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上海的路上经过一道花墙,记得当年有一次团建,去的是扬州,也经过了这里。
那个时候。
路边偶尔有绵延的花墙,白的红的,颜色拼凑的。我看见了一些湖,很小的湖,或许叫池塘吧。这让我想起了老家房子后的池塘,不同的是,我家后边的大一些,相同的是,颜色都很深,绿得发亮,而且,没有荷花了。
现在。
没有真花了,都是假花,还有绿叶。
“同里。”
平遥唤了司机一句,却没有下文了,惹不得司机回头问:“嗯?怎么了?”
车上备着的纸巾盒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头却靠在窗上,印入眼帘的都是倒退的风景。
“车里喷什么香水了,闻得人想睡觉。”这怪不得她,这几日都早起,以至于她现在太困了,说的话都软糯糯的。
手下的方向盘在同里那里驯服得非常乖,“想睡就睡吧,到了我叫你。”
也许这几天真没睡饱,半梦半醒间平遥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酒店停车场的地板上。
其他车辆经过掀起的凉风,一股脑全扑在了她脸上,同里还在倒车入库。
多少年了,车技还是这么烂。
“平遥,你帮我看着点。”
车轮被他转来转去,地板被他碾来碾去,心都被他磨得没脾气了,走上前打开车门,“下车。”
“好嘞。”方向盘的掌控权移交得很快。
后续就是平遥倒车入库一把成功。
归还车钥匙的时候,看同里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平遥都怀疑这么多年之所以他让着她,就是为了让她给他当车童来倒车入库的。
“还你。”
“多谢多谢。”
平遥已经往外走了,见人还没跟上来,忍不住回头,“带路。”
她确实路痴,别说这个停车场目前她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就是在外面有导航她还要顺着指路光标转一圈才能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但她路痴得很光明正大,一般她也不去陌生地方,餐厅是律所附近的,人生是两点一线的,要实在需要人带路,一般同大律师也会随行,比如现在,当然,大多时候还是公事。
同里的大长腿步子迈得很大,三两步就到了她身前,“跟紧点,丢了我可不负责。”
停车场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会厅在三楼,等出了电梯,安静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喧哗起来。
大学时同里是活跃的那批人,因此他一出电梯就被同寝室的几个朋友拉走了,平遥只能跟着去,几个人坐到了同一桌。
平遥大学里也不是没有相熟的好友,只是毕业的时候她选择工作,那位继续深造去了,从那以后就彼此没有联系了,平遥刚开始还会主动聊一些闲话,后来也渐渐不主动了,明面上的理由是忙,实则不然,毕竟她一直主动也会累的,私心让她不想那么舔。
自她在这张桌上坐下之后,周遭投来的目光只增不减,也就是因为她和周庄那点破事了,整个专业里知道的人不少,况且人生这么长,被当成八卦来调节滋味也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背地里传过多少遍了,又产生了多少个新版本。
尤其她今天还来参与前任的结婚宴。
今天不会流出她是来抢婚的版本吧。
然后抢婚无果,泪洒当场。
“平遥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同里的大学室友们一下子眼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她仔细瞧过了,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无甚兴趣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和谁合伙做生意。”同里刚抿完一口酒,喉结还在滚动。
平遥在桌布下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手肘撞他让他往底下瞧,两人会心地笑了。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平遥问。
其实她没想过周庄的婚礼竟是这样的,她以为会在教堂?草地?或者是水上婚礼。
独独没想过是酒店大堂。
不过布置得也十分豪华就是了。
曾经相恋的时候彼此也是相问过婚礼喜好的,但当时平遥说了自己的喜好是在教堂,周庄没有答话,他说他没什么偏好,她喜欢就可以。
现在想来,当时觉得甜蜜的妥协,现下却觉得是冷漠的敷衍。
她现在甚至偶尔会冒出一个想法,当时的他们两个相爱过吗?
真的相爱过吗?
司仪来了。
说实话,交换戒指之前,她竟还隐隐地觉得他们两个在开玩笑,也许是一场包办婚姻呢。
可当殿堂的音乐声响起,披着圣洁的光、穿着白洁婚纱的新娘缓缓入场,一切就像尘埃落定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台下缓缓而来的她,和台上直直而立的他。
发明敌敌畏的人还真狠心,这片地被屠得寸草不生。
后来婚礼是怎么结束的,酒席好不好吃,平遥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眼前再次清明的时候,她刚从车上醒来,车两旁是那条必经之路的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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