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清了清嗓,一脸喜色道:“儿子心悦温姑娘,特来请父亲为儿下聘,礼聘温姑娘入府。”
虽说是早早的就定下了婚约,但是之前因为两个人态度一直模糊不定。
且赵淮对此比较抵触,所以一直没有正经的提出来。
赵太守故作姿态的撇了撇茶碗上的浮沫,“你心悦温姑娘,这婚事可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好的。”
他表面是在向赵淮发难,实则将主动权交给了温俪。
温俪心中了然,顶着赵淮眼巴巴的目光,她上前两步。
“赵公子赤子之心难得,英姿勃发,屡次救我于水火,温俪心中倾慕不已,特请赵大人与夫人成全。”
温俪说着就要行礼,但赵夫人一把就将她扶了起来,嘴角是合不拢的笑意。
“你这孩子也是实诚,儿孙自有儿孙福,看着你们高兴,我们哪有不应的。”
说着赵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赵太守,“你这家伙,还在这里装什么冷脸,这婚事要是黄了,我可是饶不了你的。”
赵太守被自家夫人这么拆台,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咳了咳,道:“你们早有婚约,且温姑娘服丧期早已经满了,温禹老弟只怕也是盼着的。”
提起温禹时,赵太守叹了口气。
赵淮迫不及待道:“瞧着下月十一,是个好日子,二月二龙抬头,不若就将婚期定在那个时候吧。”
他说着一脸期盼的看着赵夫人。
赵太守没好气瞪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都要成家了也不知沉稳些,日后当了爹可怎么是好。”
不知道赵淮想到了什么,听到这话也没反驳,反而看了一眼温俪,红了耳根子垂头不语。
赵夫人思索片刻,“时间倒是有些着急了,不过好在东西都备着的,也算是来得及。”
嫁娶的一干事宜早早的就备好了,连嫁妆这方面,赵夫人都给温俪照顾到了。
就等着这小两口入住,本以为看着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性子怕是不成了,谁能想到峰回路转。
接下来一个月,温俪就在待在房中绣盖头和嫁衣。
嫁衣和盖头都是绣得差不多的,随便动两下就可以了。
只是新人两个人在婚期之前不能见面。
这可让赵淮开始抓耳挠腮起来,求见佳人而不得,心里跟有只小猫爪子似的不停挠。
他看着守在门口的春旭,不死心的问:“偷偷放我进去也不行吗?”
春旭有些无奈,但还是秉持着原则:“公子莫要为难奴婢了。”
赵淮泄气,只好打道原路回府。
屋内
温俪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将上面的红绳结都褪了下来。
缝隙完美嵌合,最终合成了一片叶子,叶脉清晰可见。
裂隙合起来中间有个小字,但隔了这么多年,边缘都被磨圆了,看不清具体适合什么字。
只能隐约辨出有个寒字,剩下的一个就看不清了。
但跟赵府的人都对不上,没有姓寒的,也没有名字里面含这个字的。
那这玉佩到底会是谁的,为什么又会一分为二在她爹和赵家人手上。
这一切让温俪一头雾水,她有些头疼的捂住脑袋。
“到底会是什么呢。”
今年的春雨来的早,绵绵细雨不断。
一连好几日都不肯停歇,气温骤降下来,活像是到了入冬前的那段时间。
半夜更是雷雨大作,黑紫色的闪电撕裂天穹,像是天河倒灌人间。
崔义是个打更人,今日本不该他值守,他裹紧身上的蓑衣,啐了一口。
“这周威下次要不宰他一顿好的,还真对不起我今日给他换,这破天气,真是下个不停了。”
他一边愤愤不平,一边熟练的打着梆子,三更了。
再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崔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
崔义吓了一跳,却见不远处一道圆溜溜的东西突然落在地上,随后东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谁啊?大半夜在这干嘛呢?”
崔义满心的怨怼,以为是哪个酒鬼扔酒罐子,毕竟时常有遇到的。
今日他正愁找不到撒气的,这夜半三更的,在这吓人呢。
他一连喊了三四声,那人都不出来。
崔义有些奇怪,加上这雷雨天,他心头鬼火直冒,气的上前准备去把东西拿上丢回去。
他凑近了些,把灯笼靠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顿时吓得跌在地上。
灯笼被雨浇灭,那哪里是什么酒罐子,分明是一颗人头!
人头上,眼睛死死睁大,雨水下自眼眶流淌出液体,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雨水。
更夫吓得连梆子都不敢拿,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大喊道:“有鬼,有鬼啊!”
在他离开不久后,一道黑影驻足在那颗人头面前,低头将人头捡走。
昨夜永巷闹鬼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听说那更夫第二日回到家就高烧不起。
说书先生们在上面添油加醋,很快又成了一个个新奇的版本,甚至牵扯到了六年前震惊沛城的婴孩索命案。
温俪绣盖头的时候,就听到廊下的小丫头们聚成一团说着闲话。
直到春旭来了,她们才吓得瞬间似鸟群散去。
春旭没好气的进来,将厨房做的点心拿出来。
“这些小丫头,嘴里没个把门,真该好好让蔡叔说她们一顿,不日就是姑娘的大喜日子,说这些晦气的做什么。”
温俪笑了笑,“你同她们这些小丫头置什么气,左右不过是谣言罢了,真说晦气,我阿爹还是仵作,常年跟尸体打交道,岂不是更晦气了?”
春旭闻言住了嘴,面上有些懊悔,着急道:“姑娘,你知道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温俪弹了弹她的鼻头,将绣棚子放在一边,拿着糕点吃了起来。
“左右无事,绣这个忒无聊了,你好好跟我说说这婴孩索命案,很有名吗?”
温俪感觉自己完全没这方面的印象。
说这个,春旭就来劲了。
她跃跃欲试,看了看四周才小心道:“我也是听蔡叔他们说的,就是咱府上脸上有个大黑痣的蔡叔。”
“这六年前啊,有一户富商,正是住在沛城的永巷里,富商和其夫人十分恩爱,那夫人很快就怀上了孩子,但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那夫人也是个烈性子,当即就闹着要回娘家。”
春旭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看了看温俪的眼神,发现她听得起劲。
春旭就说的更来劲了,“说也奇怪,两个人争吵之时不慎碰倒了烛火,烧了房子,全府一百多口人呢,活生生的烧死在了里面。”
她有些唏嘘的摇了摇头。
“那怎么后面又发展了婴孩索命案呢?”温俪有些奇怪。
春旭一拍手,眼睛亮晶晶的,“这就是重点了。”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啊,永巷内,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家怀孕后的夫人被杀,孩子还消失了,大家啊,都说是那富商未出世的可怜孩子嫉妒生出来的孩子,索命呢。”
温俪道:“当时没有破案吗?”
春旭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的,不然何至于到今日还人心惶惶,这案子就是当初温大人在的衙门负责的呢,当时的县令还被罚刑,结果到最后都没能破案。”
又是关于阿爹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俪总感觉心跳的厉害。
她知道阿爹的性子,最是追根究底,为了案子甚至能不眠不休好几天。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握住春旭的手,“你知道这案子当时发生在什么时候吗?”
春旭看着自家姑娘这么激动的样子有些奇怪,但还是好好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快要立夏的时候了吧。”
立夏,也就是三月廿七。
阿爹猝死的前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她努力回想着当时的事情,当时阿爹确实是昼出夜伏。
她一个孩子也跑不出去,若阿爹不说,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案子没能告破,县令被罚,阿爹更是在一月后猝死。
而想要知道这些事情的详细信息,就只能找到当时与阿爹共同谋事的仵作。
但她如今正值婚期待嫁,不能贸然出去,就无法探查到想要的事情。
一般来说,尸检要两人仵作一同核对,核对无误,方可写上尸检单。
温俪有些烦心的撑着脑袋,春旭见状默默的退了出去。
玉佩,婚约,婴孩案,还有莫名出现在王叔身上,本该属于阿爹的绳结。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无头案一般,找不到一点点的厘头。
冥冥中有种声音告诉温俪,还差一些东西就能把这些串联起来。
一串红滚滚的东西陡然出现在温俪面前。
定睛一看,是糖葫芦。
她诧异的抬起头,正是赵淮。
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素雅的衣裳,显得他沉稳不少。
看着她半天不接,赵淮一把将东西塞到她手上,自顾自的坐到一旁。
“你想什么呢,听春旭说你心情不好,这家糖葫芦可好吃了,吃点好吃的,心情会好不少。”
温俪把玩着受伤的糖葫芦,没忍住促狭他:“怎么这次春旭倒放你进来了?”
赵淮害臊的挠了挠头,有些埋怨道:“那丫头是个死脑筋的,我说进来看看你她硬是不愿意。”
说着赵淮得意的扬了扬下颌,看向一旁的支摘窗。
“还好小爷我聪明,山人自有妙计。”
温俪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赵淮余光瞧着她心情像是好了不少,心头才缓了口气,也跟着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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