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现场。
今天是男一男二第一次,因为女二年年发生冲突。
主要内容是男一看见女二跟男二在一起,想起过去提分手而生气,于是摔了一碗酒,愤愤离场。
机器架好,谭霍坐在显示屏后方,戴着耳机,调度设备。
三个演员各自在桌边站好,寻找状态。
“诺姐,小劝。”江远度调整碗的位置,里面装满了白酒,“谭导说这碗酒要从你们两个人中间飞出去,待会儿酒肯定会撒出来,我事先道个歉。”
丑话说在前头,待会儿泼到了,也与他无关,江远度假笑着。
“没关系,都是为了戏好,怎样都行。”闫诺不以为然。
这段时间江远度为难她的地方不少,上次骑自行车的戏份,他也故意将她摔下去,好在她身手敏捷,没有受伤。
现在现场人这么多,他总不能明晃晃扔到她脸上。
准备就绪,谭霍一声开始,三人迅速转变眼神。
江远度这场戏是生气,他睨着她,太阳穴青筋暴起。
“年年!既然已经过去,你为什么还要……”江远度念着台词。
女二是内疚,闫诺手攥着衣角,垂眸看向地板,听着男一宣泄。
男二是不满,因为现在还没有在一起,但年年已经被男一贬低了。
杨劝带着少年不服输的劲儿,盯着江远度。
剧情慢慢推进,工作人员紧紧盯着三个人,只要江远度扔了那碗酒,这场戏就一条过了,大家也可以早些收工。
年年最后喃喃一句台词:“对不起……”
江远度一笑,举起酒杯,一泼。
酒撒出去,碗还在江远度手里。
杨劝伸手挡在闫诺眼前,但还是有一半泼在闫诺脸上头发上。
闫诺脸颊和领子立刻浸湿,浓重的酒精扑鼻而来,伴随着冰冷的温度,闫诺缩起肩膀,猛地咳嗽。
“咔!怎么回事?”谭霍从机器后方摘了耳机站起来,眉间不耐烦。
杨劝立刻凑到她跟前,他手上没有纸,又不敢直接碰她,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最后欲言又止,一副看傻缺的眼神看向江远度。
江远度佯装抱歉,连连说:“不好意思闫老师,我刚刚角度没选好,要是扔出,碗就砸到你身上了,所以……”
“没关系。”闫诺擦掉眼睛附近的酒摇头。
是不是故意大家心知肚明,争执下去只能影响后续拍摄。
苗苗跑过来,将羽绒服披到她肩膀上。
工作人员也赶来,用纸巾帮她擦拭着。
“闫老师,先去处理一下衣服,湿了会穿帮。”工作人员说。
休息室,酒精味扩散,迟迟没有褪去,苗苗帮闫诺清理头发,脸色不悦。
“江远度分明就是故意的!这种男人小肚鸡肠的,真是讨厌!”
“没事,别说了苗苗。”
闫诺自然知道苗苗担心她,但还是少说话的好,本来就有过节,别戏没拍完,两个人互相撒泼,连累了别的工作人员。
她自然也想报复回去,但本来这场戏演完,大家都可以收工了,他们一来一回互相咬,工作人员多受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妆造处理好,第二次开始。
还是和刚刚一样,前面的戏份流畅无意外。
杨劝眼神紧紧盯着碗。
他知道江远度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闫诺,而闫诺这场戏情绪是收敛的,没办法咆哮反抗。
但他不一样,男二性子只对女二温柔,本质还是个桀骜的寸头。
进度又到了泼酒的环节。
江远度抓起碗,嘴角一勾,朝着闫诺脸蛋摔过去。
闫诺一直低头,压根没看见,也从不觉得他回来真的。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倒吸一口气,苗苗更是捂住嘴巴,差点骂出脏话。
任谁看,都是故意的。
说时迟,那时快,杨劝迅速将闫诺往外推,碗从她脸颊擦过,砸在墙角。
江远度没想到杨劝会来这一下,他错愕看过去。
正巧,两个眼神对上了,戏也就来了。
“你找死?!”杨劝补充台词。
这句话,剧本里没有,但承潮说过,都是可以临时加戏的,跟江远度学一学嘛。
于是,在江远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劝冲上去,一把拽住江远度衣领。
江远度这场戏的走位最后是出镜头,杨劝就趁机将江远度猛地推出去。
事出突然,江远度一屁股摔在镜头外。
砰地一声,他人都懵了。
工作人员诧异得张嘴瞪眼,碍于还在拍摄,只能用眼神交流,不明所以。
江远度作势要跟谭霍“讨公道”,但拍摄没结束,谭霍食指抵在嘴巴上,示意他别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屏幕。
这一幕接的是闫诺的哭戏。
闫诺眼神带着愧疚,行尸走肉走到墙角,没有灵魂地捡起碎片,眼尾顺势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
谭霍露出笑意,大声喊:“咔!”
全场松了一口气,集体欢呼:“下班!大家辛苦啦!”
因为杨劝这一下发挥,大家都解放了,可以回去休息了,自然对杨劝抱有感激之情。
只有江远度眼神凶狠盯着杨劝,握拳的手,指甲攥紧肉里。
杨劝不在意,他的资本可比江远度硬,况且有承潮给他撑腰,怕个屁,想着就朝江远度抛了个媚眼,差点没给江远度气得冲过来打他。
“谢谢。”闫诺擦掉眼泪,跟杨劝说。
杨劝挠着脑袋傻笑,“不客气不客气,咱俩在戏里关系可好了,不说这个。”
闫诺心一暖,想着当初是不是太提防杨劝了,他似乎没有那么多心眼,好像只是为了演好这部电影而已。
“下次请你吃饭。”闫诺拍了拍他肩膀。
她这才发现,杨劝真是个大小伙,比她高那么多,都快赶上承潮了。
思绪带到承潮,闫诺笑容顿了一下。
不会这也是承潮让杨劝做的吧?
紧接着她又否认,不可能,承潮不在现场,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诺姐?怎么了?说到请我吃饭又不乐意了?”杨劝弯腰看着她表情。
闫诺回神,摇摇头,“没事,走吧,收工。”
从剧场出来,外面站着一群粉丝,头顶是带有闫诺名字的牌子,要么举着手机,要么举着大炮。
自从口碑回升,狂热粉丝越来越多,甚至追到片场。
谭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拍摄到影片内容就好,别的也能给电影搞搞宣传。
闫诺站在门口跟她们打招呼,叮嘱说天冷,早点回去,注意保暖之类的话语,挥着手上了保姆车。
折腾了一天,一身的酒精味还没有散去,闫诺脑袋疼得快炸开。
她靠着椅子,盖上毛毯,昏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闫诺被车子突然的晃动吵醒。
“怎么了?”
“姐,我们被跟了!”苗苗趴在后车窗,看向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
闫诺揉了揉鼻梁,疲惫问:“狗仔吗?”
“应该不是狗仔,狗仔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好像是私生。”
私生。
闫诺眉头拧起,心底一阵烦躁。
她想起上次躲在公寓里的私生,幸好开门的是承潮,好在他身手敏捷,换作是她,那天估计会被砸晕过去。
说是粉丝,却总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赶都赶不走。
简直丧心病狂。
“叫人过来了吗?”即便她心烦,但对付私生的流程,她们也算得心应手。
“嗯,跟凌姐那边联系了。”
“行。”
闫诺长叹一口气,本以为下班早可以好好休息,看来在路上要多花费一个小时了。
算了。
她眯眯眼睛,又睡过去。
睡梦里,她清楚感受到车子飞速过弯、急刹车、急加速的动静。
后方车子并不害怕他们出车祸,反而嚣张地交换远近光灯,影响司机的行驶视线。
你追我赶的戏码上演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公司的商务车别了后方车子好几次,这才顺利甩掉私生。
闫诺回到公司,换了一辆小轿车,自己开回景丽苑。
抵达地下停车场,是晚上11点,四周空无一人,闫诺下车,趁声控灯没有关,快步走往电梯处。
却在半路被人拉往承重柱后方。
“啊……唔……”
闫诺想要喊,嘴巴被人捂住。
灯光暗下,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看不清来人是谁。
靠着掌心的温度和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闫诺却清楚猜出,是承潮。
“别说话。”承潮小声提示。
闫诺蹙眉,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有人。”承潮解释。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最里面,另一个进口处走过来三个女生。
“消息准确吗?不是说她住在这里?”
“刚刚我朋友看见她开车进来了,现在应该上电梯了,我们看看她停在哪一个楼层不就好了。”
“也是也是。”
三个人往电梯方向走。
灯光亮起来,闫诺被承潮按在墙上,困在他肩膀里,他的手还盖在她嘴巴上,距离很近,近到她掀起眼皮,卷翘的睫毛就刮在他脸颊上。
他面色冰冷看向那三人,眼神警惕,像蛰伏的狮子。
却不是狩猎,是守护,他这次,在明晃晃地保护她。
那会儿,闫诺不想公开,但两个人又是热恋期,难免喜欢外出约会、看电影,甚至是牵手逛校园。
但两个人在学校都是风云人物,即使承潮毕业了,认识他的学弟学妹还有很多。
闫诺跟他撒娇,就要牵手逛校园。
承潮拿她没办法,于是想出等夜深了他们再去田径场散步的法子。
闫诺说女生宿舍有门禁,夜深了她就回不去了。
承潮掐着她的腰,哑口失笑,“这会儿跟我装淑女是吗?住在我那多久了?也没见宿管阿姨抓你回去啊?”
闫诺红着脸,埋进他胸口。
两个人在夜里12点抵达操场,空荡荡的草坪上,他们两个人牵手散步的身影拉得细长。
闫诺看着它们,嘴角漾出蜜一样的笑容。
第一次这样明晃晃跟承潮在学校内牵手,晚风吹过,空气都是甜的。
不过,选择这种方式寻“刺激”的不止他们。
才走了半个操场,刚到主席台附近,就察觉远处有一对小情侣朝这边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闫诺慌乱,拉着承潮的手要从另一头逃跑。
承潮一把将她拽回来,躲进主席台后方的墙角,将她抵在墙上。
伴着月色,她抬眸,将承潮锋利的侧脸尽收眼底。
他在全神贯注看着来人的动向,她在仔细欣赏他。
情到深处,闫诺踮起脚尖,在承潮嘴角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承潮垂眸,微风吹动他前额碎发,意气风发的五官在夜里闪闪发光。
“趁我不注意,搞偷袭?”他笑着打趣。
闫诺挑眉,得瑟抖着肩膀。
承潮手臂一弯,圈住她后脑勺,俯身吻下来。
闫诺听到那对小情侣靠近的声音,又听到他们发现“一路人”之后含羞的笑声,而后是“打扰了”的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等他们走远,她拍着承潮肩膀,承潮这才肯放开她。
“都怪你,刚刚他们看见了!”
承潮掐着她脸蛋,“是吗?好可惜,他们没有认出来我们。”
此刻,没有月色,没有旖旎缱绻。
闫诺看见承潮喉头不安地滚动,看见他往后退了一步,退出她睫毛能触碰到的范围。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