想。王瑛璐嘤咛一声,色胆飘飘飘走了。

他一去,何意羡突然伏在一个塑料桶上干呕起来。胃部的持续性钝痛,实难耐受。束仇吓坏了,何意羡只说没事,吃坏肚子了。支起身时,弄平自己的丝质衬衫,又如一个独来独往的职业杀手,径直往下面的船舱去了。

他们方才身处的豪华赌场,只是船舶隐秘世界的一小部分。向着防空洞一般的通道往下——下头的世界可不是什么法国总统府,有打扮成埃及艳后的服务小姐,骰子掉在地上立马给你换一套新的。这里主持台面的司仪,见了何意羡这等贵客,居然朝地上呸口唾沫,倒背着手走了。资本主义社会藏起来的不堪到处皆是,空气里的气味,像被无数双湿脚腌过的味道,仿佛冰箱里的冻咸鱼。当年一个德国专家评价发展中国家的劳工就说,看他们干的活儿,就不该给他们吃饭;但是看他们吃的饭,他们就不该干活儿。

王瑛璐托人办事效率很高,几十张赌台很快就位。何意羡还让束仇去把窗帘全部拉上,束仇不解,何意羡道:“谁想在光天化日下输钱,都是遮起来的。”

没赌够的,不止何意羡一个人。听说新开了场子,很快都聚来了,不光有钱人,更多的是老百姓。大家表情各异,有的自若,有的黯然,有的呆滞,有的瘫若无骨,共通点是还都自信能赢。斗折蛇行的狭窄通道上永远处于行人阻塞的状态,需要费尽力气才能从一张桌子挤到另一张桌前。

束仇想问,何意羡为什么要求主打21点?赌场里的玩法多了去了,除了德州I扑克,还有瞪眼二I八杠、骰宝、百I家乐、清一色,哪个不是大受欢迎?

何意羡介绍游戏规则,束仇忙说他明白:庄家发给你两张牌,你把两张的点数加在一起,尽量接近 21,但不要超过。如果还想要一张牌,就指指桌子。如果想停牌,就摆摆手。超过21点,就爆掉了,庄家就会拿走你的钱。如果你头两张牌正好是21点——这叫“黑杰克”——赌I场就付你1.5倍的赌金。玩家先手,庄家后手,点数大赢。如果有两张相同的牌,你可以分成两副,在有的赌I场,你还可以对头两张牌双倍下注,随后只加一张牌,但能从庄家身上多赚一笔。

束仇给他拿了两碟小甜品。何意羡慢慢吃了,但就好像舌头不自觉往外顶食物一样,感觉吃得很痛苦。他把玻璃杯放到嘴边时,手一直在抖。滚烫的开水掉下来全都洒在了他的大腿上,一滴都没糟践。

何意羡身体都未一动,只是擦了擦,便平静地解释道:“21点是赌I场里唯一一种,你能在较长时间内赢钱的游戏。因为它遵循连续概率。你见到的牌会影响你将要见到的牌,它是有一种有记忆力的游戏。假如在21点牌楦的头一轮出现一张 A,这就表明剩下的牌里少了一张A。拿到另一张A的概率减小了。而且差值能计算出来。换句话讲,过去对未来有影响,每个人都更容易相信自己能赢。简单又看起来很公平,只要是手上有筹码的人,都会手痒。”

束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何意羡干嘛和他说这个:“哦哦所以咱玩这个……”

果然不是同他说的,王瑛璐找到他们归队,某时坐了下来:“不然呢?我的何律师堂堂赌神,难道你让他和你一起玩捞腌菜啊?”

何意羡拆了一副,扑克牌白蝴蝶一样往手外面飞,同时将10万的筹码分成三摞,一摞推给王瑛璐:“你比我年纪轻,脑子活记性好,我要你去当急先锋。记着大小牌算牌法通常算六副牌,小牌,从2到6,算正1。大牌,从10 到 A 算负 1,一整副牌把小牌张数加起来再减去大牌张数时,最后的结果就是零。大牌与小牌相互抵消,把大小牌两个两个,甚至四个四个配成对,这样算起来会快一点。还有,千万不要恋战,你在一张桌子上最多呆半个小时,牌数不错的话,给我打手势,我会过来下大注。还有一点,如果玩牌楦里前三副牌,你加减出来 14的牌数,比只玩了牌楦里第一副牌的 15,要包含大得多的优势。这个时候必须调整牌数,反映台面所剩张数。现场牌数除以你还没见到的牌的副数,假如牌数是 15,还剩三副牌没有玩,那么调整后的牌数就是 5,从里面减去偏差值,如果是负数,你不用通知我,立刻换一张桌子……”

“等等,等等何律师……”王瑛璐紧急叫停,戳起盘中的意大利饺子对准他,如同一件中世纪武器。

他还以为事情出现多大的转机了,原来说破天了,是何意羡要算牌。绝大多数声称会算牌的人,其实满口喷粪,他们最后比普通人输得还多。算牌需要大量训练、精力和许多数学技巧,天才也很难宣称百分百搞得定。

何意羡似乎也没期许,小王同学能在赌场环境中,必须在几秒钟内算清台面的所有牌。何意羡说了一顿,像是在给自己复习。他没有笑,特别严肃:“你算不了就算了,你是学艺术的,你有直觉。如果一张桌子大牌发得少,你叫我来。”

这就简单易懂多了,王瑛璐哦哦哦。

束仇枕戈待旦,半天不得号令,双手攥成拳头,前臂肌肉紧张成粗壮的长条,声音低得像是有什么阴谋:“何律师,那我能干点啥?”

何意羡是也有任务给他。何意羡把钱太快卷走了,别人还玩什么。这是小学数学应用题,游泳池一个管子放水,一个管子注水。他需要束仇在一个钟头里至少丢掉一万美元,不过想想,觉得不用设定KPI:“做你自己就好。”

束仇没懂,小心道:“何律师,你是文化人,你说出的话意思多。”

何意羡的胃很疼,没有心思兜圈子:“没有别的意思,去玩吧。你跟他们押现金票子,到时候我补给你。”

王瑛璐冷眼旁观,眼见束仇掏出漂亮的赌具献殷勤,嘲道:“成绩差的文具多!”

虽然不知道场子玩得松紧,但见那牌楦是纯黑色的,按照国际赌I场规格做的,绝对作不了假。何意羡说的团伙作案的战术,给王瑛璐的感觉便是,气功大师治疗癌症。

分头行头之前,束仇也不大信:“咱这样算…真能行吗?何律师你以前算过不?”

何意羡说:“这种方法有时候也会输,但玩得时间越长,就越不可避免地要赢。”

王瑛璐不见得多担忧,他是不被关注,存心犯犟:“那不是也可能会输?那你还要算牌吗?”

“不算。”何意羡的手这时正好扶着额头,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我记。”

束仇张嘴,王瑛璐失语。这时只见不远处林启明来了。

他没晕过去,只是有点心梗,没有清醒庆祝那胜利的一刻,心碎得一塌糊涂跟一箱鸡蛋似得。休息片刻,林启明打通了任督二脉。那颗躁动的心又按捺不住了,六博快了壮心,绕床三匝呼一掷,只想赶来监管何意羡。怕他又犯菩萨瘾,不到深夜,那10万块就不跟何姓了。一千万啊,必须拿下,他要看到五星红旗飘扬在公海之上!小蛇律师一遇风云变化龙!

妻子阻拦,林启明呼:我老林还没有老到爬不起来!换了一身行头,如同一个老拉斯维加斯了,仿佛回到摇滚乐的Livehouse,甚至提溜着他女儿。

海洋的天气开始不好,但何意羡一讲话,外面的雨声雷声都似隐没了。

一声雷滚过去,王瑛璐莫名害怕:“你是来真的呀?就靠这个21点,12个小时赚到20万?美金?”

何意羡似乎保守道:“你太早下结论了。”

林启明返场途中,刚刚平复的血压又冲上云霄。只因听何意羡道:“12个小时,翻十番。100万,我要直接进入终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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