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第三十章 花吹雪(2)

北歆带回慕凯回到地下高原已经半月,海澈的情况时好时坏,却总是心满意足的枕着便睡。甚至再三要林飒看着北歆与慕凯休息妥当。他的心意总不忍拂逆,再加上倪佳至今没有消息,于是,日子一天一天平静的过。只慕凯和白婆婆会隔三差五的来海澈卧房为他做基础的治疗。一日复一日,慕凯的担忧之色愈显,白婆婆脸上也越发凝重,海澈却只是笑笑,而北歆亦如此。至于叶天,早不早哄熟了安乐兄弟,借口不便打扰便领着小人儿们回了游域。

夜晚十分的宁静,天空亦干净的没有一丝云彩,满天都是会说话的星星。

群星闪烁,映着清如水晶的星罗海,真正的星罗棋布的美景。

聆涛阁内,安静如斯。

海澈静静的躺在榻上,枕着一只手,嘴角边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现在的他只差一个愿望就完全满足了,会睡得如此安稳也是情理之中。

梦中的他,正坐在藏青的面前,看藏青那沉睡不醒的脸,伸出手指戳戳:“小非,醒来……你不是想听我叫你表哥的么,那就快醒来吧……懒鬼……”

天花板是水晶面的,映着海澈甜美如天使的睡颜,可就在这样一个安宁和美的夜晚,这样一间安适的睡房里,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碎了虚幻的平静。

天花板发生了奇怪的龟裂。

是水的裂痕。

“咻!”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天花板坠落。

那是个身着浅紫色衣饰的美貌女子,乌黑的长发用碧玉簪盘起,发尖上一枚小小的浅紫色的水晶蝴蝶。

倪佳轻轻的落在了地面,走到床前,盯着海澈安稳的睡容:“真令人不敢相信……不久前听到你痛苦的声音,我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你了呢,海澈。”

她冰冷的手指抚上海澈的薄唇:“我心爱的男子……我这一生唯一的至爱。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谁也不给……”

海澈猛的睁开眼睛:“有人在我房里!而且来者不善!”

他强撑着坐起身,警惕的向四周张望,睿智的眼波在疲累的双眼中流动:“……没有人。”

他喘了口气,任额发垂下来挡住了视野:“我的力量所剩无几了,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找寻生人的气息也变得困难了……为什么我会感到有人在呢?那种压迫感又是什么?”

他出了一回神,复又躺下:“明明……似乎不在……阿飒和小珑的气息也没有……头很重,是睡的太久的缘故吗?现在该是午夜了吧?”

他感到一阵口渴:“唔,想喝水。不必麻烦他们了,喝口水的力气我还有。”

这样想着,再次撑起身来,伸手去取近在咫尺的水杯。

床头距离水杯放置的位置,离的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近,于是,海澈翻身下床去够。

就在他的手指要碰到杯子的那一瞬间,脚下一软!

“啊!”一声低呼的同时,连人带杯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看着温凉的药茶在面前形成小片的湿痕,濡湿了长毛的地毯,海澈努力的伸手,瞪着地板,想要爬起来:“不对!这情况不对!”

他明显的意识到了不正常。

若是北歆与林飒,宁珑都不在,杨瑁也会在近侧,但是自己摔倒之后带翻了水杯和椅子,虽然是铺着地毯,以点点的听力那只多事的猫猫早就该跑进来。

安静的出奇,有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事情在悄悄发生。

身在浪屿,这是滨族人最安全最重要的所在,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将不能挽回!

他越是焦急,越是站不起身,身上的睡衣已经给汗水浸透:“阿飒……明明……危险……”

这时,一个声音,过去十年间听熟了的声音:“怎么,已经连爬都爬不动了么?还是说你是因为觉察到了危险而过度紧张?这可不像你的为人。”

没有比听到这个声音更让海澈惊讶的了。

他仰头,那双青黑色的眼里显出惊异,任汗水滑过下颌:“倪佳……你”

倪佳素面朝天,清爽的笑着站在面前。

她不施脂粉的模样与海澈削瘦清隽的脸庞交相辉映,十成十是径若雅的翻版。

倪佳浅浅笑着,绕到海澈身后,蹲下身:“我是来看你的,哥哥。”

一面笑着,一面伸手从海澈脑后掩住了他的口鼻。

又是那股类似茶香又混杂着酒香的“蓝眼泪”的味道。

海澈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就软倒在了倪佳的怀里。

他恨死了这种频繁夺去他力量的药物,却对这种药物完全无力招架。

倪佳怜爱的抚着他的脸颊:“我要和你共渡良宵,你是我一个人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要这天地间唯一的滨族神子与我同生共灭!”

水雾弥漫,散去。

“不……放开……”海澈的意识在完全涣散之前,将仅有的反抗牢牢印在了倪佳的识海中。

空间的夹层里,倪佳低头看着那张自己最熟悉的脸,百味杂陈。

她做为海澈同母的妹妹,清楚的听到了海澈的反抗之声,可是叫我怎么放手?我追了整整十年,你叫我如何放手?我不愿意!

星罗海崖。

星光洒在海滩上正在散步的两人身上。

漫步在海滩上,耳听着细浪扑岸的声音,任凭雪白的浪头打上足背,林飒鼓足了勇气,问道:“明明,你到底是爱表哥多些,还是慕凯多些?”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北歆一愣:“怎么这样问?”

林飒将之前他与杨瑁的对话原本相告,然后很镇重的道:“到底自己爱什么人,对任何人报有什么样的心情,我觉得很重要。是的,你回来了,你现在是在表哥的身边。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把心给了两个人,一个表哥,一个慕凯。你到底爱谁多些?”

北歆沉默了片刻:“我记得我之前有认真的答复过你的。阿飒,我会喜欢慕凯,是因为太寂寞了。”

她若有所思:“寂寞太久的心经不住外界的诱惑。若说我背弃过清泠,让你不能重新相信我,但是,阿飒,我的心从十年前就留在了清泠的身边了。明明爱的永远是海澈,北歆的心里有慕凯,这也是事实。但是,我愿意做一辈子的倪明,而不是一辈子的北歆。”

林飒听完她这一番话后,低头不语。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又说道:“你选择了表哥,我当然很开心。可是,慕凯要怎么办?他会答应救表哥,全是因为你啊!”

倪明突然笑了起来:“阿飒,你大概是弄错了。”

“嗯?”

“阿凯他在知道我是倪明之前,其实就有抱着想救清泠的心意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那时他就已经有了决心。”倪明展眉道:“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来,只是觉得用封印这种恶毒的东西来对付清泠,真是残忍至极,非大丈夫所为。他从骨子里鄙视着倪尊寿。”

林飒眉一轩:“你不觉得奇怪吗?慕凯和表哥两人间竟然会出来像我和表哥间那样的联系呢。表哥的痛楚他可以感受的到,他的痛楚表哥也感同身受。”

倪明一愣:“真的吗?”

林飒点头:“真的。”他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算算时间,正是慕凯受伤的时候。而且,慕凯竟然可以像青非一样随意的与表哥的波长共振,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他看见倪明的脸色雪白:“这样的事情,你们竟然瞒着我!”她跌坐在沙滩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你和玥姐都瞒着我!若他真有个万一,我,我该怎么办啊!……”

林飒凝望着大海,耳畔是倪明的责难声,低声道:“不仅仅是你,全族的人都很害怕再失去表哥。表哥他,虽然未成为正式的御主,却在族人的心中是真正的御主……”

“阿飒?”

“我在想,等表哥好了以后,就把御主之位还给他……明明,”林飒突然转向倪明:“你愿意做他的妻子吗?”

“哎?!”

“不要惊讶,我是认真的。”林飒盯住她的眼睛:“你愿意做他的妻子吗?不嫌弃他一身的伤痕?”

“……”

“愿意嫁给他吗?”

“那是自然!这个梦我做了十年。”

……。

山风是凉凉的,百老崖下更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漆黑,只听见风声“呼呼”的刮过耳边。

海澈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堆篝火。

倪佳见他醒了,笑眯眯的递过一只山鸡的翅尖到他唇边:“我知道你饿了。”

海澈别过头去。

倪佳却一意孤行:“来,张嘴。”

海澈却道:“你想怎么样?”

说着,挪动了一下被五花大绑的身体。

他久病无力,双臂又给绳索反绑,一动便禁不住力的向前倒,正正倒进倪佳怀里,只觉得她怀抱中一派冰冷。

心下正在惊诧,倪佳将他身子扶正,让他依靠在洞壁岩石边道:“你还认得这里么?”

海澈四顾:“百老崖,你竟然能找到这种地方来。真是劳倪佳小姐的大驾,我这如今动弹不得的废人竟然还要用绑的。”

倪佳冷笑:“你这个人,这种时候仍是不肯向我服软。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舍得你都已经这个模样了却还要绑你,自然是你自找的。”

海澈没有再答话,他亦不再挣扎身体,老实的倚住山壁。

笑话,与倪佳讲理?讲了快要十年,她几时认真听过?

他凝视看着这熟悉的山林,耸立的怪崖,这里还是那么的险峻奇诡。

这里,怎么可能不熟悉,少年时代几乎在这里丢掉了性命,也是那时,才发现与倪明互生爱慕之情,之后诸多种种,可以说皆由此地而起。

他眼神里明显的回忆让倪佳动容,突然伸手扯住他颈间的绳索,拉得海澈喉头一紧,道:“你在想什么?”

海澈又想别过头去,却因为给她扯住绳索而不得,只是扫了倪佳一眼不答。

倪佳只盯着他的眼睛,终于叹了口气,松开他:“这里是你为了救倪明而受伤的地方吧。”

海澈仍旧没有回应。

倪佳死咬住唇,猛得扣住他下颌:“我也很想让你在这危崖上救我一次。可惜,纵使我愿意跳下去,你也不肯救我的。”

她盯着海澈的眼睛:“很早以前,明翔就对我说过,他说,’他不愿意的话,会以最快的速度逃开!他的身体是给绑住了,可是他的灵魂还是自由的啊!’他叫我不要再妄想得到你的爱,因为我无法绑住你的心。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注定是我得不到你的关心?我为了你,什么都舍弃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她看见海澈青黑的瞳底蓝紫色的华采,哑着嗓子道:“你的一切都给封印粉碎掉了,少年时代的纯真美梦,少年时代的意气风发,所有的一切都随封印的埋深而埋深……可是你的眼睛,你眼睛的颜色还是这么的美丽骄傲,每一次只要想起你的这双眼睛,就会勾起我无限相思……我不管你是我的哥哥也好,是我的姐夫也好,你在我心里都是十年前那个梨花树下对我笑得灿然的俊秀少年……海澈,既然我们不能同生,就共灭好了!”

倪佳的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但在此之前,我要你真的成为我的男人!”

她披手便扯上海澈的睡衣胸襟!

海澈眼神一凛,低吼道:“住手!你不知道这是□□吗!”

倪佳闻言轻笑:“那又如何?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要你成我为的所有!”

她的唇硬堵住了海澈的唇:“海澈,你只要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唔!”海澈瞠大了眼,用力撤身,却给她捉的更牢。

倪佳肆意的在海澈胸膛和肩膀上下其手,手掌下却不是细腻的肌肤,而是触感明显的伤痕,她的眼角渐渐湿润:“如果,如果我不是纵容着倪昊在你身上滥施酷刑,留下这许多的伤,你的心里是不是会对我软一些。怎么办,已经无法改变了……海澈,海澈。”

海澈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咬着唇低吼道:“得到这样的我,你满意吗?在你心中,我已是个随时会被破碎掉的瓷娃娃罢了!”

他无数次想从她身边逃开,却无数次因为各种不可抗力落在她的手上,倍受凌辱的同时频添伤痕,不管是心伤还是身伤都难以平复,我为什么要遇到她?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无力感此刻只让他觉得出离愤怒。他知道自己的寿命有限,这一刻便恨极了她的霸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和明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波折,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能全怪倪佳?

海澈这样想着,微仰起头,避开她对自己脖颈的亲吻,偏过脸去:“倪佳,我们本来一开始就只能做朋友。”

倪佳微微一怔,抬起头来。

她眼中水光莹莹,衬得眸子愈黑,眼白越清。

若说海澈的眼睛像足了海明岫,那么倪佳的眼睛便十成十像足了径若雅。

倪佳道:“朋友?连兄妹都不肯了么?呵,你真的这样讨厌我?我具然连一点让你喜欢的地方也没有吗?可是,朋友也分很多种,咱们要算哪一种?生死之交或者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她吻着海澈肩头的伤痕,冷笑:“我这样一往情深,你真的毫无感觉吗?无视我的存在……不错,是我纵容着倪昊在你身上烙下这些刻骨伤痕,折磨得你死去活来……。而我之所以会这样做,全是因为你对我的无视!我离你那么近了,你的眼睛,你温柔的眼波仍是越过了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屈居人后,尤其屈居在那个样样不如我的倪明之后!我恨不得把她从你的心里挖出来!你被囚地宫七载,只要是剖开你的心,准能从里面找到个倪明!你对她一片痴情,却连多看我一眼也不肯!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不是应该对我比对别的人更好更亲近的才对吗?你却看我都嫌多一眼……你对我好不公平!可是!你果然最合衬被绳索捆绑住的模样……因为是这般的脆弱刚强,美丽炫目的让我睁不开眼睛……所以,全都是你的错!我喜欢上你,爱上了你又有什么错!都是你的错!全都要怪你自己!”她愈来愈觉得自己委屈,晶莹的泪滴一颗一颗,便滚烫的坠落在海澈肩上。

海澈给她这一番话震住了。

他知道她从来是不讲理的,却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个人只比当年更不能理喻。

更给她的泪颜惊住。

他与倪佳相处的那些岁月里,除了倪佳在知道了两人间不可逆转的血缘关系时向他来质问哭诉,他见过她的泪颜,其它时候这艳丽的胜过母亲的女子常常都是笑着,笑着,肆意张扬。哪怕是知道自己其实遇水便会溺的情况下,她也是指着缓过那口气来的自己,厉声的喊道:“滨族人怎么可能怕水!把他多沉几次他就习惯了!”完全不管自己每一次被拖上来时都已经几乎气绝。从此以后,自己每一口呼吸都像利刃切在胸腔,再不能自由的呼出每一口空气,我就知道,我的这一生是完全被她毁了。

被她手指触摸到的皮肤,冷的像冰,如同毒蛇吐信一样的舔噬,让他不寒而栗。他知道,自己余生都被笼在了那个名为倪佳的阴影之下,每一分寸都被她牢牢盯着,狠不得拆骨剥皮。

她从来不信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说话,就算是母亲径若雅,或是亲近如谢明翔,她从来不听他们的说话,她一直以来只按她自己的方式生存,行动,然后一路走来。

这个女孩子,固执的近乎偏执,可是,却是他一母所生唯一的嫡亲的妹妹。他早先其实是想不通的,特别是知道了彼此血缘关系之后的那两日,被施了烙刑,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却还只能任凭倪佳就那么样挂在伤痕累累的自己的身上哭诉。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非得是我?我是你的哥哥啊!知道了这份亲情,你不是应该放开我,不再纠缠我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更加狠厉的折磨,更加屈辱的事情……我分不清你待我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只知道,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你这样的感情。也不可能接受。

他从来不会安慰女孩子,就是倪明他也安慰不好,只能看着倪佳落泪。

只是倪佳哭得那么伤心,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终是有一块是曾想要给予她的,他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的亲情,在这个妹妹身上能够看到母亲所给予的所有的关爱,他是嫉妒过的。他深深的知道,如果那时,那最痛苦的时候若是倪佳给予了他亲情应该给予的,他说不定会对这个妹妹另眼相待。不是爱情,是不能复制的亲情,与待林飒不同的那种亲情。但是,他们斩断了那层关系,随之而来的,是坠入更深更黑的深渊之中,日日酷刑不断,日日折辱不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一团肉还是只有灵魂在外面飘荡着。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花神秘传,不过就是海澈的胸腔里的那一颗心或是那一个躯壳,他们不是要有灵魂的名为“海澈”这个人。那时他就想通透了。

只是,此情此景,于情于理,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人,仍旧是他嫡亲的妹妹。做为兄长,不能不理。他道:“你,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便是安慰人也是不着边际。对着倪佳,他永远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那人听得进去。

倪佳听到他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温柔呵护,心中狂喜,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原来你也在乎我的。”她笑道:“还关心我的妆是不是有花掉?你的小心思是用在这些上面么?你心疼我哭了?真是迷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化了妆的……我便是整张脸哭花了,也比倪明漂亮十数倍……”

“……你是我的亲妹妹啊。”海澈轻轻叹道。

倪佳赫然松开他,瞪着他,复一口狠狠咬在他颈间薄皮处,只狠不能一口咬穿了喝下他的血去。她咬牙发狠:“我就只是你的妹妹!哈,你心里原来只有这样的想法!对!正如母亲所说,即使换掉我们全身的血液也不可能改变这一现实!我和你有一半的血缘是相同的,你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我的兄长!可是,我不要你做我的兄长!我要你成为我的情人!我倾心相爱的情人!”

她冷笑,笑声清亮而凄凉:“你竟这样对我!我只是喜欢你罢了,却因为血缘被你永远拒之千里!我恨你!海澈!”

海澈颈间鲜血淋漓,竟然生生被她用牙齿撕扯开了皮肉,热流滚滚洇染衣襟。

倪佳将篝火踢得四散开来,眼神狠厉:“海澈!海澈!你真是懂得如何的激怒我!”

手一挥,一条水鞭便跃入手中,狠狠一记抽来!

海澈上半身被缚,双腿早就无力,根本无法躲避,被她一记抽到胸口,立时一道血痕。

倪佳满脸是泪,手下却不停,堪堪抽了十几记,记记见血,海澈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他满肩背都是给倪佳信手抽出的血痕,颈间更在流血不止,却只是无惧的盯着她的泪颜:“倪佳,这是事实,从我们一出生就已经确定的事实,我们不可能改变它。”

倪佳丢下手中的幻形,看着海澈,垂下眼帘:“痛么?”

海澈轻轻摇头:“我知道你心里更痛。”

他不经意的温柔让倪佳动容,蹲下了身,抚上他血淋淋的伤处,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温柔,你对女孩子是不是都这样温柔……你若是,若是当年对我和他们对我没有两样,我也许……也许……便不会(把你当做哪个唯一)……”一边低语,一边收回绑住海澈手腕的幻形绳索,替他止住颈间血流,看他拢了衣襟旁若无人般的自坐,亦安静的抱膝坐在了海澈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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