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九章 相思有尽(3)

四周都是一片雾蒙蒙的,连几步间的人影也看不太清楚。

环伺在四周的都并非自己的部下,连林飒与何朔也不知去向。

海澈将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那一瓣莹白色的花瓣轻轻一弹。

那柔嬾的花瓣疾射而出,对面传来轻微的惊呼声。

这已经是第十一个人了。

默默在心中数着个数,却也感到了些许疲累。

现在的身体早已经不复当年强健的时候,便是这么轻易的使用“含雪”护身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海澈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羸弱,绵绵的靠着看似虚无的雾霭坐了下去。身后是一棵只有黑狼谷才生长的巨母蕨,是远古已经消失的植物,空有着大株的形态,却并不能算是木本的品种,只存在于古代图鉴中的画图,现在活生生的给自己当了休息的依靠。

身侧没有人的气息了,想来刚才用“含雪”抹杀的是附近的最后一人。

看着微微颤抖的左手,力不从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真的老了么?我还不到三十岁啊。

三十岁,曾经多么的遥远哪,那时总是盼着快点长大,长成为可以让明明放心依赖的男子汉,可以成长为父亲为之骄傲的后继者,可以成为林飒永远的同伴,可以……可以与明明一起渡过美好的一生。

这些梦每一个都破碎贻尽,从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秒起,已经改变。

右手的指尖轻拈起一瓣莹蓝如宝石色泽的花瓣,中指一弹,花瓣直直的飞了出去,右手食指竖起来唇边,无法发出声音,却是个“破”的口型。

那瓣花瓣轻飘飘的落了过去,一片雾霭散了开来。

海澈的眼蓦得瞠大,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样?”

他开始十万分的怀疑这场由慕秋力量所致的雾霭其实只是倪佳的恶作剧,很像那女子的性格,只有她会拿这些出来。

海澈安静的靠在那被他视为休息平台的巨母蕨的树身上,看着,像看一场久远的历史,尽管那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反正有些累了,在没人来需要打倒之前,就当作看一场戏,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倪佳这一次在这里又是拿了哪一段记忆出来?

被重镣束缚着的少年四肢展开成大字型给牢牢的锁在一间亮如白昼的房间里。

太亮了,他睁不开眼,也或许本来就无法睁眼。

全身关节处都给细细的闪着金色光泽的锁链环环紧扣,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骨骼寸裂的“噼叭”声。

好痛……

海澈不由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肩。

那痛,他记得的。

人的关节本来就是最脆弱的,哪里经得这样一寸一寸的绞断。

自己又是最怕痛的,所以理所当然的昏了过去。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睁开眼后看到的便是明明的泪眼,那便是最后一次见到明明了吧?

金色的锁链寸寸绞紧,先是手腕,而后是足踝,再是膝盖和手肘,还有封印深植的后腰,青紫色随着绞紧的锁链慢慢在少年本就遍布伤痕的身体上呈现出来,皮下出血。

少年的头一直低垂着,他不是不想醒来,只是这痛太过难熬,如果能够在昏迷中硬挺过去,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束缚双手手腕的金色锁链开始相互吸引着靠紧。

少年的双手违反了束缚他的两条巨索的意志,给强行拉向中间位置。

渐渐清晰的“咔嚓”声不断响起。

少年的身体开始出于本能的挣扎起来,头向后仰起,已经全然湿透的黑发沾在苍白俊丽的脸颊上,漆黑衬着惨白,竟是美丽的让人屏息。

腕骨被扯得几乎变形,痛哼自少年紧咬的牙关中泻出。

就在少年几乎要大声悲鸣着“不要!”时,倪明扑了上来!

嘶哑的悲鸣终于脱口而出,却不是“不要”,而是“明明。”

海澈扶住自己的头,他知道这是哪一出了。

之后就是绝别吗?

明明做了那么绝决的事情呢。

他再拈起一瓣“梦幻”,却没有弹它出去。

因为那场景突然消失了。

全身上下关节袭来的酸痛感让海澈汗湿了灰发。

他仰起头,唇并未动,心意却幽幽发出:“明明。”

天琴座方向的流星雨么?

大白天发呆对聪明人来说是不应该有的事情。

所以正在做这种事情的倪明发现危险时已经给海澈把她与林飒两个人一起按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灰。

性子急的林飒想要跳起身,却给海澈声色俱厉的紧按着:“趴下!”

他最听表哥的话,当下不再挣扎,耳里听到“呼呼”的风声,巨大的羽翼在头顶掠过。

林飒很想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从头顶飞了过去。

倪明给按得小脸磕在地上,脸皮火辣辣的,想是破了皮。

十三岁的小女生刚刚懂得爱美,知道女孩子的脸是门面绝对不能受伤,立刻挣扎起来:“海澈!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啦!”

海澈无暇他顾,只能死命将他两人压在自己的身下。

青龙伸出利爪,狠狠的抓在海澈的后背上。

血珠从掠起的龙的爪上滴落,落在倪明没给海澈护住的右脸上,滚烫的血,浓洌盈鼻的血腥气让倪明尖叫了起来。

海澈在青龙掠过的那一瞬间一手抱着倪明,一手拉起林飒退到山崖的死角。

青龙被血腥气吸引着再次扑了上来。

海澈运足了力量,以“黄昏玫瑰”出击!

随着他左手挥出,林飒和倪明都清楚的看到无数黄玫瑰花瓣掠向青龙,如同一场美丽的花吹雪,扑天盖地!

青龙长啸着,振翅北飞。

目送着青龙飞远,海澈的身子连晃几晃,在松口气的同时,他才感到自己的后背一片濡湿,火烧火燎的剧痛袭来。

他年纪此时尚小,只是隐约间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否则也不会伤在青龙的爪下。

林飒和倪明看见他脸色灰白,摇晃着坐倒在地上,大滩的鲜血沿着他起身、退开、出手的路线淋漓了一地,都是大吃一惊!

倪明再也不顾自己脸上微微的擦伤,奔到海澈身边拉起裙摆去抹他背上的血,哪里抹得完?

林飒紧搂着海澈,摸着他的背,摸到一手的血,慌张的大声唤他。

海澈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想抬头跟表弟与倪明说不要紧,却眼睛一片模糊。

林飒看到的就是十五年前在百老崖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回身抱了小杨瑁让开雾霭中的敌方奇袭,右手五指一张,泰山压顶,将敌人击成肉饼!

他恶向胆边生,大声叫着:“倪明!你个胆小鬼!滚出来!”

何朔看着已经陷入暴怒的好友,为难的皱紧的眉心。

林飒如此的不冷静,只不过是一幕过往的回忆,就让他失了冷静判断,可是大大的不妙。

何朔这样想着,手上却丝毫没闲着。

他将杨瑁交给林飒看顾,自己则一手执了海澈交给杨瑁的那只水壶,一手启开了壶口的塞子。

林飒正暴怒中却闻到了本不该在此间闻到的香气,那是他绝对不会错认的香气,那是海澈身上于生俱来的玫瑰心香。

林飒一怔,本能的回身唤道:“表哥?”

何朔将手中泛出七彩虹晕的水壶递了过来,随手发出一支袖里镖,蓝光绽开,扫清雾霭一片。

林飒盯着递到面前的那只水壶道:“这是?”

他认得这是表哥这两日一直带在身边的水壶,只是这隐约的七彩虹光是什么?

何朔道:“海澈把他的力量封禁在这水里,”他盯着林飒的眼:“他把它交给了小瑁,你还不懂那意思吗?”

林飒燥动的心平复了下来。他接过水壶重新封好壶口,收入怀中:“还不至于。”

他右手抱紧小杨瑁的小腰道:“找出薄弱的环节,得从这些幻境中冲出去。”他修长的眉上挑,绽开个杨瑁最最喜欢的张扬的笑颜:“不管我多么的不愿意,现在我是御主,得护着一族的安危才是。”他抱紧了小杨瑁的腰身:“小瑁,怕不怕?”

他问杨瑁时笑着,声音洪亮,随手再踢开两名敌方的对手,脚下可是毫不容情的。林飒早已知道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在他还是个孩子时就知道,他不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他是地下高原曾经的表少爷,如今的当代御主!

杨瑁给他扛在肩上,怀里抱着同样大瞪猫眼的点点,摇头:“不怕!跟阿飒哥哥一起小瑁不怕!”

她这样坦荡荡的回答反倒让林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会很不好意思的拍拍杨瑁的头表示自己的心情。

而杨瑁,此时做出了一个让林飒吃了一惊的表现。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上林飒的肩膀:“阿飒哥哥别担心,阿澈哥哥不会有事的。他很强的。”

林飒一愣,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一只短箭射过了防护壁,直扑向胸口。他沉胸收腹,右手搂紧了杨瑁,左手中指轻弹,一缕微不可见的星光直透雾色,与那支响箭相撞,“叮”的一声脆响,如同金石之声,那只箭落在了杂乱的脚印堆里。闪着幽蓝色光泽的箭。

林飒轻“啐”了一声,右手中指连弹,点点星光闪烁,竟是将自己的力量化为疾星射出,远处便不断传来细微的“哎哟”声。

何朔捂着嘴偷笑,居然让林飒感到厌烦使用星光点点出手,可见已经无奈到极点。眼角余光扫到雾霭的破开处道:“这边”!,手下不停,又是一只袖里镖射出,破开了一片雾色。

林飒一手抖出万点星光,一手将杨瑁搂得更紧,脚下却稳如泰山,身子也不见怎么做势,却几乎与何朔并肩前行。

当务之急是突出这一片人力所为的奇特幻境,然后再将自己的部下与表兄一个个寻回。他现在是一域之主,首先要考虑是同行族人的安危,再次才能是表哥海澈。若做不到这点,是会给表哥耻笑的。

杨瑁说的没错,海澈很强的,怎么会在这里输掉!

北程透过倪佳留下的水镜,静静的看着水镜中各人的反应,脸上升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她看到的是海澈的从容不迫。他一举手一抬足优雅清灵,恍如神仙,眉眼间薄薄的一层浅淡忧思若隐若现,但他仍是那般的恬淡,只是看着在自己面前上演着自己曾经的痛苦,然后微笑着起身,再弹起一瓣花瓣将幻境击得粉碎。

而林飒与何朔先是有些着慌,尤其是林飒,一脸的暴怒,却在那小小少女的拍抚下平静下来,脸上是北程记忆当中十分熟悉的张扬与跳脱。

何朔十分的冷静,冷静处理应对的动作干净利落,镇定的神色也似曾相识。对了,这只银狐族的青年其实与海澈相似,所以才能做林飒的同伴吧?否则以林飒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被最亲近的人骗过后轻易再对不相干人等敞开心扉?

在自己离开他们放弃他们的那七年里,他们不曾改变也着实在改变着。

倪佳留下的水镜,不仅是让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与他们曾经的过往,也看到了自己当年的绝情无义,将那样两个人置于万劫不复之中。所以,北程,你没有资格被人所爱也没资格去爱别人。

她回头,对随侍身边的白震与慕秋道:“收网!”

那锁是为林飒所设,不管那青年如今是怎么样的存在着,那道为他量身定做的“网”也会将他牢牢缚住。

这一次不是为了父亲倪尊寿,而是因为自己北程的身份!

雾霭渐渐的散了开去。

眼前是一片碧色。

林飒与何朔同时停下了脚步。

点点欢快的自杨瑁的怀中跳落,在林飒的脚边来回的奔跑着。小猫兴奋的低矮着身子蹿来蹿去,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喜悦着。

杨瑁有些不解的从林飒怀中跳下来,捡起地上的落花:“这是哪里?”她仰起头,道:“我们还在幻境里么?”

何朔摇头,望向林飒。

林飒看着眼前碧光鳞鳞的硕大湖面,岸边芦苇丛生,半人高的苜蓿打着细小的花蕾,挺立着。

他转头,迎上何朔与杨瑁疑惑的眼神,缓慢的开口道:“是黑狼谷的中心”他想起脑中的地图,一字一句:“叫做青璃。”

“青璃?”

何朔一愣:“是叶青璃的青璃吗?”

林飒点头:“就是那个青璃。”他眼波中有着淡淡的哀伤:“叶青璃。”

他想起自己在古书库中看到的那段故事,那么久远以前的传说,那个红衣白发的青年就那么静静的立在湖中,脸上带着优雅的笑意,向着立在岸边的黑发青年挥一挥手,一步一步的走近了湖心,任湖水一点一点的将自己淹没,也将自己湮没在历史之中。

从此,不管是风族的历史还是滨族的历史都不再有这个人的名字,只有古老的文献才能记载下真实。叶青璃,是海苏永远的痛。这个湖,之所以叫做“青璃”,也是因为海苏。

林飒凌厉的眼神回顾四周,突然冷笑:“北程,不,倪明。你是要在这里想收拾掉我么?”

北程只能叹息着从之前隐身之处走了出来。

她白衣白裙,黑发黑眸,肌肤润白若霜雪,樱唇轻启:“林飒,你到底是真的聪明还是糊涂呢?”

低低的声音,只能让她自己与紧随身后的白震听到。

白震耳听她这一句话,不由猛抬起头望向前方,他只看到白衣女子的半个肩背,微微耸然着,却镇定无比的抬起一直紧攥着的右手。

倪佳的水镜!

名字叫做“青璃”的湖泊的水在水镜的照耀下突然间就震荡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呼唤一样,碧绿的湖面在无风的谷中叠起层层波光,一浪推着一浪,几乎要漫上岸来。

小杨瑁惊呼着跳起脚,向后退着。但那水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仍然不停的涌上来。

湖畔的芦苇和苜蓿叶子也在大力的摇摆着,如同有了生命在供人差遣!

林飒的眉紧紧的颦了起来。

倪佳的水镜!

林飒几乎是在北程亮出水镜的同时,从怀里取出了有海澈的力量加持的那只水壶,然后果断的拔下了紧闭着的壶塞。

普通的水壶再一次显出奇异的七彩虹的颜色,那绮丽的色泽就像是天边初起的云霞,刹时晃花了人眼。

北程下意识的抬起左手,遮住了并不刺眼的七色光。

林飒将水壶向自己怀中一收,一滴水晶已经落在掌心,中指轻弹,那水滴化成了一瓣莹蓝的娇嫩的花瓣,落在湖水中。

波澜起伏的“青璃”湖突然平静了,像是欣然接受了什么一样,一点一点的平息下来。岸上的芦苇和苜蓿也不再发狂的摇曳,只是随着突然起的微风一下一下的左右晃动着。

那瓣莹蓝的花瓣在湖面上一荡两荡,像是嵌在湖心的一枚宝石。

林飒再弹起一指,一瓣艳丽的火焰色花瓣也落入湖心。

那碧绿的湖水自中心泛起一条条浅淡的波纹,层层叠叠,如同情人多情的眼波。

北程惊讶的望着林飒怀里那只水壶,失声道:“五种玫瑰?!”

白震一怔,向林飒怀里那本来毫不起眼的水壶望去。

那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只水壶罢了,为何它的一滴水在林飒的手指轻弹间竟会化为花瓣?

而且二小姐竟然叫那做为“五种玫瑰”?

那轻飘飘的花瓣,居然能让因为水镜而反应强烈的湖水平静了下来?

花瓣,不是应该是植株身上最不受力最易伤损的一部分吗?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以它为武器?而那个人居然会是这个一看就知道性子急燥的林飒?

像是知道他心中有无数个问题一样。

北程的声音传来:“原来那水壶里的水是海澈加持过的,难怪居然能幻出他的力量来,差点儿以为什么时候你又成了被选中的那一个人了呢,阿飒。”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语调,让林飒的心不由一紧。

他眼前的白衣女子也幻出了另一个模样,不是极美的,也不是很平凡的一张脸。最爱看她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笑着、闹着、哭着、叫着、抿起唇、挑起眉、一声一声唤自己和表哥的名字:“阿澈!阿飒!”

林飒扯扯嘴角,左手中指再一弹,一瓣花瓣落向北程的脚边。

波光鳞鳞。

北程和白震的幻影消失。

何朔与杨瑁在这一段时间中只能看到林飒自己一个人的行动,不由都是奇怪。

何朔道:“怎么了?”

杨瑁道:“为什么会有花?”

青璃湖上有大片的玫瑰花瓣,全是火焰般的红色,随着湖水一起一伏,碧绿的水,红色的花,像是一场花的葬列。

林飒看着手里那尚自满满的水壶,轻轻一笑:“刚才差点儿上了北程的当。”

他将水壶递给小杨瑁道:“我忍不住就想乱用。小瑁,还是你拿着安全些。”摸摸小女孩的头顶,感受到软软的发在手心拂过,向何朔展眉一笑:“想不想听关于这个湖的故事?我是在很古早的文献上看到的,连表哥都不知道呢。”

白晳的十指将水镜收拢,看着水镜镜面上微微的裂痕。

秋水潋滟的眸子眼波流转。

小心翼翼的将那颗希世的宝珠在怀中揣好。

薄削的粉唇唇角向上挑起个极清浅的笑:“明翔,我们可以回去了。”

谢明翔看着眼前女子看似满足的笑容,有些许不解:“发生什么好事情了么?”他指的是百里之外的黑狼谷。

倪佳点头,慵懒的伸展了一下疲累的腰身道:“我太看得起北程了一些,差点儿让林飒逃了。”

她与海澈酷似的眼角上挑着,粉痕桃花:“呐,没想到林飒居然也能使出‘五种玫瑰’来,该说是真不愧是海澈的表弟呢?还是要说海澈那笨蛋用了太多的力量来保护他那莽撞的表弟呢?”

打了个响指,一手执起那枝水中花,看着直直喷上天极的那样艳丽的火光,那是地底发散出的强大的能量,非人力所及,连他们这些身具异能者也望尘莫及的存在,那是自然的伟大的力量。

倪佳再次打开珍爱的水镜,水镜里印出林飒在青璃湖边的模样。

她轻轻笑着:“真是没什么长进呢,海澈的宝贝表弟,也难怪他会这么宝贝你了。”

伸手,将谢明翔的手握住,清洌的水气弥漫着两人的全身。

谢明翔默默的闭上眼,右手反握住倪佳的手:“阿佳,捉稳了!”

他架着的竟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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