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拐卖？”唐越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路坎渁那给自己的资料：“可以确定吗？”

“不太能确定。”路坎渁自己说的都有点心虚，毕竟他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拿到手上的这些算不算的上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证据链并不完整，但是我觉得有点巧合，就像那过来给你看看能不能立案。”

唐越并没有立刻回答路坎渁的问题，而是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手上的资料，确实，这些资料说是证据，不如说是巧合来的更加合适，或者说的再过分一点，也可以说是路坎渁的脑补，但是——

“现在手上的这些东西，想要立案可能有点困难。”唐越回答说。

果然，路坎渁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是。”唐越把资料还给他：“你可以继续顺着你的想法查查看，如果有新的收获，可以来告诉我。”

“可以吗？”路坎渁很高兴：“你不会觉得我不务正业吗？”

“当然可以，小路。”唐越说：“你的这种精神是值得表扬的，警察就要有这种精神，不然那些积压了十几年的案子怎么能重见天日，真相大白呢？”

“我说过。”唐越夸奖他说：“你很适合当警察，不怕麻烦，自己去找麻烦，也是警察的一个必修课。”

“唐队，我明白了。”路坎渁说：“我会找到新证据再来跟你说的。”

唐越点点头说：“看好你，人口拐卖的事不确定，那个群里面的事情倒是可以解决，你让朵朵和谦儿和你盯一下，我联系信息安全科，我们两边配合一下，争取尽早收网。”

“好的。”路坎渁说：“唐队，那我先出去了。”

“行。”唐越交代说：“你让大家准备一下，我已经联系了白一嘉和夏离，她们两个等会儿就来。”

“好。”

路坎渁出了唐越的办公室，虞朵朵才看见他出来就对他招招手说：“小路，你快过来过来过来。”

路坎渁跑过去：“朵朵姐，怎么了？”

虞朵朵把平板举起来给他看，只见平板里播放着白一嘉的哭诉视频，具体内容是哭诉自己刚刚从警方这边得知自己可能感染上了传染病，很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上网求助。

视频里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感染的是什么，也没有说是怎么感染的，只是一条走投无路的求助视频，可是无论是弹幕还是评论里，都猜到了是什么病并且是怎么感染的。

也是，只要不傻，联系一下前因后果，都能猜的出来。

路坎渁转头看虞朵朵，虞朵朵挑眉：“人家愿意自己暴露**，我们管不着。”是了，当事人自己的意愿，他们确实管不着。

这时候，皇甫谦刷着手机走过来说：“我们是管不着，但是应该马上就有人管了。”皇甫谦话还没有说完，虞朵朵平板上的视频就不见了，就只剩下一行因为不符合规范，进行下架的通知。

虞朵朵和路坎渁震惊的看着皇甫谦，虞朵朵问：“你这是施了什么魔法？”

皇甫谦一脸无语的把手机转过去给他们看：“有人拍到了昨天叶尚磊去大同医院的视频和照片放在网上，现在白一嘉视频这么一放，大家都说白一嘉的病是叶尚磊传染的，大同医院是叶尚磊家的，叶尚磊又去了医院，去过大同医院的人害怕感染，现在都在闹。”

一边说着皇甫谦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给他们看：“现在说大同医院谋财害命的词条已经冲上前三了。”

皇甫谦把手机收回来：“网络时代消息传得快，白一嘉的视频被下架应该是大同医院的人怕事情越闹越大再花钱平息舆论吧，但是——”路坎渁手机上响起了特别关注发博的提示音，皇甫谦说：“应该没什么用。”

路坎渁把手机拿过来一看，只看见夏离的账号最新发布的一条内容只有一句话——

“害怕有错吗？为什么不让我求救？”

路坎渁看着这条内容下面，短短几秒钟就以成百上千的其实增长的评论，觉得皇甫谦说的对，应该没有什么用。

白一嘉和夏离是早上过来之后，唐越、张柯、皇甫谦和路坎渁就立马动身分别去了他们两家搜查，就留下虞朵朵一个人看着她们两个，虞朵朵站在玻璃墙后面看着两人，两人都出奇的淡定，一点都不因为审讯室没有警察过来而感到慌乱。

甚至夏离还转过头来，对着玻璃墙这边的虞朵朵笑了一下。

皇甫谦是跟着张柯去了夏离的家，很普通，和他上次来见到的差不多，普通的陈设，普通的家具，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路坎渁在夏离的卧室里面找到了夏离的电脑和平板，刚收起来就在桌头柜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合照，在一个学校门口，一群年龄不一的小朋友站在前面，有几个大人站在中间，路坎渁把照片拿起来：“阳光学院？”路坎渁辨认出学校的名字，这是夏离的小学吗？路坎渁没多想，正准备放下，就被张柯拿了过去。

“张队。”路坎渁转身看见张柯皱着眉一脸凝重的看着这张照片，以为因为自己的疏忽错过了这张照片里的什么线索，顿时感觉紧张起来：“怎么了吗？”

“没什么。”张柯回答说：“你再去客厅看看吧。”

“好的。”路坎渁答应之后就老实的出去了。

张柯看路坎渁走了，想了想，还是给这个照片拍了一张照。

等回到局里的时候，唐越和皇甫谦已经到了。

“找到什么了吗？”张柯过来问。

“明面上没找到什么有用了。”唐越说：“痕迹科的人在努力，不过发现了这个。”唐越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是一本深蓝色纯色封面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张柯一边接过去一边问。

“你看看就明白了。”唐越并没有直接回答。

路坎渁凑过去和张柯一起看，笔记本打开，发现里面是剪报，很多很多的剪报，纸张有些泛黄，一看就有年头了，但是被保护的很好，被细心的粘在笔记本里，压的很平整。

路坎渁看着剪报上的内容，虽然用的化名不同，但是根据日期和内容来看这些剪报报道的应该都是同一个案件，同一个强｜女｜干案件，路坎渁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抬头看唐越，唐越点头：“就是方蓝的那个案件。”

张柯翻着手上的笔记本：“她搜集的很全啊。”整本笔记本上全是关于方蓝案件的报道，官方渠道，民间渠道的，各个类型，各种说法五花八门，密密麻麻厚厚的一本。

路坎渁从张柯手里拿过笔记本往后翻，看得头皮发麻。

当年的媒体行业并不像如今这样，一个新闻点在不同的媒体手上会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些小报为了博关注，更是不会在意当事人的**，路坎渁就在这本笔记本上发现了很多直接出现方蓝真名和正面照片的报道。

不只是纸质报道，路坎渁发现白一嘉也把网上关于这起案件的新闻截图打印了出来，一起被打印出来的还有当年一些论坛贴吧上的评论，有些评论还被白一嘉用红笔圈了出来。

路坎渁留心看了一下，发现用红笔圈出来的评论全是在给方蓝说话。

路坎渁一页页的翻过去，恍然间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一场盛大的讨伐，无孔不入的媒体，孤立无援的少女，在受到伤害后，不仅要面对施暴者的狡辩陷害，还要面对来自全世界的恶意，没有人想要帮她，只有无穷无尽的人想从她身上索取一点在自己无聊生活中的乐趣。

难怪她坚持不下去了，难怪她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这样的压力下，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路坎渁突然觉得。

方蓝当年没有输给叶尚磊，而是输给了这个世界。

“你怀疑白一嘉和方蓝有关系？”张柯直接问要点。

“不排除这种可能。”唐越说：“不然这本笔记本没法解释。”

张柯看了一眼笔记本：“那你觉得白一嘉是因为方蓝才对叶尚磊下手的吗？”

“问问吧。”唐越说：“看看能问出点什么来。”

“对了。”唐越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说：“我在白一嘉家里面发现了一张照片。”

唐越把手机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合照，唐越把照片放大，指着照片里的一个成年女性问说：“你看这是谁。”

“我也发现了。”张柯看了一眼之后打开自己的手机，把自己在夏离家拍到的照片找出来，和唐越的手机放在一起，唐越把照片缩小，一摸一样的两张照片。

两人对视一眼，张柯问说：“要不要问问？”

“可以。”唐越回答说。

审讯室里，张柯和虞朵朵看着面前的夏离。张柯开口问说：“夏离，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张柯把方蓝的照片拿给夏离看，夏离看了一眼，摇头说：“不知道，不认识。”

“白一嘉有一本笔记本上全是她，你说你不认识？”

“您也说了，是白一嘉的笔记本上，我不认识很正常。”

“她没有跟你提过吗？”

“虽然是朋友，但是总还是要有些边界感的。”

“那这个人呢？”张柯又拿出了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夏离很配合：“她叫杨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老师？”张柯问说：“哪个学校？那里的学校？”

“阳光学院。”夏离回答说：“不是国内的，是国外的。”

“你不是孤儿吗？”张柯说：“我在你的家里找到了这张合照，你当时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还能出国呢？是被人领养了吗？”

“我是孤儿。”夏离笑着回答说：“但是不是国内的孤儿，是国外的孤儿，国外的有绿｜卡的孤儿。”

看着两人不解的眼神，夏离接着说：“虞警官可能不清楚，但是张警官一定知道。”

“当年的绿｜卡梦骗到了很多人，坐飞机过去生孩子的人不在少数，偷｜渡的也不少，但是也不是每一个过去了的人都能有很好的生活，苦苦挣扎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异国他乡，当没有办法用正常的手段养活自己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这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温饱成了问题，自己又是黑｜户，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了很多我这样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被抛弃的孩子。”

“后来，是在当地的华侨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同胞之间的怜悯吧？在当地几个比较有名望的华侨帮助了我们，成立了这个福利院性质的阳光学院，给了我们名字和身份，帮助我们学习生活，像我这样运气比较好的，还得到了上大学的机会。”

“杨夏，就是阳光学院的创始人之一。”

这是张柯没有想到的，张柯看着自己手里杨夏年轻时候的照片，心中百感交集，他问说：“那她现在还在你们学校吗？”

“不在了。”夏离回答说：“16年的时候去世了。”

“去世了啊。”张柯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最后只剩下些可惜和感慨：“那她回来了吗？”

“没有。”夏离回答说。

没回来啊，那也对。

张柯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开始问询：“夏小姐，在白一嘉和叶尚磊相处的时候，你是否发现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类似于争吵什么的？”

“不知道。”

“不知道？”张柯问说：“你是她的朋友她没跟你说过吗？”

“朋友嘛，没必要什么都说。”

“那白一嘉和叶尚磊的发展情况你清楚吗？”

“不清楚。”

“那白一嘉是否喜欢叶尚磊呢？”

“她没跟我说过。”

好家伙，一问三不知是吧？

可偏偏夏离和这个案子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这么回答还真没什么毛病。

看来夏离这边是早就想好怎么应对，从她这里已经闻不出什么东西了，现在就看能从白一嘉那里问出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